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会议室内，众人两旁就坐。
岑清伊发现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正猜测他是谁。
“大家好，我是名流集团的副总裴秋荣，今年名流集团总裁许光伟因出差未能及时赶回，由我代替参会，先再次道歉。”
岑清伊恍然，啊，原来是名流集团的人。
江城油气清算组会议正式召开，岑清伊没着急提出看法，由主会人提出，现在江城油气投资所建的天朗集团，去年改制失败，根据资产评估报告来看，天朗集团处于亏损状态，负债100万，整体来看，江城油气依旧是亏损状态。
岑清伊去年间接负责过天朗集团的改制，徒弟秦川处理不妥当，她后续调整，不知为何后续的改制不了了之了。
“今天我们讨论一下江城油气所属的天朗集团决定整体出让，现在在座的，天骄集团，江山酒庄，江城星宇餐饮娱乐有限公司，云盛集团，盛辉集团，以及名流集团均有意向收购，不过，”主会人顿了下，我听说天朗集团主观倾向名流集团，而名流集团也给出方案了，收购价200万，同时承担100万债务。”
岑清伊就不明白了，天朗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不就是林沅芷吗？她坐在这里是几个意思？走形式凑数吗？
岑清伊甚至想起之前林沅芷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利用她，让她去上城区万众置业做尽调，其实根本就是了如指掌。
合着林沅芷是想拿天朗集团给许光伟送礼吗？岑清伊莫名的生气，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当主会人话音落下，岑清伊第一个开口，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我对天朗集团的资产评估存在疑惑，我了解的天朗集团并不是亏损状态，”岑清伊顿了顿，看了一眼天朗集团负责人赵总，“我反对按照之前既定的资产评估报告出让天朗集团。”
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吴科长咳嗽一声，表态道：“资产评估是专业评估会计师事务所评估，你个人主观存疑就反对，这并不妥当。”
“吴科长，我可不是主观认定，我去年曾经给天朗集团做过改制方案，那时候虽然经营不善，但没有负债，”岑清伊认真道：“这100万债务很值得怀疑，我建议重新对天朗集团进行资产评估。”
“岑律师，你也说了是去年啊，现在都是今年的6月份了。”财政局负责人有些为难，“按照你的意思，你要推倒我们过去的工作，从新再来一遍？”
“从去年到今天，天朗集团的大事记我都有关注，该公司并没有采取任何决定性的策略，也就是不存在重大风险，一家公司总不会无缘无故突然亏损吧？”岑清伊说话间，从办公包里拿出江城油气的资产评估报告，以及施奈尔集团的相关资料，“资料显示，江城油气大部分都是被名流会所收购，而名流会所主要是娱乐和酒店 、餐饮这一块，现在却和一个汽车零部件企业有350万的债务往来，这不是很可疑吗？”
“仅仅是可疑，也得有证据啊。”名流集团副总裴秋荣挤出一个笑，颇为挑理道：“这不能空口无凭就说，您是律师，造谣是违法的。”
岑清伊端坐道：“事实上，我已经去施奈尔集团查过账，证明这笔350万的债务根本不存在。”
裴秋荣表情明显僵硬，迟疑道：“那不可能吧？”
“那在座的各位就自己看看。”岑清伊传阅资料，众人逐一翻阅，偶尔低声交流，岑清伊淡声道：“既然是虚假的债务，为什么当时都没人发现？这好像并不难查吧？”
资料很快传回到岑清伊手里，大家都静默了，岑清伊扫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吴科长，“吴科长，我没记错的话，您当年作为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代表出席江城油气的拍卖会吧？”
吴科长脸色一变，讪讪笑道：“我就是一个随从参会人员，细节我并不知道。”
岑清伊重审，她怀疑天朗集团和江城油气核心部分拍卖一样有流程上的问题，“我还是坚持要重新审查。”
证据属实，大家也不向刚才那么反对了，资源部的负责人表态，“岑律师是江松市长派来的代表，她既然有异议，那就重新评估天朗集团吧。”
“还有江城油气核心部分的拍卖，”岑清伊现在有确凿证据证明那笔350万是虚假债务，“真有问题的话，通过司法程序追回也未尝不可。”
“江城油气核心部分早就拍卖给名流集团了，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没必要重新审查，”税务局的负责人开口，财政局的人附和道：“确实，对名流集团及其旗下的名流会所都不公平。”
吴科长见大家群体反对岑清伊，他也清了清嗓子说：“再者江城油气拍卖的事，是许东晟许书记主持的，按照岑律师所说，那不是在质疑许书记吗？”
岑清伊也是佩服这个吴科长，挑事第一名，岑清伊偏头笑道：“吴科长，你这是以偏概全，纵然是许书记主持，你也不能把责任都推给许书记一个人啊。”
吴科长脸色涨红，连忙摆手，“我可没那个意思。”
“那这样。”能源部负责人提议，“咱们这次的清算会议，主要针对江城油气留下的产业，也就是天朗集团的处置问题，我们可以重新清算，但是江城油气核心部分的拍卖，涉及到名流集团，先向江松市长汇报，再多定夺。”
“事实上，我之前已经跟江松市长汇报过了。”岑清伊这话让吴科长猛地转头，他分明有些意外，“岑律师，这是清算组的事，应该清算组汇报，你怎么越过清算组，一个人就去汇报了？”言语间，有苛责和质疑的意思，岑清伊面不改色，坦然处之，“吴科长，您可以和江松市长沟通，因为是江市长找我，让我直接汇报的。”
吴科长这次脸憋成猪肝色，岑清伊接着说出大家关心的后续，“江市长的意思，天朗集团可以考虑重新审查，至于核心部分，市政府正在研究……”
“你看，江市长都说了再研究。”吴科长抢话道。
岑清伊无言，这家伙，还真是能拖就拖，也不知替谁办事的。
大家明显都不想得罪现任市.委.书.记，许东晟发展正在势头，而许光伟作为独子，一般人都得给几分薄面。
“那这周天朗集团收购的事怎么办？”财政局负责人为难道：“都已经约好时间了。”
“那就改时间吧。”岑清伊干脆利落道，吴科长再次反对，“临时违约不好吧？咱们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说变就变，诚信在哪里？”
“诚信固然重要，但是现在已经知道天朗集团的评估可能有问题，不能将错就错。”岑清伊也坚持己见。
双方讨论进入白热化，其他企业代表人，大多都是看客。
最后能源部负责人打断辩论，“那就先和在座的各位商量下，这周会议主题就转换一下，不是单纯谈收购和竞标，先沟通重新评估的事，你们都有意见吗？”
以江槐为首，逐一表示没意见，轮到名流集团副总裴秋荣，他抱歉地笑，“这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先向许总汇报，可以吗？”
“行，那就针对这次天朗集团重新评估谈判，至于谈判代表，”能源部负责人环视一圈，吴科长接话道：“岑律师是提出重审的人，不如就让岑律师做代表，我负责陪同。”
众人都没有异议，岑清伊也不是怕事的人，“好，我来谈。”
会议开到下午才散，岑清伊不想和众人同行，和陆离，沈君幂等人打过招呼故意去趟洗手间磨蹭，等她出来，大家基本都走光了。
江知意突然打电话过来，岑清伊聊起今天的会议，裴秋荣那态度，跟他的主子许光伟一样无耻，当即痛骂了一句，“名流集团没一个好东西，老天早晚把她们收了！”她转身时，迎面来了一个姑娘，那人走得很快，岑清伊也是很快。
两人咣的一声，撞到一起，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女子被撞的一个趔趄，怀里东西撒了一地。
岑清伊连忙道歉，帮忙捡东西时，赫然看见她一本文件上面的logo：名流集团。
岑清伊少有的尴尬，她刚才好像骂得挺大声，她刚要道歉，女子杏眼圆睁，不满道：“你怎么不看路？”
四目相对，女子脸色泛红，估计是气的。
岑清伊对名流集团本就无好感，“拐弯的地方我怎么看？”
“这就是你撞人的态度？”女子气息急促，似乎气大了。
“力的作用相互的，你也撞了我。”岑清伊淡声道。
“你！”女子愤恨地扯过她手里自己的东西，“拜托你下次走路看着点！”
“还是你自己下次走路慢点吧。”岑清伊轻描淡写的语气听着格外气人。
“没素质！”女子似乎着急，夺路疾走。
岑清伊望着远去的身影，一套西装裙，估计是工装，原来名流集团不止来了个裴秋荣啊。
岑清伊出了门，三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江杨最先转头，他扬了扬下巴，江槐和江树一起回头看她。
岑清伊拎着包下楼，到跟前，环视一圈，“天骄集团收购天朗我能理解，你们一个搞酒吧，一个搞酒庄的，收购天朗干嘛用？”
“没事凑凑热闹。”江杨揉揉卷毛，漫不经心的语气。
“恩，我也闲的没事干。”江树坏笑。
江槐瞪了两眼，沉声道：“是我让他们参加的。”
岑清伊点点头，一副我就说嘛的样子，“那我先走了。”
江槐叫住她，“还好吧？”
岑清伊回眸，拇指指了指自己，“我？”
“恩。”
“挺好。”
“你看微博热搜了吗？”江槐刚出门还看过，博森药业24小时直播热度暴涨，甚至导致微博瘫痪。
岑清伊摇摇头，她还没有功夫关注别的，“还有别的事吗？”
“建议你看下。”江槐说罢往前走，江树和江杨跟在她身后，岑清伊和她并行，“好，我下午看。”
一行人往外走，岑清伊突然想起什么，“江总。”
“恩。”
“天骄集团信封的流向，这么多年的，都有记载不？”
江槐眯了眯眼眸，“有。”
“我申请查阅下。”岑清伊眸光错也不错地盯着江槐，明亮的双眸已不是昨日那般黯然，此刻熠熠生辉，江槐点头，“可以。”
岑清伊回到律所点开微博，顿时来了兴趣。
当下打开邮箱，利用一下午时间写万字长信发送过去，列出若干项，为什么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岑清伊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收到江知意的微信：宝贝，来接我，好不？
知了的爸爸：好，我现在过去。
江知意等岑清伊的功夫，手机震动，陈念笙转发了个链接，写着：大王，你看看。
江知意点进去，通篇看完，眼眶湿润。
这个傻姑娘啊。
◎作者有话说：
岑清伊：被我的文采打动了吧？
文采：我没有打动。
动：谁打我？
——
下章预告：“这你都不知道，你都在调查什么？”江槐倒不是苛责，有些无奈。
岑清伊脸色微红，明显是不好意思，江槐摆手，“我不是想说你什么，是想说你调查得有个粗略，不然大海捞针，浪费精力还没有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