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胜券在握, 而接下来的战役将是关键。艾斯特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思忖着。
忌惮于魔龙与法阵的威慑,受根源操控的索格军在落日前不会轻举妄动。但那些异兽怪物的躁动压制不了太久,又被特卡非城内人们产生的恐惧、愤怒、绝望等负面情绪吸引。
一旦黑夜降临,它们将如饥肠辘辘的恶犬倾巢而出, 为填充无底洞般的饥渴, 不再畏惧任何事物。
考虑到特卡非方战力的薄弱, 速战速决才是首选计策,而为尽快了结这场凶险的交战, 就必须擒贼先擒王。
可如何应对根源,艾斯特来前其实还在犹豫。
他经深思熟虑总共选出了三种方法。一是走上祖先的老路, 将其封印,缺点依旧是无法彻底消灭它, 更难保证它会不会有趁机蛊惑他人,将他释放出来。
二是尝试他认为成功性较大的方式, 用他研究先人咒术后独创出的法阵将其困住。与单纯的封印不同, 这是将它送入一个量身打造的单独空间, 空间将汲取它的力量维持运转, 只容许进不允许出。
永恒的它将锁在一个与它共存共亡的孤寂世界里。除非, 有人再施一次反向咒。
说来也巧, 这咒术的灵感来源还是他父亲用来锁魔龙诺林的。
至于第三种方法,他一直将其排在最后考虑。事实上, 就算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不想使用。
让魔龙直接吃了根源——这是他翻阅那张卷轴后极不情愿得出的, 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魔龙比人们想象中的强悍, 这强悍不仅在于那些已被盛传的压倒性优势, 还在于某些被人忽略的, 值得推敲深思的细节。
魔龙的火焰可燃尽万物众生,有的只是时间长久、火焰强弱把控的差距。
他的祖先尼赫尔亚葛兰圣典上曾写到过, 当初之所以能抓住恶之根源,是因为魔龙的祖先杰尔亘在根源的躲藏地,率领上千子民日夜不休的喷火吐息,尼赫尔亚用结界围困,防止它逃窜,也保护外界不被火焰伤及。
根源理应惧怕魔龙的火种,尤其是杰尔亘直系血脉的后代,也就是诺林的火。
火来自魔龙心脏,此外那还是魔龙不朽的生命,无尽的魔力的来源。而与部分加强法阵同理,越靠近中心效力越强,可得出魔龙火焰在体内的威力远胜于体外的结论。
虽然诺林那家伙确实挺能吃的,成天嚷嚷着能把整个特卡非吃空,但是······
越是想集中精力,却越不遂人意,艾斯特低头几次翻转着手中的古老佩剑,反复拔|出观察,他也与弗恩一样找不到其中的门道。
这怎么看,都只是一把生锈了的破剑,形状大小都没有什么特色。
在卷轴、圣典里,他都找不到关于这把王者之剑的记载。难道这其实只是无用的工具,又是恰巧被误会后口口相传的假圣物吗?
即使这柄剑真与克拉科夫家族背负的使命无关,他也依然坚持从弗恩那夺来留下。而他的目的与对方如出一辙。
最后一位真王会挥舞起王者之剑,锋锐利刃刺穿暗之梦魇的胸膛,他将头戴荆棘冠冕,重新拯救万民。
只要拿着这把剑到最后,无需进行任何争辩他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谁让克拉科夫家族的所有人都还相信着祖先的谎言,相信自欺欺人的光荣。
帐篷内,艾斯特深深地陷入思维浪潮。帐篷外,阿尔遇到了大麻烦。
阿尔实在想不通陆柳鎏的意思,竟然要带他上战场,还必须在对战时间外保持形影不离。他现在就给人勾着脖子,被拽着到处走。
“这是阿尔·乌拉多,你们艾斯特殿下的亲信之一,见他如见艾斯特殿下本人,知道了没?”
面对在场所有来自特卡非的权贵人士,陆柳鎏面不改色的说谎,而当事人阿尔已从惊慌苦恼,变为放弃挣扎,尴尬得忘记微笑,只朝所有向他问候自我介绍的人点头示意。
像老母亲似得撑脸炫耀一番,陆柳鎏这才领着阿尔向艾斯特的帐篷走去。
“真不愧是艾斯特殿下身边的人,竟然也与殿下一样,气度不凡。阿尔·乌拉多,我听说乌拉多这个姓氏是有名的学士世家啊。”
“我曾有幸见过一位老乌拉多,只交谈几句就受益颇多。那阿尔高深莫测的气质,透露睿智精明的双眼,简直与老乌拉多一模一样!”
·····
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谈论自己的声音,阿尔脸皮薄,再也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跟他们说,我明明与艾斯特一点交集都没有,而且,还压根不是他的辅佐者。”
“别妄自菲薄嘛,阿尔·乌拉多学士,我这可是在帮你啊,不然你怎么能更好的完成你、的、任、务、呢,嗯?”
陆柳鎏意味深长的笑着,边说边拍打对方后背。
一说到任务阿尔就来气,他还来不及发作,面前帐篷帘子掀开,艾斯特手持旧剑面色凝重。
他能直接感受到防御阵外的情况,现在,根源与它爪牙的躁动已达到了顶峰,可却诡异得毫无动静。
“他们很快要行动了,你准备一下。”
自信的陆柳鎏挑眉,挥手行礼。
“好的长官,是的长官。你打算要几分熟的敌军肉?”
艾斯特无奈的用眼神制止对方再说下去。
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魔龙诺林的真实身份要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行。
风未起凉意袭,艾斯特露出的肌肤感受到温度的骤降,在临时营地内修养的众人不约而同望向索格军驻扎的远方。
火红圆日一沉入山脉的黑影之后,光影色彩几度变化。绚烂晚霞在人们不安的注视中匆匆离去,那瞬间,幽暗如同打翻的颜料桶,蔓至整片天幕。
正是这个时候,他们听到那遥远又沉闷的低|吟。
原本还在笑的陆柳鎏,松开勾搭阿尔的手。
音浪一波接一波,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来,又像从天空降落,反复刺激着人们紧绷的神经。他们人的耳朵,竟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
已成为艾斯特的首位忠臣,奥托公爵快步走向艾斯特,正欲开口却被人抬手制住。
艾斯特皱眉比了一个噤声动作,将视线放回在转动脖颈,侧耳倾听的魔龙身上。
表情有几次细微变动,陆柳鎏最后转向艾斯特摇摇头。
艾斯特立即会意,转身向其余人命令着。
“索格军掌控的异兽魔物即将围攻,家里有孩子的,有妻子的,独生且父母无人赡养的,马上出列站到后方。”
起初还有人在犹豫,但经艾斯特扫视一圈,明白他是认真下令后纷纷行动照做。
“诺尔·马斯坦,你速度最快,你回去召集援兵按计划行事。将城中百姓带领藏到地下,老幼妇孺优先。”
“了解。”
“还有。”他又叫住了人,却迟迟没开口。
沉默着压下所有惶恐与糟糕的念头,他最终只说了句。
“······要一切小心,不准受伤回来。这是最高命令,必须达成。”
陆柳鎏并未直接回应,笑着再次挥手行礼眨眼就没了影,其神奇的行动力引得队伍里惊呼连连。
“弓箭手按我所的布阵,每个人记牢自己可变动的范围,你们是这次的重心。至于——”
艾斯特的目光落在一脸局促的阿尔身上,不悦蹙眉,“你在这做什么。”
既不是士兵又不是通讯兵,在今天之前,阿尔还在多德村里烧锅炉水。
尴尬的阿尔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宿主陆柳鎏才向别人说过他是艾斯特的智囊亲信,结果现场打脸来得措手不及。在别人出声质疑前,绞尽脑汁的他磕巴着解释。
“那个,嗯,我——”
艾斯特:“你慢慢说,我听着。”
小王子偏偏挑在这时刨根问底,这可把阿尔愁得嘴挤成了M型,眉毛囧成波浪。
他该怎么说?
说是陆柳鎏向艾斯特的部下欺诈推销他吗?!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阿尔得以从窘境脱离,他与周围的人一起抱头蹲下,以免这阵诡异的强风将他们直接从地上卷起。
因为一直低着头,他只听见上空有东西,也许是大鸟之类的,在疯狂扇动翅膀又俯冲绕圈,风流真从各个方向冲刷着渺小的他们,已经有数人被掀翻到半空又砸向地面。
“是魔龙、魔龙过来了!”
撅着屁股趴地的阿尔,在铺天盖地的风声中听到谁在惊恐呼喊着。
听声音好像还是被陆柳鎏嘲过的胆子第一小嗓门第一大的弗恩。
果然名副其实。
与大喇叭弗恩相比,艾斯特的泰然再次脱颖而出,他从头到尾都站立着,目睹一只只魔龙骸骨裹挟着黑雾在天空飞窜。
这些个庞然大物血肉腐朽脱落,只剩支撑的骨架,是被操控的空壳。
单单侵蚀操控索格城的人类过来与他们相残不够,还要找出魔龙的尸骨,为了动摇影响魔龙诺林么?
根源的恶趣味,真够令人作呕。
如果没有那个根源。艾斯特不禁想着。
或许他们,无论是魔龙一族还是人类,都将会拥有全新的,更加美好的当下。相伴共生,没有纷争,更无需献祭无辜者的血,赔上无止尽的代价。
平静情绪受憎恶影响有一丝动摇,但艾斯特紧握长弓,手稳得出奇,锐利的目光在群魔乱舞的巨大黑影中瞄准目标,一一射出刻有咒文的银箭。
或是后肢,或是头骨中央,被艾斯特银箭接触到的魔龙骸骨,依然能像活着时那样咆哮惨叫着,坠至地面。
尸骨魔龙满天飞,其伤害力却比真龙掉了不知多少个档次,艾斯特以箭击退几只骨龙后一再厉声发号。
听到他声音的人及时聚拢到他身边,阿尔赶来时也随手一抓武器,出乎意料得到艾斯特一记白眼。
原来他手里握着的是半根树枝,只是看起来像长剑而已。
无地自容,这是阿尔真实的内心写照。
要是他真能做点什么,还不至于连连被任务目标唾弃······
习惯了的到处留意,阿尔一眼认出艾斯特腰间的旧剑,按捺不住激动的喊道。
“它可以!”
这一嗓子差点让艾斯特手一抖,把箭射到地上。
“你刚刚说什么?”
骨龙群再度掠过上空,在它们逐段增强的嘶吼声里,承受力薄弱的人顿时七窍流血,倒地不省人事。
阿尔连忙捂住耳朵对艾斯特解释。
“献祭羔羊之血!”
“什么?!”
艾斯特边大声追问,一边抽出另一把长剑,狠狠掷向逼近眼前的骨龙。
苦于组织语言开口解释,阿尔攥着树枝冲来,他二话不说抢着拔出旧剑,让剑峰在自己手心中划过。
鲜血涔涔流出滴落,残破的旧剑如烈日下干涸的植株,在拼了命的吸取甘露,很快开始发红发烫。
艾斯特在惊奇中接回旧剑,当他握住的刹那,断裂的部分竟凭空出现。
整把银剑焕然一新,好似重回当年,擦去了所有时间留下的痕迹。倒逆的生命之树图案镌刻剑身表面,散发着柔和安宁的光芒。
阿尔手心的豁口流着血,他顾不上包扎,又根据他的秘密法宝——他拥有的所有记录,提醒着艾斯特。
“抓紧它、用这个去刺魔龙、他们无法触碰的!”
来不及质疑为何对方会知道这么做,艾斯特应声挥起银剑。
不亚于飓风的气流沿剑峰涌向上空,接连贯穿几只魔龙一根根肋条骨头,带走黑雾的同时似乎也抽离了一直控制他们的力量,皑皑白骨化作粉末。
面对魔龙一击即溃的画面,艾斯特的震惊却不在于旧剑拥有的绝杀力。
而是因为,当他的手握紧剑柄后,他能感受到剑的异样颤动,刚才挥出的一击根本就是剑在带着他走,不是他意志的行动。
骨龙似乎对这剑芒很是排斥,立马改换散乱袭击的方式,纷纷调头直朝他袭来。
横挑劈刺斩,所有的动作都依然在长剑牵引下完成。
可艾斯特当即厌恶起这被迫操纵的感觉。
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进行着纠结复杂的对抗,挥剑却想停止,收力结果重重刺出。
王者之剑的苏醒,让特卡非军的所在地不断传来惊天动地的碰撞声,混杂半人半怪的索格军仍在蠢蠢欲动,只等着艾斯特设下的防线被骨龙彻底击溃。
然而在索格军搭建的塔下,一名‘逃兵’已偷摸着在塔壁上攀岩。
“要挺住哟,青春期急着长老的中二小王子,爸爸我这边只能帮你走到偷塔这一步了,敌人的屁股我承包了,哎嘿嘿嘿~”
太过无聊,陆柳鎏自言自语着解闷。
完美隐匿自己的气息,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塔顶瞭望台。落地时,他正巧与手持拐杖的霍恩比面对面。
“嗨~好久不见啊,爱好虐人性|癖火山式肾虚弟弟小男霍卡比。”陆柳鎏比着大拇指打招呼。
霍恩比体面的绅士微笑,首次遇到了伪装失败的危机。
为什么这人说的所有字连在一次后,他完全听不懂!
霍恩比理解无能,这并不妨碍陆柳鎏俯身冲去,拽起对方衣领就将人砸晕。
若头破血流的霍恩比还能问一句‘为什么一上来就动手’,陆柳鎏必定理所当然的耸肩后仰,笑容欠揍,答曰。
——反派死于话多,既然如此,我帮你节省时间死得再快一点吧
解决一个霍恩比,陆柳鎏站在露台通风口没立即进去。
源源不断散发出的不洁气息极其浓郁,而且,这附近也太过安静了。
害怕是不存在的,犹豫更不可能,陆柳鎏跃跃欲试,最后还是活动着双手筋骨,昂首挺胸走入幽暗无光的过道。
相比塔下一群暴躁怪物,塔内寂静得宛如另一个世界,他踩着最后的螺旋阶梯往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最后的目的地。
很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里,是他被困数百年的地宫。
他这位疾速魔龙快递没飞回去,更不是踏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传送阵,经过排除筛选,答案只有一个。
根源感受到他的威胁,给予他幻觉陷阱。
七彩的晶石球从脚边慢悠悠的滚过,陆柳鎏余光往右撇去,一个矮小人影蹒跚着从他身边出现。
白发的男孩不及他腰高,身体与自己虚浮不稳的脚步一样,软绵绵的,仿佛风吹就倒。
球很快在他几步外停下了,追着球的男孩亦摇晃着蹲下,捧起它转身。
惨白如纸的脸上,那双兽瞳颜色近乎透明,他的瘦削是极端病态的,死神也许偶然漏过他,以至他一直踩着濒死的线,活得痛苦不堪,如同行尸走肉。
“奈尔,你不该留下他。”
交谈声出现的瞬间,他的左侧凭空冒出数十个身披红袍,戴着兜帽的人。但其中一个已经摘下帽子,露出奈尔·克拉科夫的脸。
劝说奈尔的人还继续着,言语间暴露出他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你看到了,他活不下去的,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魔龙给他维持生命力了。更别提,他还是首龙的子嗣,难道你忘了当初为对付那只魔龙,我们付出多少代价?”
“奈尔,你千方百计要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另一人的态度还算冷静。
奈尔从未回应同伴的劝说,只和与他们身处相异时空的陆柳鎏一样,沉默的看着白发男孩。
男孩仰起才巴掌大的脸,皱了皱鼻子。由于乳牙未换,两颗与人脸违和的利齿长出嘴角,他一旦咧嘴笑起来,瞬间毛骨悚然。
这不,马上就有人迅速抽出佩剑,再不济身体紧绷着准备随时应战。唯独银发披肩的俊美男子,仍旧用平静的,也是柔和的目光注视男孩朝自己走来。
小脚丫光着踩踏石板哒哒响,男孩在奈尔跟前站定时,他也缓缓蹲下与人平视。
“你们打架,都打完啦?”
与稚嫩柔弱的外表相反,男孩说话口齿清晰,知稍微有些中气不足。
奈尔犹豫数秒,点了点头,“是的。战役结束了。”
“可是我都没等到他们回来,全死光了?”
简单的一句,甚至都没用上‘被你们杀光’这具有指向性的语言,可奈尔眼中出现了复杂的歉意。
“我们也被你们吃掉、烧死成百上千的人,无数地方曾因为你们变得生灵涂炭,魔龙,希望你要明白这点。”
“德非!”
这是奈尔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提高音量,口吻强硬。
被称为德非的人不愿就此罢休,走上前低头,愤怒的看着魔龙的余孽。
“奈尔·克拉科夫,如果你今日只是过来陪一个魔龙幼崽玩闹的,那你将不配拥有你的姓氏,更不配你身具的权力。”
魔龙小孩尖尖的耳朵抖动,在听到‘玩’的瞬间亢奋得眼睛发亮,他突然展现出彪悍的力气,抢在奈尔之前把晶球抛向德非。
“啊、嘶——你做什么?!”
砸得男人额头钝痛,一脸懵逼。
“来!”男孩拍手摆出防卫的动作,把手拍得啪啪响。
“开始前我先说了,人类!我可是闪避球第一小霸王哈哈哈哈哈!你们想几打几啊?一对一还是多对一呀,我的手已经饥渴难耐了。”
因为兴奋,他原本惨白的脸颊晕染开活泼的粉色,但很快又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跪地,空气只进不出的喘声听得别人仿佛胸口也压着石头,堵得慌。
意料不到的展开,使所有人陷入新一轮的沉默。奈尔最后也起身,悲悯地看着男孩抽出自己的佩剑。
——他该消失
——我们的世界,早就已经不容许他们存在了
——留下他只会是错误
······
四面八方涌来一句句饱含恶意的低语,似层层蛛丝缠绕包裹。在声音的中心,陆柳鎏垂着头,柔顺黑发遮挡双眸,叫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
耳畔传来连续两次的诡异弹舌声,并伴随着男孩稚嫩的一句。
——是时候,向人类复仇了
再仰起脸的陆柳鎏双眼无神,他往前向白发男孩走去,四肢僵硬动作机械,像个被完全操控的提线木偶。
男孩看着他,露出得逞后的满意笑容,但却眼前一黑,小脸被他一巴掌盖住。
透过右手手指缝隙看,陆柳鎏因男孩眼中的难以置信乐开花。
他左手上还真冒出一朵花形符文。
“拜托,你装我装得也太丑了叭,笑得一点都不可爱爱。”他摇头啧啧。
“本人表示强烈谴责!并单方面宣布冒充者被判永生囚禁,从今以后只能自己抠脚玩,嘿!”
听这玩笑般的口吻,男孩起初没把话当真,可当符文泛起蓝光时,他才发觉为时已晚。
符文浮空旋转愈渐加快,另一边陆柳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提起男孩,不让人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在被上提的过程里,男孩形态不断转变,蟒蛇、蜘蛛、黑鱼、枯木枝,却统统逃不出陆柳鎏的魔爪。
变成小蛇的时候,它甚至还被陆柳鎏揪着甩大风车。
“我最讨厌的,就是操控我的东西。”
他难得咬牙切齿了一回。
符文爆发出强烈而耀眼的光芒,陆柳鎏手掌一收,对方彻底凝成一团黑色雾气,包裹在剔透玻璃物质种。
他新奇的将小球捏在两指间欣赏。
“厉害呀,没想到就这么轻松结束了。真不愧是······”
突然打住自语,他一眼锁定了角落的圆柱支架。
根源已被锁进艾斯特所创的‘魔盒’,此处空气重新通透干净。因此,才会显得其他人的气息格外明显。
圆柱后藏着谁,陆柳鎏没有去戳破。他故意无视那地,将玻璃球含入嘴中。
而他没像来时那样重新爬下去或以人形跳出平台,只勾唇一笑轻盈跃出护栏,在闪耀的火光中直接恢复庞大的龙身。
四翼舒展,仰头长啸,黑龙如暗夜梦魇袭向地面,口中喷出熊熊烈焰,在黄泥地上烧出一道火之界限。
他这只货真价实的魔龙一登场,所有与艾斯特纠缠的骨龙身躯震,好似焉了的花骨缩起脖子,嘎嘎叫着四散,试图逃离此地。
可黑夜成为绝妙的隐形衣,漆黑的巨龙行动起来无人看清,他在空中将骨龙一个接一个的踹下去。
营地上狼狈的士兵远远只见艾斯特白天划出的法阵在燃烧发光。骨龙碰到了火苗,像被斩断了操控丝线,立刻瘫进火海被一点点吞噬,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