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责任

  青云刚从天后那里讨要到断念,下界递给梧桐,就接到消息说重霄竟然带着一众魔罗打上了九重天,为了避免伤亡,天后勒令仙兵天将退回大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天后明白,天帝积威甚久,恐怕就算他的所作所为皆暴露人前,仙界的大多数士兵也无法拔刀相向,如今还有个魔界势要踏平九重天,这倒让青云他们只需要面对天帝这个强大的敌人,而不需要分心对付这些小喽喽。

  青云心中所想和天后别无二致,可他也知道重霄攻打九重天的事必须解决,不然恐怕将会延续战火。

  陌尘外出买菜,家中只余梧桐一人,形势所迫,青云只能把所有计划和梧桐一一道清。

  “我此前在雲安遇到了无名,他师父是一个专修法阵的魔君。当年天帝妄图借助无名的涅槃之力来成就自己,却被那位魔君拼死打破幻想。原来那魔君早就知晓天帝所做所为,暗地里一直在研究一个法阵,可惜法阵还没有完成,他就因为救无名而陷入沉睡。”

  梧桐没想到深含巷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竟然也是凤凰一族。

  青云续道:“无名得到他师父的倾囊相授,于法阵也颇有造诣,便继续研究那个法阵,终于于前不久完善了法阵。”

  梧桐眼里充满了期待:“那法阵真的可以击杀天帝吗?”

  青云颔首:“此阵名曰诛仙,要先辅以输灵阵吸取入阵者的法力和生机反哺阵眼,然后阵眼以身祭阵辅以外力启动诛仙。入此阵者皆会化为天地养分。”

  梧桐没有半分犹豫:“请天君把法阵传授于我!”

  青云久久地看着梧桐,心里的敬佩、不舍、难过轮番上阵,折磨得他眼眶湿润。

  梧桐催促道:“时间紧迫,天君!”

  青云无奈,只得布下隔音阵,和梧桐面对面盘腿坐下,两掌相触。仙力运转,房里亮起阵阵白光。

  传了法阵后,青云低声道:“此法阵的启动因人而异,届时你心中自有感应。”

  话落却没有收回手,他直接把自己的仙力往梧桐那边输送。梧桐不能打断术法,只得任由青云把法阵和身上的仙力全都传给他。

  术法结束后,青云起身擦去唇边血迹,婉拒梧桐提出的静养,反而调动体内将要枯竭的仙力要赶去九重天。

  分别前,他深深地望着那个少年,内心五味杂陈,如果不是因为他如今的躯体不堪一击,他宁愿自己对上天帝,哪怕和天帝同归于尽也好过让尚且稚嫩的梧桐背负起三界的命运,踏上没有归路的征途。

  “梧桐,你且等我几日,到时天帝正好进入虚弱状态,届时我陪你一起。”

  梧桐却笑着安慰道:“别担心,如今我是最适合集中大家的力量去对付天帝的人,我们一直都在并肩作战。”

  梧桐朝他行一礼,握住他伸来扶的手,笑道:“昔日天君神魂赐我神智,我替天君温养残魂,我们之间的因缘际会,自有天意,必当是天无绝人之路。”

  青云豁达一笑:“我倒是不如你悟得透彻。无论如何,等待时机成熟。”

  见梧桐颔首,他才放心离开。他来得快去快回,祈陨山连通人界生脉,又上接仙界气运,为了提升修为,天帝在祈陨山巅建了芥子世界,他们必须就在那里和天帝做个了断!

  魔罗们都见过青云,自然不会阻拦他,只是打量他的神色颇耐人寻味,他们一直认为这位仙君趁魔界永夜之际逃回了仙界,他们甚至觉得尊上要踏平九重天有一部分要抓回他的原因在里面。

  青云还没有靠近重霄的大帐,就被寻出来的魔尊掳到了帐中。

  “怎地天君又清减了不少?”重霄用手掌丈量着他的腰身,把他紧紧禁锢在怀里。

  最后,重霄带着一众魔罗满载而归,被他们攻开的宫殿基本上被洗劫一空,缩在九重天大殿里的仙君们看他撤走,都暗自里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是打不过,只是被天后拦在了这里。如今能减少伤亡那是再好不过。

  青云却没有和重霄一道离开,他再三保证事了一定回魔界任他施为,才终于把重霄劝走。而他带着天帝的罪证留在九重天,公开自己的身份,在天后和恒宇的辅助下揭露了天帝的罪行。

  九重天的仙君们轰然大震,满脸难以置信,他们完全想不到素来仁义宽厚的天帝会做出此等事情,可铁铮铮地证据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青云清冽的声音打破喧闹:“诸位,如今三界安危皆系于你我肩上,为了三界太平,还请诸位同本君并肩作战!”

  众仙君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天后和恒宇率先站到青云身侧表明他们的态度,也有仙将站出来挺直了肩背,表示愿意为三界而战,越来越多的仙君站出来,为了三界砥砺同心。也有少数仙君低头不语,站在原地表示不参与。

  但青云内心深感欣慰,和天后带领一众参战的仙君仙将去了大殿商讨。

  天后抬手布下禁制,青云便将计划广而告之:众仙君需要拖住天帝,在边上吸引天帝的注意,最重要的任务还是由青云和梧桐去完成。

  待众仙君去整理物品整装待发之际,青云单独和天后、恒宇说了几句话,他二人皆担忧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颔首同意。

  陌尘买了菜回来,发现梧桐已经做好了菜,还宰了一只鸡。见他盯着锅里的鸡,梧桐笑道:“鸡应该不算你的同类吧?”

  陌尘把菜放下,走过去捏他的脸:“我是凤凰,不是鸡。”虽然有句话叫落地凤凰不如鸡。

  梧桐显然也想到了这句话,不由得笑出了声,陌尘直接用嘴堵住了他的笑声。自从两人在师父墓前表明心意之后,陌尘的行事大胆了许多,总是搂搂抱抱,时不时亲亲。今天在梧桐的有意纵容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等两人结束,鸡汤上都已经结了一层冷油了,陌尘就去热了一遍。鸡汤做成了麻辣的,梧桐不能吃,只能吃点清淡蔬菜看陌尘吃。

  陌尘故意馋他,把碗端到他鼻子底下让他闻,梧桐闹不过他,就干脆伸了脖子要去喝,陌尘怕他喝了难受又收了回去。

  第二天,梧桐还没醒就闻到了鸡汤饭香味,起床一看才发现陌尘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陌尘回头看他一眼,一边往锅里扔人参,一边催他:“你快洗漱,我今天没放辣椒,我还去挖了人参,一会儿你可有口福了。”

  梧桐洗漱完,发现陌尘还在厨房忙活,走近一看,发现他在染鸡蛋。

  “你做什么?”他拿了一个红鸡蛋问。

  陌尘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我今天去买鸡,店家问我买了做什么,我就说给心上人补身体的,她就笑呵呵地给我捉了一只老母鸡,还给我捡了几个鸡蛋,还说要把鸡蛋染红。”

  “然后呢?”梧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陌尘接着道:“我问为何要把鸡蛋染红,大姐就说家有喜事,定要用红鸡蛋当回礼。”

  看着眼前的两大筐鸡蛋和两大刀红纸,梧桐抽着嘴角问:“那你买这么多作甚?”

  陌尘把红纸揉碎了放水盆里,又把煮熟的鸡蛋放进去,嘴里道:“大姐说要给乡里乡亲都回礼。”

  梧桐彻底无话可说了,染红鸡蛋那是家里添了人口,他们这……也生不出孩子的呀?

  但是看到陌尘脸上的笑,梧桐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转而道:“那一会儿我陪你去集市回礼吧。”

  陌尘疑惑地看着他,他道:“乡亲们早忘了我了,莫名其妙给人家红鸡蛋,怕人家怀疑我们干坏事。”

  “那集市上的人更不认识我们……”

  梧桐打断道:“不怕的。集市上经常有人这么做,大家都习惯了,还会说吉祥话。”

  陌尘一听就加快了动作,等守着梧桐喝了好几碗鸡汤,就找出竹篓背着鸡蛋,拉上梧桐去集市散礼去了。

  等发完鸡蛋,梧桐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陌尘背着空竹楼,美滋滋地牵着他回家,今日听了两耳朵的吉祥话,甭提他有多喜悦了。

  快到家的时候,路过那座小桥,陌尘突然停下了脚步,梧桐就看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红鸡蛋,还带着热气,由一只红红的手举到眼前。

  “你也吃。”陌尘期待道,“这是我们的喜事鸡蛋。”

  梧桐接过来剥开一个,先喂给陌尘吃,陌尘却非要他先吃,他咬了一口,剩下的就全给陌尘吃了。

  “还有一个呢。”陌尘又举起红红的手,“大姐说好事成双。”

  看到这样的陌尘,梧桐瞬间心痛难忍,低头剥鸡蛋的时候流了满脸的泪。察觉到他不对劲,陌尘用红红的手抬起他的脸颊,替他擦拭眼泪。

  他担忧地问道:“作何哭了?”

  梧桐摇头:“我就是今天高兴。”

  “那也别哭呀。”陌尘把他搂到怀里,“别哭了,咱们以后都像今天这样高兴,但是笑就行了,可不能哭。”

  梧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瞬间有些语无伦次:“嗯,不能哭。我高兴哭了。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陌尘。”

  “我也好喜欢你好喜欢你,我们要向大姐说的那样白头偕老。”

  梧桐颔首:“嗯,白头偕老。”

  他不忍心告诉陌尘,大姐说的“白头偕老”是给陌尘和他妻子说的,那大姐还以为梧桐是陌尘的小舅哥。

  他更不忍心告诉陌尘,他们也许没有以后,更没有他口中的白头偕老。

  这一瞬间,他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决定,后悔自己的自私。

  “陌尘,我……”

  梧桐差一点就说出了法阵之事,只差一点,可是水中的倒影让他闭上了嘴巴。水中他和陌尘紧紧相拥,倒映着碧空万里,白云悠悠。青山重重之间,他和陌尘紧紧相拥。

  时光如水,匆匆而过,在一个午后,梧桐收到了青云的消息,十日后就是绝佳机会。

  倚在门边看着在溪边洗衣服的陌尘,梧桐满眼不舍,取出了青云给的断念。断念之花,食之忘情,与忘尘相遇后,会使人的一切前尘过往,断得干干净净。

  作者闲话:  心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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