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拐子那大孙子跟屠户学了两年，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以后就由他带着村里的几个壮劳力专门负责杀猪。”
他们也不能啥都麻烦子悠不是？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他早就考虑到了。
“那就好，还有件事，猪的下水和多余的骨头什么的，你们要怎么处置？”
要知道，一头猪可不仅仅只有肉，下水骨头啥的加起来，差不多都能占据三分之一的重量了。
“这···”
这还真就难倒他了，猪下水滂臭，谁会吃那玩意儿？骨头也没什么肉，可要是直接丢了，未免又太可惜，毕竟他们要杀的可不仅仅是一两头猪，一时间，李云泰难免有些纠结，颇为头痛的看着裴济。
“我这里还有一份卤料和酱料的配方，李叔如果不怕麻烦的话，可以在村里挑出几户人家，让他们专门去县城摆摊卖卤下水，排骨也是可以做成腊排骨的，味道比腊肉还要好，这个倒是不需要担心，剩下的棒子骨什么的就可以做成酱大骨，同样能去县城摆摊贩卖，稍微留点肉在骨头上，买的人应该也不少。”
说话间，裴济又从袖袋里摸出两张配方递给他，卤下水和酱大骨都是未来世界有名的吃食，他相信在这个世界，应该也会有一定的市场，虽然不可能像香肠腊肉一样赚那么多，至少收回本钱是没问题的，总比他们直接丢弃强吧？
“可是猪下水滂臭，真的会有人买吗？”
接过配方，李云泰多少有些迟疑，作为贫苦百姓，被逼得没招儿，又想吃肉的时候，他们也是买过猪下水吃的，那味道真心让人不敢恭维，但凡是有点能耐的人家都不愿意尝试，何况是花高价买？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处理干净，还有就是外面那些猪腥臊味儿本来就大，到时候我会派家里的厨娘去教你们如何处理猪下水，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卤料配方卤那些下水，我保证不但不臭，还香味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思及各式各样的卤味，裴济感觉自己也有点馋了，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前几天沈元赫大婚杀的猪，下水七夜好像处理了放下冰箱里，待会儿他得去拿出来，再配个卤料让厨娘卤上解解馋才行。
“行，我回去后会安排。”
他都这样说了，李云泰也不再纠结，好不好吃，等做出来不就知道了？左右也不过是多费点心思的问题。
“剩下的就等作坊建好，开始杀猪再说吧。”
该不该安排的他都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剩下就是如何制作香肠腊肉，如何贩卖的问题了，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
“那有问题我再来找你，子悠，这事儿可要多麻烦你了。”
李云泰边说边站起来，要不是他，他哪敢生出自己建作坊的念头？不，正确的说，他们连猪都不敢养。
“不麻烦，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
裴济微微一笑，完全没有把他的客套放在心上。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
说罢，李云泰就要转身，萧靖也跟着站了起来：“李叔，我跟你一起走。”
两人又跟裴济点点头后，双双转身离开，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裴济笑着摇摇头，一个个都这么积极，倒显得他好像很懒散似的。
可不就是懒散吗？
家里人人都有事情做，唯独他每天就是东逛逛西转转，无所事事，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让岳阳岳影去牙行买了一百头羊，三百只兔子，接下来几天都在教室那边亲自教颜诩萧澜，以及那些医童们如何紧急处理伤口，如何消毒止血，如何缝合等等。
刚开始碰到血的时候，大家还有害怕，后来接触得多了，他们也就不怕了，每个人都进步神速，没几天便能单独处理缝合伤口了。
“啪啪啪···”
十一月下旬，猪肉加工作坊正式投入使用，开始杀猪之前，李云泰还特地让人放了一串鞭炮，特别被请来的裴济带着岳阳岳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主仆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着村民们在他们的帮助下日子过得越来越有盼头，他们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
老拐子也姓李，因为腿脚不便，常年杵着拐杖，大家才叫他老拐子，他的大孙子叫李青，是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大概十八九岁，在他的带领下，几个壮劳力按着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很快就杀了十几头，其他人已经烧好了水，大家分工合作，热火朝天的刮着猪毛。
“四爷，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吧？”
看着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岳阳唇角微勾，每个人都在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这种日子才算是真正的有盼头。
“嗯。”
裴济点点头，带着他们在作坊里转了转，作坊总共建了两排，每排五间宽敞的屋子，前面一排其中两间分别是杀猪和处理猪肉的，剩下的三间，一间用作灌香肠，一间腌制腊肉，一间卤下水和酱大骨，后面一排的五间屋子，只有两间用于熏肉，另外的三间则用于储存，至于晾晒，则在两排屋子中间的空地上进行。
“好香啊！”
作坊里隐隐传来浓郁的卤香味儿，岳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只觉口齿生津。
“应该是在卤下水。”
说着，裴济率先迈开脚步朝专门卤下水和做酱大骨的屋子走去，此时那里正热闹着，村里的妇人和哥儿或忙着添柴火，或时不时的翻动锅里的下水，闻着浓浓的卤料香味，每个人都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咽口水，哪怕还没有尝，他们就知道，肯定很好吃。
“裴少君！”
眼尖的看到他们进屋，众人不约而同的跟他们打招唿，裴济微笑着颔首，直接走到灶台边：“闻着就很有食欲，听说今儿所有的卤下水和酱大骨都不买，待会儿会让大家带回去尝尝鲜？”
为了犒赏大家几个月来养猪的辛苦，也为了让他们亲自了解自己卖的东西是什么味儿，李云泰早就跟村民们说好了，今天不做买卖，做出来的东西全部自己吃。
“是啊，到时候裴少君也带点回去？”
专门负责掌勺的妇人朗声笑道。
“那感情好，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裴济也没有拒绝，跟他们相处久了，他也是知道，太客气他们反而不习惯。
“客气啥？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哪能养这么多大肥猪？裴少君你是没看到，刚才杀那些猪，那个肥膘啊，简直太喜人了。”
他们平时很少见到荤腥，最稀罕的就是大肥肉，猪肉越肥，他们就越高兴。
“越后面杀的猪只会越肥，咱们这日子啊，会越过越好的。”
见他们高兴，裴济脸上的笑容也温暖了几分，如果所有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谁还会闲得蛋疼造什么反？狗皇帝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祸害的何止他耶律家的江山？
“哎，裴少君说得对。”
可不就是这样嘛，哪怕他们养的猪还没有开始换钱，他们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最明显的就是，今冬可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挨饿。
之后裴济又跟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才转到隔壁腌制腊肉，制作香肠的屋子，大家切肉的切肉，调料的调料，依然干得热火朝天，十斤腊肉三两盐，至少需要腌制五天左右，每天都要翻动一下，以确保所有肉都能入味，腊肉作坊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大陶缸。
灌制香肠要稍微麻烦一点，肥肉需要切丝，瘦肉则切片，然后放进特制的大木盆中，加入打成粉末的调料，腌制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往肠衣里灌肉了，灌好后还需要在五六十度的温水中烫一下，用针在每节香肠上都戳上小孔排气，最后拿去挂起来晾干水份。
“子悠，如何，他们有做错吗？”
李云泰大跨步朝他们走来，看他满头大汗的，显然忙得脚不沾地。
“没，大家做得都很好，你这是干啥去了？”
摇摇头，裴济抬脚迎了上去，好像开始杀猪后，他就没有见过他了。
“去了山上一趟，不是要砍柏树枝熏肉吗？我怕他们不上心，亲自去看了看。”
为了办好这个作坊，最近他可以说是吃没吃好，睡也没有睡好，人都瘦了好几斤，值得高兴的是，作坊已经开始运作起来了，等到第一批香肠腊肉卖出去，他们大概就能知道，是否真的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了。
“不就是砍个树枝？哪里需要你亲自监督？”
裴济好笑的摇摇头，正准备换个话题的时候，先前跟他聊过那个掌勺的妇人端着个木盆走了出来，看到他们马上就小跑了过来：“村长，裴少君，来尝尝看咱们的卤味，真是太好吃了，一点臭味都没有。”
“我尝尝。”
李云泰迫不及待的拿起盆里的筷子，夹了一块卤肥肠放进嘴里：“好吃，太好吃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嗯，还不错。”
裴济和岳阳岳影也先后尝了尝，卤料配方是他给他们的，卤出来的味道自然是不差的。
“你先拿去让大家都尝尝。”
摆手让妇人先离去，李云泰冲裴济竖起大拇指：“你给的配方果然很好，明儿我就让村里的几对小夫妇分别去县城不同的地方卖，子悠，你说我们卖多少钱一斤合适？”
毕竟都是些下水和骨头，卖太贵的话，估计没多少人买，可卤料很贵，若是太便宜，别说人工，本钱估计都收不回来，这也是个大难题。
“外面羊肉卖二十五文一斤，鸡鸭十五文左右，猪肉最高十文，我们的卤味不比羊肉差，就卖二十五文，不过，不能卖冷的，咱们要卖就卖热腾腾的，让出去做买卖的都带个小炉子，再带一锅卤汁，边卤边卖，到时候仅是香味就能引来不少人了。”
稍作思量后，裴济缓缓说道，做生意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冷掉的卤味可就没有那么浓郁的香味了，边用小火温着边卖，不需要他们吆喝应该就能引来不少人。
“行，都听你的，晚点我就安排下去。”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李云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对了，炉子锅子和木炭什么的，你们卖完卤味后可以寄放在酒坊里，以后每天只需要背着卤味去县城就行了。”
“好。”
裴济可以说是为他们设想得很周到了，李云泰满脸感激，但他却没有道谢，他们接触久了，他也知道裴济不是个喜欢别人总跟他客套的人，当然，仅限他们，换作别的什么人，他连让对方客气的机会都不会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