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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稻荷大明神

  温柔和煦的风在这一刻化作无形的大网,按照稻荷神的意志捕捉着令温柔神明愤怒的存在。

  风是安静的,土地在嘶鸣,这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御馔津抬起手,垂下眸子,风缠绕在他的指尖。头上的金色狐耳微微耷下来,金色的眸子看着指尖上的风,没过太久,他就抬眸看向东南的方向。

  “那里么。”

  风恋恋不舍的从他的指尖散去。

  金发的稻荷神看着那个方向,“先去那里吧。”他神色未变,“去替我祓除污秽吧。”

  止的面容冷肃,“是。”

  金色的光与风汇聚成河流,九条金色的尾巴在空中展开,宛如盛放之莲。日轮成为装饰,将神明衬托得更加神圣威严。

  止化作玄狐,踏着光与风的河流,朝东南方向跑去。

  看上去遥不可及,却不用多少时间就到达了。

  “就是这里。”

  稻荷神的声音有些低,他冷漠的看着下方那片土地。在他的眼中,下方的土地笼罩着浓郁的死气,半点生机都没有。这片土地是被诅咒的地方,而他也恰好对这里有点印象。

  只要他想,他可以看到任何地方。

  “百年过去,依然不知悔改啊。”

  稻荷神是仁慈的神明,他掌管着丰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无条件的满足人类的愿望。尤其是,罪孽深重之人的愿望。

  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曾有那么一个村子。他们不愿意付出任何东西,就想收获回报。所以,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一条路,去杀去抢去奴役他人。

  与其说是村民,不如说是一群匪徒。

  手上沾染了无辜者的血液。那血液染红了稻谷,亡者的哭泣传入了稻荷神的耳朵之中。匪徒们不仅没有丝毫的反省,反而将自己的行为变作正义。我只是想活下去。乱世之中,不就是这样吗?我没有错。

  狐狸的雕像缄默注视罪人。

  最后,在其对神明出言不逊时,降下惩罚。整片土地化为死地,尸体在泥土中腐烂,所有人都远离这里。勉强苟活的人却不知悔改,被妖怪和其他存在迷惑眼睛。

  “蠢货。”

  止眨了下眼睛,她第一次听到温和礼貌的稻荷神骂人。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御馔津完全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问题。他把全部交给玄狐。

  头顶的巨大金色法阵缓缓转动起来,脚下的土地趋于平静,但看不见的远处却上演着不同的剧目。

  止重新变作人形,她拔出刀,面色平静。

  孔雀蓝色的眼睛看着建立在死地上的寨子,这里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居住的地方了,真要说的话,这里是怪物的地盘。

  她要做的,不仅是复仇,还要替稻荷神祓除污秽,洗涤不净。

  刀身泛出雪白的刀光,幽蓝色的冷焰包裹在刀刃上,瞬间,玄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御馔津收回看向止的视线,抬起头看向上方的法阵。

  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最中心的那把刀,“污秽不洁者,除之。”

  在他吐出这句话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似乎有所感觉,所有神明和生物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几秒之后,所有的土地都暴动起来。

  坚实的土地有的柔软无比变作沼泽,有的化作地刺,雪白的蜘蛛宛如潮水,汹涌而出。

  怪物根本无处躲藏,只要它们还踩在这片土地上,在这片天空之下,就会被发现身影。

  沼泽会吞噬,地刺将身体刺穿。雪白的蜘蛛更加可怕,如潮水般涌出,眨眼之间,只剩骨架。甚至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来,就已经被吃掉了。

  寨子中的黑发少女伸出拇指将脸上的血渍擦掉,血珠顺着她的刀刃滑落。

  “下一个。”

  金色的光流和风为玄狐指引着方向,将这片土地上污秽的存在一一除去。

  杀伐果断的少女是稻荷神的刀,破除一切污秽。土地,风,蜘蛛还有金色的雷是她的伙伴。

  这场清除行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除了天照大神和月读命外的所有神都不敢靠近稻荷的附近。

  一个月的杀伐让止迅速成长,此时的她面容坚毅,已经是相当出色的将军了。

  结束最后一场战斗,她来到御前,单膝跪地,“宇迦大人,我已祓除污秽。”

  稻荷神面色平静,“辛苦了。止。”

  他抬起手,金色的光团朝止飞去,修补着对方的身体。

  “你做得很好。”

  不知何时变回孩子外表的稻荷神看着她,“天照大神要见你。”

  止抬起头,孔雀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没有出声质疑。稻荷神是她所侍奉的神明,也是她的君主,她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

  御馔津整理了一下袖子,“跟我来。”他朝屏风后面走去。

  止快速的起身,跟了上去。

  黑发金瞳的女子勾起唇角,华丽的服饰和脑后悬浮装饰的日轮并不夸张,反而恰到好处的展示了她的美。

  美得锋利耀眼,这便是高天原的日神——天照。

  “这就是你和我说起的那个孩子吧。”

  年幼的神明跪坐在女神的旁边,面色平淡。他轻轻颔首,“正是。”

  止正襟危坐在他们前方,恭敬地低下了头。

  “我该怎么奖赏你呢?”天照弯起嘴角,手指轻轻叩打着,“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听到天照大神的话,止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她没有什么犹豫就回答道:“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天照脸上的笑意不变,“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止向两位神明告退,在即将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她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了天照神的声音。

  “真是辛苦你了,宇迦。借着这次机会,除掉了不少不安定的家伙,下次还要麻烦你了。”

  女神的声音变得低沉,更像是男神所发出来的声音。

  “我的稻荷。”

  止猛地转过头,门已经合上。

  “宇迦大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朝前方走去。

  她不会好奇天照大神的秘密,她知道什么可以问出口什么不能问,只是她稍微有些担忧。

  她所侍奉的神明,是否与天照大神太过亲密了呢?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止感受到了异常无比的情感。浓烈的占有欲,像是恶龙守护着它的珍宝。如果有人敢伸出手,死亡才是最仁慈的结局。

  止站在长廊上,她的视线看到了庭院里的神龛,戴着面具的白狐站在那里。

  她认识他,侍奉稻荷神左右,最接近稻荷神的白狐一脉。她记得,这一代的白狐神子,很早就跟随在稻荷神身边了,赐名为晴。

  两个人只对视了一眼,视线便快速分离。

  止看向前方,带着刀朝外面走去。她有预感,这位白狐神子绝对知道很多秘密。

  她是稻荷神的刀,无论是斩杀还是守护,都是她所负责的。

  而白狐神子是稻荷神的眼睛,是稻荷神的嘴巴。

  但这和她无关。

  风吹起玄狐黑色的长发。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玄狐族族地。

  老人站在门口,似乎早有预料。

  止一直知道这位长老擅长占星,她来到老人面前,面容与从前无二,但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回来了。”

  长老望向止的脸庞,最后还是笑了笑,“欢迎回家,少主。”

  老人看向止的目光非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慈祥的味道。“要去塔看看吗?”

  止向前走去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她嗯了一声。

  “去看看他们。”

  这就是她所说的,重要的事情。

  玄狐一族将族人的骸骨放置于高塔中,并不会放入地下的墓穴之中。也算是玄狐这族独特的习惯了。

  高塔在比较边缘的位置,这里很少有人会来。但也并不是不能来。

  止目不斜视朝高塔走去,她在门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推开了大门。

  “吱嘎——”

  大门缓缓打开,最先出现的,是空地和地上的稻荷神雕像。雕像是人类的样子,手里捧着麦穗。

  神像的两旁就是通往上方的楼梯。

  朱红的木梯,在金色的光下带着岁月的沉淀,显得格外典雅古老。

  止注视了那雕像几秒,而后才走上了楼梯。

  她的目标很明确,是从上往下数的第六层。

  最上面那一层,没有任何亡者。那一层是留给稻荷神的,那里有一尊狐狸雕像。

  止上楼的脚步声渐渐停止,她站定在楼梯旁边,位于墙壁上的雕刻前。

  孔雀蓝色的眼睛闭了几秒,再次睁开之后里面满是清明。她转过头,朝前面走去。

  高塔内部是圆形的。

  止沉默的走着,在每一个盒子面前停留了许久,才会朝下一个盒子走去。金色的光将访客与盒子隔开,就像是被生死隔开。

  止的脑海中浮现出和同伴之间的回忆,但又很快散去。像是盛开的雾之花,看得不真切。

  直到来到最后一个盒子面前,止出神了很久,最后她走到墙壁旁边坐了下来。将佩刀放在旁边,拱起一条腿。止用那双蓝色的眸子看着前方。

  她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幕后之人被抓住了,但是却被天照大神带走,似乎是和那股奇怪的力量有关。

  但止没办法忘记同伴死前的身姿,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悲伤,他们的决然。

  开始和结束都很奇怪,像是没有头也没有尾的文章,让人遗憾又无处发泄。

  止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或许以后还会遇到这种情况,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做稻荷神的刀。无论是斩杀还是守护,她都可以做到。同伴的牺牲她会永远记在心里,然后一往无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玄狐睁开眼睛,她持刀站起,扎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扬起。

  她来到楼梯边,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放有同伴骸骨的地方。而后转过头,朝前走去。

  “再见了,同伴。”

  稻荷御前,玄狐神使,其名为止,杀伐果断。

  为杀伐,为守护,神前第一刀。

  亦被称为“神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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