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每次他都是十分平静的状态。这次也不例外。
即便是相处了许久的人堕天,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红发的炽天使看向那端。
出战的并不是路西法，而是玛门。
很难想象，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孩子会有沉默冷肃的样子。看上去和路西法差不多,只能让人感慨一句,他们不愧是兄弟。
玛门看向对面，轻而易举地在一群天使中,找到了红发的天使。之前就说过,整个天国,唯有一个人,拥有那样的红色。绚烂艳丽的红色。
“这可一点都不好玩。”玛门嘟囔了一声。
扫了一眼因为天使长出现,而有些骚动的恶魔们。
从天使堕天的恶魔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礼仪和冷静，但原生的恶魔却骚动着。显然,有很多恶魔都记得那火焰。
玛门微微皱眉,沉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找死吗？闭嘴。”
现在,他可不是天使,是恶魔。是以欲望为核心的恶魔。他对待米迦勒和对待其他人总是不一样的,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将自己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出来罢了。从刚诞生的时候,他就想，自己一定要靠近米迦勒。将那个闪闪发光，宛如宝石的人拥抱在怀里。
堕天正合他意。
玛门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跟随路西法堕天，但他和路西法总是统一战线的。
身边的恶魔有的闭上了嘴，有的还在叽叽喳喳。
烦躁。
玛门啧了下舌，伸手直接把恶魔的头与身体切断。
恶魔的头颅还保持着刚才的表情,从空中落下,身体轰然倒塌。
“我再说最后一遍,闭嘴。”
玛门收回手。他刚才可没碰到恶魔，只是用力量割断了那个废物的脖子而已。
受到威慑的恶魔们齐齐闭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天使那边。
加百列将玛门的动作收入眼中，“哎呀，玛门也成长了许多呢。”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号角。他看向身边的红发天使，“请下令吧，我的殿下。”
天使与恶魔分列在两端，象征他们的旗帜在空中飘扬。
号角声响彻整个天空。
这是开战的信号。
白色与黑色的潮水碰撞在一起，肃杀声、尖啸声在空中循环。
红发的炽天使睁开眼睛，翡翠色的眸子看向白发的身影。他拔出红色的十字剑，朝玛门攻去。
“叮——”
玛门的爪子和十字剑碰撞，发出金属的声音。
米迦勒快速换招，和玛门战斗到一起。
在一次交手后，他轻轻后退，将手中的十字剑举起，红色的火焰升起，缠绕在剑上。
玛门笑了起来，他张开爪子，同样有火焰在燃烧。
米迦勒神色平静，没有任何言语，挥出长剑，连同火焰铺天盖地的炸开。
玛门完全不在乎底下的恶魔，眼中只有被火焰包裹的身影。属于他的火焰猛地炸开，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幽蓝色的火焰与金红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不断纠缠。
而玛门和米迦勒也再次交手。
只是比起玛门，米迦勒更加游刃有余。
他躲过玛门袭来的爪子，表情有些奇怪。反正下面的天使和恶魔也听不见他们说话，都专注于和彼此厮杀。米迦勒用那双翡翠色的眸子看着玛门，“你好像不是在攻击能让我失去行动的部位。”
对面的人动作停顿了一下。
米迦勒有些疑惑，“为什么？”
对于路西法他们来说，胜利才是最好的。有助于他们立威，更好的统治地狱。
玛门嘴上并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回答了他的问题。
谁会朝你下死手啊？！
只可惜，米迦勒并不能看到他心里的话。他看着玛门，淡淡道：“小心后面。”
玛门以为他说的是他要攻击了，便提起了防备，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天使。结果却看到了对方微妙的表情。
嗯？好像不太对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玛门忽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咳咳！！！”
玛门猛地回头，就看到了砸到他的两个人。别西卜和阿斯莫德。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他又惊又怒。
紫发的恶魔朝米迦勒抛了个媚眼，然后带着笑容和玛门说：“就像你看到的，我是被别西卜波及，直接被萨麦尔抡过来了。”
现在的状况实在是过于混乱。
阿斯莫德保持着笑容，晶粉色的眼睛看向萨麦尔，粉色的光大盛。
猝不及防和阿斯莫德对视的萨麦尔身体一下子僵硬，而后别西卜话都没说一句，拿着重剑冲了过去，直接把萨麦尔锤了下去。那动作看上去就和打地鼠一样。
被攻击到解除了当前状态的萨麦尔愤怒无比，周身蓝紫色的闪电肆虐起来。
“别西卜！！！！”
两个人快速地战到一起。
阿斯莫德笑眯眯的看着，“哇哦，真是可怕。”
玛门大吼一声，“你个蠢货，跑啊！”
阿斯莫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金红色的火焰咆哮袭来，玛门立刻伸出手，用幽蓝色的火焰阻挡。
阿斯莫德张开翅膀，飞远了一点。“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是吗？”
平静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等阿斯莫德回头，他就直接被打飞了。
米迦勒直接把阿斯莫德送到下方的战场，利维坦化作了巨大的海蛇，潮水翻涌。
“路西法还不过来吗？”
米迦勒看着玛门，身后的翡翠色羽翼染着金色的光。
玛门扯了一下嘴角，“他当然会过来了。”
玛门提升自己的速度，朝米迦勒的脖颈攻击，“不过不是现在！撒旦！”
黑色的锁链从下方袭来，将红发的炽天使禁锢住。
赤色的十字剑以及米迦勒的四肢都缠绕着锁链，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看了一眼缠绕着自己的黑色锁链，又看了一眼来到玛门身边的撒旦。
米迦勒歪了下头，“你们不会觉得这样就能困住我吧？”
撒旦和玛门对视了一眼，撒旦往后推了推，手里的书再次翻开，暗紫色的光芒浮现。
米迦勒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闭上了眼睛。
“火铸吾身，火乃吾之灵魂。”
红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声音漂浮起来。
“燃烧吧，我的灵魂。”
金红色的火焰猛地蔓延开来，吞噬着黑色的锁链。
米迦勒轻轻转动手中的剑，然后朝面前的两人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红色的十字剑被重剑阻挡。体格高大的橘发青年带着玛门和撒旦滚作一团。
米迦勒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拿着十字剑的手自然垂下。
他看着挡到两人面前的别西卜，眨了下眼睛。“看上去，萨麦尔需要锻炼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阿斯莫德缠住了萨麦尔。偏偏能够针对阿斯莫德的天使拉斐尔不在。
只不过，米迦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朝天上抬起头，果然，那个人在等他。
他的翅膀用力一扇，朝着更上方飞去。
穿过云层，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黑发红瞳的男人站在那里，等待着飞来的红发天使。和小时候一样，只不过两个人的身份交换。
“路西法。”
米迦勒落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
路西法微笑着说道：“米迦，你回来了啊。”
米迦勒看着他，神色平静，“你，已经去见过主了？”他的话带着一点迟疑，又带着一点肯定。
路西法猩红的瞳注视着他，“你要不要一起跟我去地狱？”
他的声音很温柔。“我们一起去地狱。现在的地狱需要建立秩序，而你会是我最好的帮手。你明白的吧？这里有加百列，有拉斐尔，有神。即便你离开了，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还是没有克制住。路西法想。
如果天使拥有了膨胀的欲望，那就很难作为天使活下去了。可如果欲望不会膨胀，那就难以被称作欲望。这是没有任何解法的问题。
在他心中种子发芽的那一天，神就和他聊过。
他真的决定好了吗？
他点下了头。
米迦勒沉默了许久，翡翠色的眸子安静的看着路西法。“主不会答应的。我也不会去的。这里还需要我。”他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克制而清醒。
路西法低笑出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是吗？
或许，真的应该做个了断了。
路西法收起笑容，“我想你不会愿意在这里战斗。我在那个地方等你。米迦勒。”
他张开黑色的六翼，飞走了。
米迦勒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他握紧手中的红色十字剑。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眼睛里的神色。
大概真的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无论是他，还是路西法，都要为自己而战。
只是，以后的生活，大概会寂寞很多。
米迦勒这么想着，微微抿起嘴。他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哪里，他望向云端的华美宫殿，神就在那里。祂沉默的注视着一切，或许不会再插手了。
他们都在等。
米迦勒张开翅膀，朝记忆中的地方飞去。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记忆犹新。
那片美丽的红蔷薇，恐怕，以后也很难再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