第251章 -第252章

  洛城跟其他城池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民风。

  这里的人大多保守,即便是夏日,也很少有人捋起袖子来解热,男女都是如此。

  卢府安排的私塾在卢府旁边,屋子不算太大,坐着十几个学子,天气本就闷热,前两天还下了雨,环境就更显潮湿,私塾不通风,附近官家的子女都在这一间屋子里上课,夏日的汗水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不适。

  路君年教完一天的书,已是日薄西山,身上出了一身汗,他下意识捋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很快就有男学子冲上来,将他的衣袖拉回。

  “先生怎可如此粗俗,竟然当众裸露肌肤!这和袒胸露|乳有何区别?真不害臊!”那男学子大声斥责他,“我要去告诉卢老爷你师德败坏!”

  这男学子是私塾内的刺头,是被家里人强硬地送来的,本就不听路君年管束,如今见着了他的错处,自然见缝插针地斥责。

  路君年默了默,又看向堂下的众位学子,有女学子别开了眼,红着脸不敢再看他。

  他起身,拿起教尺,在自己手上重重打了一下,白净的手掌心很快红了一片,可见用了不小的力气。

  众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刺头学子都面露疑惑地看着路君年,不明所以。

  路君年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提前了解洛城风俗,有违师德,自该受罚,即便身为师者,也当时刻自省。”说完,又重重在左手掌上打了两下。

  刺头学子没想到路君年对自己都这么狠心,他摸了摸鼻子移开眼,很快,那根教尺就伸到了他面前。

  路君年又道:“与人劝诫,当和颜悦色,与师劝诫,也要尊师重道。你目无尊长,也该罚,伸出手来。”

  刺头学子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路君年在他掌心拍了一下,就放下了教尺,道:“散学罢。”

  -

  私塾外,卢小姐细细打量着路君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深入她心,尤其刚刚那番话,说得义正词严,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让她好不动心。

  “小姐,该吃晚食了。”旁边的丫鬟说道。

  她们已经连着好几天来这里了,卢小姐每每都要催促才会回去。

  卢小姐拉过丫鬟,问:“以后让教书先生留在府上吃晚饭如何?”

  卢小姐的喜爱表现得非常明显,丫鬟猜到卢小姐的心思,犹豫着说:“这得问过老爷才行。”

  “不用,你去跟罗先生说,就说爹爹让他留下来的,然后把他带到我屋里,我给他吃。”卢小姐大着胆子说道。

  卢小姐在街上看到路君年,便一眼倾心,在后院的楼上又看到他,更觉动心,她便跟卢老爷说明了心意,这才有了之前卢老爷对路君年的额外考察。

  结果不出她所料,她一眼看中的人确实优于常人。

  “这不好吧?”丫鬟有些许犹豫,骗着人到后院,若是发生什么,卢老爷责怪的是她。

  “快去快去!”卢小姐推了她几把,丫鬟这才硬着头皮走向路君年。

  -

  路君年已经收好了东西,正要出门,就见卢府的丫鬟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他跟前,他抬眼往后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角浅色衣衫,他眼神淡淡,没有一丝动容。

  “罗先生,我们老爷请您到府上就膳。”丫鬟小声说完,也不敢跟路君年对视,慢慢垂下了头。

  路君年抬步往外走去,说:“我还有事,就不劳烦卢老爷了。”

  眼见着路君年要走,卢小姐赶忙追上来,道:“罗先生,我对你心思有别,每每忍不住偷偷来私塾看你,夜里常常念着你,我不解其意,不知先生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路君年已经走到了门口,卢小姐才堪堪追上他,一手撑着门扉喘气。

  路君年没有看她,而是抬眼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余晖照在他身上,让他的面容也变得柔和深邃起来。

  “我与佳人有婚约,定于良辰吉时回,中道遇险,至此洛城为书生。洛城静谧宜读书,卢家百卷束高楼,天时地利,何不沉心把书读?他日京都同放榜,谁说洛城闺名不可登高楼?”

  路君年这番话说得轻声细语,至于卢小姐听不听得懂,可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春试扩榜是一个预兆,也许再过不久,路恒在朝时提出的女官殿就能实现了。

  卢小姐若是聪明,不在最美好的年华择觅良婿,而是潜心研读,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路君年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卢小姐望着落日黯然神伤。

  -

  在那之后,卢小姐果然没再在私塾旁边偷偷看路君年。

  一日,铃夜来接路君年回府,路君年背上笔墨跟着他往回走,注意到铃夜时不时往他身后看的动作,他道:“太子额外交给你的任务,是阻止对我有意的人靠近我。”

  不是问话,而是陈述。

  铃夜回头,说:“主上说,路少爷天生有吸引人的本事,让我看着点,别让有心之人与你接触。”

  路君年失笑,他就是猜到了这一点,一开始到卢府才装作不明白卢小姐眼神的意思的。

  他给卢小姐留足了台面,对方愿不愿意接,便与他无关了。

  “以后她不会偷偷跟着我了。”路君年语气淡然,又问:“信鸽飞出去多久了?”

  铃夜:“四日了。”

  路君年轻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

  峳城上空,白色的信鸽鸣叫着盘旋,正当它要落下时,突然一支冷箭从旁射出,精准无误地射穿了信鸽的胸膛,鲜血溅湿了脚边的字条。

  很快有人往信鸽坠落的地方奔去,又提着信鸽快步走远,只留下地上浅浅的血痕。

  此人的动作非常迅速,屋内的铃夜听到信鸽的声音出门时,没见着信鸽,只能看到门口留下的那摊痕迹。

  有信件被截了!

  铃夜很快想到这点,将信息报告给了钟译和。

  当钟译和跟谢砚说起这事时,谢砚将手中的边境战情书重重拍在桌上,负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

  “哪个地方飞来的信鸽?”谢砚沉声问。

  钟译和:“信鸽被人射杀后就被迅速捡走了,甚至连羽毛都没有落下,也没有查清信鸽飞来的方向。”

  现在的情形,那封信有很大概率是路君年那边送来的,能飞往峳城的信鸽太多了,他们根本没办法确认路君年的具体位置。

  谢砚已经派了人去往云锦城和洛城,但他其实也并不确定,路君年就在这两座城池中间。

  “能放信鸽,他们肯定也跟那地的铃夜联系上了,想来过几日就会有其他城池的铃夜过来通报。”钟译和说道。

  “来不及。”谢砚停下焦虑不安的脚步,双眼看向半空,“一定是父皇的人将信件截获了,人比信鸽慢,等我们知道地方,父皇的人一定已经过去了,他会比我先找到他。”

  谢砚突然转身往门外走去,钟译和紧随其后,问:“我们去哪儿?”

  谢砚面色沉重,道:“去见父皇。”

  -

  皇帝看着纸条上的字,确实是路君年的字迹,他目光落在最后一个被划掉的云字上,双眼深邃,眉头微微皱起。

  大太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道:“皇上,太子来了。”

  皇帝重重呼出一口气,放下沾上了血迹的纸条,托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发出一声长叹,才说:“路君年这人,倒是真的聪明。”

  皇帝原以为,这张纸条上会有诸多控诉他无情卑劣的话,并向谢砚求救,谁知路君年只是简单地描述了遇袭一事,路君年一定猜到了是他下的杀令,却没有在纸条上说明,反而是劝谢砚冷静下来,两人终会有再相遇的时候。

  若是路君年直接说明事情原委,便是直接触了皇帝逆鳞,他必然将人杀之而后快,不会顾念一点旧臣情分。

  但路君年这一出,倒像是知道信件会被皇帝截下,带了点讨巧意味。

  而被划掉的云字,和填上的洛字,似乎也是想让人知道,路君年就在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路君年想让看到信件的人以为他在云城,也可能是个幌子,其他他就在洛城。

  但路君年这么聪明,这信件很可能是个陷阱,更可能两个地方都不在。

  总之,皇帝看着这封信,根本无法确认路君年的确切位置。

  -

  门口,谢砚焦急的身影还在来回晃动,皇帝淡定地喝着茶,没有理会。

  谢砚这副模样,一定也猜到了什么。皇帝心想,索性便再拖拖他。

  又过了两个时辰,皇帝才放谢砚进屋。

  谢砚大步走到皇帝桌前,一眼就看到了旁边被泡在水盆中的信鸽尸体,血迹染红了整个水盆,而皇帝桌上,赫然放着那张带血的纸条,不过纸条盖着,他看不到上面的字迹。

  “父皇。”谢砚叫了皇帝一声,眼睛紧紧盯着纸条。

  皇帝也没打算跟谢砚装模做样,直言道:“刚刚铁骑兵在外面打猎,一不小心打下只信鸽来,上面还有张纸条。”

  谢砚紧绷着下巴,死死盯着纸条,问:“上面写着什么?”

  “哦,”皇帝恍然道,“上面是一个人说路上遇到了袭击,希望等他的那个人不要再等他了。”

  谢砚紧抿着唇,他不信,但他不能贸然上前揭开那张纸条。

  皇帝说完,捏起了那张纸条,谢砚的目光也跟着那张纸条上下移动,没一会儿,皇帝将纸条浸泡在了热茶中。

  墨迹和血迹混合着晕染开,将茶水弄得污浊不堪,大太监很快端着茶杯下去了,屋内便只留下他们父子二人。

  谢砚的目光就一直跟着茶杯,直到再也看不到大太监的身影,这才转过头看向皇帝。

  “皇儿啊,你等了两个时辰,是要跟父皇说什么?”皇帝长叹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面色和蔼地看着谢砚。

  谢砚眸光冰冷,淡淡地看着皇帝,说:“儿臣刚刚在看边境的战役,有几个不懂的地方,特来请教父皇。”

  -

  【252】

  皇帝销毁纸条的举动,表明了他的态度,让谢砚闭嘴,别再问相关的问题。

  谢砚自然看得懂,一边问着边境的问题,余光瞥向水盆中信鸽的尸体。

  皇帝重重咳了一声,谢砚抬头看向他,神色淡淡。

  “砚儿,父皇老了,早晚有一天,这天下要交到你手中,你可不能为了一己私念,而弃江山于不顾。”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砚平静地看向皇帝,知道他在旁敲侧击,眼中没有任何波动,说:“儿臣能保证,大元国的版图在我手上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缺损,可是父皇,我除了是储君,也是这一方土地孕育着的人,我来这世间,背负着众人的期许,总要有所求。”

  他所念不多,不过那一个人罢了。

  皇帝眼中有些许疲倦,道:“你不明白,人言可畏,国君的名声非常重要,这也是为什么朕看重你,而不是渊儿或者凰儿。”

  “我要做的事,不会败坏我的名声。”谢砚抬眸,笃定地看着皇帝,眼神中尽是执拗,“父皇,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娶练蓉,做假皇嗣,都是为了那一个目标,我堵住悠悠众口,只想他安稳站在我身边。”

  “我不能没有他。”

  皇帝久久注视着谢砚,叹道:“你若是个王爷,朕才不会多管你一句。”

  “这与我是不是太子无关!”谢砚说,“我是不是太子,将来都能处理好国家大事,而谢棱渊荒淫无度,贪图享乐,大元国交到他手上肯定不行!为什么要因为我身边人是谁而决定我是不是太子?”

  “那你想如何?”皇帝重重拍着桌子站起身,指着谢砚的鼻子厉声道:“你随随便便弄出个皇太子,然后把列祖列宗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部交给一个外姓,你想给他人做嫁衣,朕还没答应!”

  皇帝气急,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粗重不少,脚步都有些虚浮。

  -

  “那路君年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惜这么跟朕顶嘴!”皇帝怒喝道,抬手要掀桌子,被谢砚一把按下。

  皇帝在一边抬着,谢砚便在另一边按住,桌面晃动几下,桌上的烛火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晃动,有几本奏章从奏章堆上掉下。

  “他只是比你们都在意我的感受,父皇你心里更看重江山,母妃更偏爱皇弟,只有他始终如一站在我身边,思我所思,想我所想,没有人给过我比他更多的爱。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压根没想娶太子妃。”

  “逆子!”皇帝掀不动桌子,便拿起桌上的奏章砸向谢砚。

  谢砚没有躲,任由奏章打在脸上,又跌落在地上,他俯下|身,又重新将奏章捡起,放在了桌上。

  “你跟一个男人在大街上亲亲抱抱,还敢大言不惭说爱!朕看到你都觉得面上无光!”说着,皇帝又将一本奏章砸在了谢砚脸上。

  谢砚静静地站在原地,抿了抿唇。

  “父皇,我不会给他人做嫁衣的。”谢砚幽幽道,“江山会留在姓谢的手上。”

  “滚出去!你个逆子!”皇帝怒声道。

  -

  谢砚没走,而是看向旁边水盆中的信鸽尸体,眼圈微红,恳求道:“父皇,别杀他,他没有武功很脆弱,躲得了你一次追杀,可能就躲不过第二次,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把他身上的药蛊都取出来了,京城四重臣,就他路家安然无恙,朕够宠着他路家了,没让他路家绝了后,你倒好,上赶着当神医!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就看上他了?你真是个混账啊你!朕就不该让路君年活过十八岁!”

  皇帝说完,捧着大把奏章朝着谢砚砸来。

  谢砚等他发泄够了,才冷声说:“如果他死了,这太子位我也不要了,当个闲散王爷,带着他的尸骨去游山玩水。”

  谢砚语气格外冷静,不像是在说笑,皇帝听了顿了片刻,怒道:“你在威胁朕!”

  谢砚垂下头,低声道:“我在求你,父皇。”

  “不孝子!”

  最后这声,皇帝吼得很大,屋外的宫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太监带着头,直接推开了门闯进来。

  他们一早就听到了屋内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皇帝跟太子在吵什么,但他们也不敢进门,如今却是再也耽搁不成。

  谢砚默默地退开身,让宫人给皇帝顺气,转身正欲离开,身后的皇帝突然拍着桌子吼道:“把太子关押起来!没朕的允许,禁止任何人探望!”

  “是!”很快,门外的铁骑兵将谢砚重重包围。

  谢砚淡淡地看着不久前还听他号令的铁骑兵,转眼便成为了关押他的人,面上波澜不惊,抬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

  谢砚被关押了数日,门口全是拿着铁器的铁骑兵,他无法踏出屋子半步,就连每日里给他送饭菜的钟译和,都只能在门推开的时候匆匆看他一眼。

  他整天在屋内看着边境的战役书,闲来无事,便拿出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脸上不再看得见笑容。

  这一日,洛城的铃夜终于到了避暑山庄,行至谢砚门外,却被铁骑兵拦在了外面。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前与太子交谈。”铁骑兵铁面无私地说道。

  两个铃夜在谢砚屋外来回踱步,就在铁骑兵眼皮子底下,他们也没办法用轻功从屋檐上进去。

  就在这时,谢砚突然推开了木窗,朝着两个铃夜看去,铁骑兵赶忙上前,将木窗重新合上,没让双方交谈一句话。

  “你们回去吧。”谢砚突然高声说道,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所有人都能听到。

  于是,铁骑兵很快驱逐起两个铃夜。

  两个铃夜莫名其妙,但既然谢砚都发话了,他们也遵从指令,不再多留。

  -

  屋内,谢砚重新打开大元国的舆图,目光看着江南版图,手指落在了洛城上。

  他记得那两个铃夜,他把他们两人安排在了洛城,没有特别指令,轻易不会离开,所以,刚刚一个照面,谢砚就知道,他们是路君年派来传信的。

  铃夜要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谢砚已经笃定,路君年就在洛城!

  -

  洛城,天上又下起了小雨。

  洛城的雨是真的多,路君年来这里不过短短十日,就已经下了三场雨了,一场雨还下一天的那种。

  距离铃夜离开已经有七日,若他们一路顺利,谢砚现在已经知道他在洛城了。

  这几日需要格外小心谨慎,因为信鸽很可能被皇帝拦下,说不定已经派人前来洛城暗中寻他了。

  想到这里,路君年在头上扣了个草帽,在书架上盖上挡雨的蓑草,背着书架往卢府走去。

  周围的人已经习惯了路君年的存在,他们也知道这是卢家新请的教书先生,都笑着跟他打招呼,一脸的慈祥。

  “大牛今日又上早堂?”路君年常买的包子铺老板娘随口跟他交谈道。

  “嗯。”路君年轻声应下,问起老板娘:“城中近日可来了什么人吗?”

  “没有啊。”老板娘说,“街头那个王妈子消息灵通着呢,要是又有异乡人进城,过不了一日她就该传得满城皆知了。”

  路君年漫不经心地问:“王妈子这么闲,一整天都在城里溜达?”

  清晨去卢府授课的路上,他曾见过一次王妈子,是个瘦瘦小小的老婆婆,手脚却格外利索,当时她还抓住他的手,说要带他去看她闺女。

  -

  老板娘叹了口气,说:“王妈子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身边就只有一个女儿,后来女儿也被人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她便变得疯疯癫癫的,整天骑着她的毛驴在城里闲逛,说是为了找她的女儿。”

  “久而久之,王妈子就养成了给人说小话的习惯,一点点小事都能被她传得满城皆知。”老板娘将两个包子塞给路君年,提醒道:“她说的话,不可全信。”

  路君年点了点头,往之前遇到王妈子的方向看去,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

  私塾内,自那日的事情过后,刺头学子都安分了不少,路君年如往常一样拿出自己摘抄的《论语》给人传道授业。

  当他转过身在木板上写字时,堂下突然传出了惊呼声,路君年回头,见所有的学子目光全部望向了窗外,他也跟着看去,结果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卢小姐还是那身朴素的裙衫,站在高楼之上,身体探出檐外,半边身子已经跨过了围栏。

  她想跳楼!路君年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书和笔,就往高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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