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车轮咕噜噜响起来,牛拉得毫不费劲,听说这一袋水泥有八十多块九十斤,这会儿车板上装了十几袋,这牛似乎是不嫌重,拉得毫不费力,几乎都能跑起来。

  过来看热闹的小商人,塞了几个钱给官兵,问他能不能坐一下。

  自是能的。

  一坐上去,竟是一点都不颠,稳稳当当的,坑少了,路平坦了,牛走的就快。

  他当下就想得多。

  激动的问,那以后我们涸洲的所有官道也修水泥路吗?

  要是修了水泥路,对他们行商运货的而言,那可真是太好了。

  啥都没有这个好。

  官兵摇头说不知道,现在只修村里的。

  商人闻言,顿时就失望了。

  那官兵甩了下鞭子,又道:“不过我听人说,黎大人又派人去下崖村那边看山了,要是只修村里的路,我们四个县几十个村,应该也用不着跑到下崖村那边去,如今这般,想来是镇上和官道上也要修这水泥路的。”

  商人舒了口气,眼里全是盼望:“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来了一趟,先头村里人羡慕镇上的,这会镇上的又羡慕起村里来了。

  为啥?

  因为村里有水泥路,他们镇上都没有,就一条土路,下雨天出门不便,可不下雨,依旧是出门不便。

  土路干了,车轱辘碾来碾去,上头全是粉尘,那风一吹,人是满脸灰,哪像水泥路这般,刮风或者是下雨,瞧着都是干干净净,别说睡上面,就是拿舌头舔都得。

  安和县这边水泥路也整出来了,村里人是一点都不嫌热的,天天的跑水泥路上瞧,似乎怎么瞧都瞧不腻。

  听说还有人看了舍不得回来,一直在上面蹦蹦跳跳,后来中暑了才被人抬了回来。

  村民们修路那会儿赚了些银钱,难得的,都没到过年呢,村里竟然也开始飘起了肉香。

  特别是在水泥厂干活的,隔三差五的,家里人就跑镇上去,割点肉回来。

  也不多,就几两的样,而且这路好走得很,大家也不嫌费劲。

  下平村人每次看见了,心里都酸得不成样子。

  才不过一个来月,铁牛就赚了半吊银子了,先头同铁牛他爹爹聊,铁牛他爹爹说了大家还不信,一天九文,一来月也就三百多文,怎么就半吊了。

  铁牛爹爹说的也不太清楚,就是水泥厂那边给的,说什么全勤,还有他干活勤快,表现优秀,给的补贴和奖励。

  当初下平村和铁牛一起去的,一共十几人,也不是个个都有这奖励。

  就少部分有。

  村里人一问,那些人就说了:“车间不一样啊,铁牛和虎子他们干的那活儿比我们都要累,铁牛天天的砸石头,虎子是搬运的,我就负责装袋,不比他们辛苦,我就只能拿基础工资,要不然活不一样,但拿的一样的,这就不公平了不是。”

  村里的听得半懂半不懂,啥车间?啥基础工资?可潜意识大家都觉得这话是没毛病的。

  修路那会儿他们赚了一些,可不过几十来文,活儿就没了,铁牛他们却是还能做。

  要是做的活儿重,还能拿更高的工钱。

  当初咋的就不报名?

  现在只能看着人吃肉,铁牛家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活儿重,不补不行,这银子想要继续赚,身体就得好好的。

  铁牛他爹爹晓得这个道理呢!

  村里人打听清楚后,就又吵了。

  来来回回就是当初我要报名你偏拦着不给,现在好了,人家日子跑咱前头去了,天天的烧肉,我们儿子闹了多少次了?

  那给他买不就成了嘛!闹啥子闹。

  买?你拿银子来啊?兜里比得脸还要干净,买啥子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就是鼠胆,我当初咋的就瞎了眼嫁了你这种人。

  下崖村先头最穷的十几户人家,如今也是好起来了。

  大家看着羡慕,但也没啥坏心思儿,就是看见牛家夫郎好像胖了些,白了些,这些日子脸上也有了笑容,没有再像之前死气沉沉,满眼沧桑麻木,赚了银子,底下几个孩子都有衣裳穿了,虽然那料子算不得好,可大家心头就忍不住感叹。

  这知府大人怎么的就不早来?

  若是早些时候来,前年牛家那小孙子和老头子,也不会饿死了,牛老头六十多岁,活了这般久,去了也就去,可那小孙子才多大?不过两岁半,都没来得及长大,就······

  村里人迷信,认为孩子不同于大人,没成人,地府不收,没鬼差来拘魂,孩子没了气后,不能放家里,说是放家里了,以后魂魄就会被锁在家里头出不去,‘孩子’怨起来了,就会家宅不宁,对着孩子也不好,牛家就在院子里铺了张竹席,把他搁上头,村里不少人都瞧见了,那真是瘦得都不成人,两岁多的孩子,手竟然只跟鸡爪一样,肚子还大大的,一问,原来是先头饿得受不住,牛家的挖了树根来,结果孩子吃了堆在肚子里······

  大家冬季里都是要饥一顿饱一顿,挨饿有多难受,最是清楚不过了。

  但活生生被饿死,这得遭多大的罪啊!

  那会牛家要是已经进厂工作了,那孩子估计也都不会走了。

  知府大人好啊!

  就是来得太晚了。

  平详村这边路也修好了,大家赚了些工钱,又见着这水泥路好,于他们而言,以后出行可就便利了。

  这是大人给他们修的。

  贾家菜地就秦老头家附近,赵哥儿就住的秦老头家,方子晨多次路过贾家菜地,看见里头的黄瓜,总是咽口水,要不是戴过红领巾,方子晨都想半夜去偷了。

  贾老太晓得他喜欢这口,这几天经常摘了黄瓜就往他家送。

  “大人,以后想吃了,别老蹲路边看了,自个去地里摘,别客气。”

  赵哥儿在一旁听了这话,感觉脸有些隐隐发烫,脸上都染了几分红晕。

  他晓得方子晨爱吃,特意在村里买了些,可好像买的黄瓜它不香,方子晨依旧对着贾老太种的黄瓜情有独钟,天天的都要领着乖仔坐人菜地外头看一会儿,瞧着是可怜得紧。

  方子晨是没脸没皮,这会儿接过黄瓜,还笑呵呵:“老婆婆,你真是上道啊!我最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贾老太婆笑呵呵。

  先头大家都还惧着方子晨,可他在村里住了这一来月,大家就觉得这位大人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好相处得很,瞧着心性就像个孩子,要不是见他正正经经的跟官兵交代过事儿,官兵又对着他弯腰做缉,恭恭敬敬,大家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人真是他们涸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知府大人。

  村里送的菜多,吃不赢赵哥儿就往造纸厂那边送。

  如今造纸厂建了大半,看着还有一个多来月应该就能全部建好了。

  银子哗啦啦的流出来,虽然这银子不是他的,可方子晨还是心疼得很。

  知道他在这边,荣和村、下兴村,方牛村那边常有人不辞辛苦,走两时辰的路过来,就为了给他送些鸡蛋。

  说是感谢和报答。

  大人给他们引水,又给他们修路,这并不是小恩小惠,这能恩泽后代,真是怎么谢都不为过。

  可除了鸡蛋,实在是没啥拿得出手的。

  那边什么情况方子晨是懂的,这鸡蛋拿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送上门的便宜,哪有推出去的道理?再说了,不拿岂不是不给人面子?

  没看见人瞧见他拿了,都暗暗送了口气吗?

  这些鸡蛋,给了方子晨一些安慰,到底是回本了一点点。

  老王头也来了,方子晨同他吹了两句。

  老王头笑得满脸褶子,道:“如今地里都挖了小水渠,大家常去浇水,田里头都不干了,前儿我试着挖了。”说到这,老王头眼眶是又酸又涩,喉头都哽,是高兴的:“那红薯这么大了。”他比划了一下,大概两个鸡蛋大小。

  虽是算不得大,可这会儿才八月下旬,这边不同于小河村,小河村那边红薯种的快,六月多就可挖了,这边常是九月底十月初成熟。

  如今还能再长一个多月,到时候肯定是能再大一些。

  不管怎么说,都是比先头要好很多。

  以前一入夏,那地里头是干巴巴,红薯藤都是蔫了吧唧的,菜也种不好,小小棵的长不大,如今把水引到地头去了,天天晚上太阳落山后,大家都跑菜地去浇水,那菜如今长得不知道有多好,瞧着都是喜人。

  而且地里有了水,想种庄稼就种,不用再局限于一种作物,家家户户的,洗衣裳喝水浇菜啥的,那更是容易了。

  这都是大人给的。

  他们真是不晓得该如何感谢。

  家里鸡蛋多得很,赵哥儿又煮了,像在小河村那般,装到特意缝制的网里,挂到乖仔脖子上,乖仔在村里头浪的时候,就像个乍然暴富的暴发户一样。

  这些鸡蛋都是村民们存够了,才一起送过来的,留不得久,赵哥儿送了点出去,家里也留了好些,怕坏了,赵哥儿就断了乖仔的包子,早饭是鸡蛋,午饭还是鸡蛋,晚饭也还是鸡蛋,就是花样不一样,早上水煮,中午煎,晚上炒,先头几天乖仔吃的还很高兴,后头几天,是终于鸡蛋吃到脸发青,蛋黄又干,他吃不下,吐了又不舍得,蹲茅坑要使劲一样,总是伸长了脖子,五官全皱一起才能咽下去。

  晚上是宁可吃青菜,也不吃炒鸡蛋。

  方子晨摸他头:“这可是你最爱的鸡鸡下的,以前你也最喜欢了,怎么,现在移情别恋了?不做一心一意的好男人了?”

  乖仔闷闷的道:“乖仔都要变成鸡蛋仔咯,天天西鸡蛋,不得行滴,鸡肉好西,鸡蛋不好西多鸟,爹爹,乖仔想西包几。”

  他鸡肉和包子就吃不腻。

  赵哥儿笑了,给他夹了口菜:“等你把话说标准了,就给你吃。”

  “哟,西莫这样呢?爹爹坏。”

  张泉就是个不爱动脑的,方子晨指哪他才打哪,这会让下到各村看进度,倒是乖乖去了,方子晨带着赵哥儿和乖仔小风去了趟安平县,赵哥儿想买些礼,过几天回涸洲看看谢肖宇。

  前儿一直都在忙,倒是都没来得及好好逛过,不过真是没啥好逛的,小地方的街道一样,连个像样一点的大铺子都没有。

  最后是啥都没有买,就乖仔自个掏腰包,买了两只鸡。

  这会一家子正在路边买煎饼,一辆马车急速的从街头驶过来,街道两旁小摊贩多,路面不算得太宽敞,马车几乎是擦着方子晨的屁股过去的。

  方子晨都还没说话,乖仔先悲痛欲绝的囔了一声。

  “啊,乖仔滴鸡鸡哟!”

  小鸡笼方才他就放在地上,这会儿被车轮碾压得死扁,里头拳头大的小鸡直接成了肉泥。

  乖仔眼眶直接红了,煎饼都不想吃了,看见马车在买糕点铺前头停下来,立马冲了过去。

  “你赔乖仔滴鸡鸡。”

  那车夫一把推开他:“什么人?敢冲撞我家公子。”

  车上下来个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看见乖仔,一身褐色短衫,戴着个小草帽,村里小孩打扮,眉头微蹙:“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也不知道,乖仔一往后指:“你们碾死乖仔滴鸡鸡,赔乖仔。”

  多大点事儿。

  大概是个村里的,不过就一只鸡也值当得大喊大叫?

  那鸡一看也确实像是被车轮子碾压而亡,那人倒也没推脱,只眼里有些轻蔑:

  “老黄,给他点银子打发掉吧!”

  “好的公子。”老黄掏了银钱给乖仔,乖仔正要接,听见方子晨咳了一声,又立马收回手。

  方子晨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着老黄,方子晨皮笑肉不笑:“六文钱?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他声音清浅,那人本是要进店了,这会儿又转过身来。

  忽而眼前就是一亮。

  他们安平县何时出了这般模样的人?他目光几乎灼灼的落在方子晨的脸上,这人长得······到底是目不识丁,才疏学浅,想了老半天,只想出好看二字,但那容貌和那通身的气质,又觉得好看二字似乎又太过单薄了。

  对待好看的人,大家向来都是有耐心。而且这人左右一个哥儿,穿戴瞧着就富贵,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这位公子,六文钱可不少了。”

  这种拳头大的鸡崽子,镇上就是卖的三文钱。

  方子晨看着他:“我这鸡可不是一般的鸡。”

  “······”

  “这可是两只小公鸡,我们全村母鸡的希望,这会你把它们碾死了,我们村的母鸡就得守寡了,没有公鸡,下的蛋就孵不出小鸡,小鸡长大了,很有可能成母鸡,母鸡又继续下蛋,蛋又继续孵鸡,鸡又继续下蛋······”

  无穷无尽也。

  这会公鸡死了,损失惨重啊!

  方子晨看向老黄:“老头,车技不错啊!把我村里全村母鸡的希望压得肠子都不见了。”

  赵哥儿眼瞪得溜圆,诧异的看向方子晨。

  这话何其相似啊!

  在哪听过来着,哦,想起来了,在稻香村的时候,那丘老爷曾这般算过‘账’。

  赵哥儿又仔细看向那人,这会儿发现了,这人同丘老爷有些像。

  他就说嘛!他夫君虽然贪了些,但也不至于这般无赖。

  方子晨对上那人不敢置信的表情,笑了:“所以,今儿你不赔个百八十两,你走不了。”

  丘老二用手抹了把脸,忍着胸中汹涌的情绪,咬着牙,道:“这位公子,我瞧着你应不是穷困潦倒之家,怎的想银钱想疯了?”

  “就是,”老黄说:“这安平县,还没人敢胆大到跑我们丘家来占便宜。”

  “那巧了不是。”方子晨插着腰道:“整个大夏,也还没人敢胆大到跑老子头上来占便宜。”

  这话吹得简直是大。

  但丘老二拿不准,毕竟这人看着,就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只得强忍着:“那公子,我让老黄去重新买两只给你,你看成吗?”

  方子晨摇头:“不成,我们村的母鸡,就认定了它们,别的公鸡都不喜欢。”

  “那我赔了二两银子?”

  “都说了,没百八十两,你走不了,二两?你简直痴人说梦。”

  丘老二好言已尽,也不是任人捏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怒火越发旺盛,寒声道:“这位公子,你别太过分了。”

  方子晨笑了笑:“就是过分怎么了?”

  丘老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再和这泼皮无赖说话了,转身就要进糕点铺里去,方子晨朝后一朝手,两秦家兵跑过来,张开手臂一把拦住丘老二。

  这秦家兵看着就不像是普通的护卫,丘老二顿了一下,实在不愿得罪人,又扭头把赔款提上去了,可方子晨就是不愿,丘老二攥紧拳头,简直要怒火攻心,他不愿得罪人,也更不愿意出一百两银子。

  他们丘家在安平县虽算得上是富裕,但因着整个安平县都穷,他们这富裕也就显得不怎么富了,一百两,不是小数目。

  他怒红的双眼紧盯着方子晨,交代一旁在秦家兵过来的时候就一直龟缩着不说话的老黄:“老黄,去报官。”

  张家耀在安平县当值已经有十来年了,先头知府被查,顺藤摸瓜,底下不少县令也被革了,涸洲几乎是大换血,张家耀能在那次‘腥风血雨’中存活下来,就是因为为官清正廉明,而且的,同他们丘家,还算得有几分关系,虽然这关系远得很,但他占了理,便无惧。

  丘老二想得好,腰板都挺直了,即使对方来头大,但也无甚大碍,一脸的你要识相就赶紧滚的样,可他这般说了,对方脸上毫无惧意,而且几乎是这话刚一落,方子晨和乖仔就嘎嘎嘎的笑了起来。

  报官?

  他涸洲老大,报了官有用吗?

  那肯定是没有用的。

  谁敢动他啊!

  “看把你给拽的,你尽管去,我看看谁敢动我。”

  “公子好大的口气啊!”

  “还好还好。”

  四个衙役从街头小跑过来,旁儿看热闹的都赶忙让开了一条道,衙役们一看见方子晨就怔忡住了。

  之前方子晨去县衙里调过资料,模样又让人过目难忘,衙役们自是认得他的。

  当下惊慌失措的赶忙行礼。

  看着衙役对方子晨抱拳躬身喊大人的时候,丘老二心惊肉跳,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边事儿也传回了丘家,丘老爷匆匆赶来,看见方子晨,又听了老黄交代来龙去脉的时候,脑海中穆然闪过方子晨的话。

  ——你给本官等着。

  先头方子晨没动他,丘老爷都还以为人是贵人多忘事,一点都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原来不是人忘了,是他想得太美了。

  “大人,小民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民吧!”

  “这会知道怕了?”方子晨冷着声:“当初干嘛去了?赔钱吧。”

  丘老二这会总算是晓得方子晨何许人了,这会儿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丘老爷心疼得紧,不想赔,可不赔——秦家兵正围着他们,人敢当街的这般,就是不在意和顾忌老百姓们说啥了,他卖惨似乎也是没用了,而且看着周遭人,大家瞧着他没半点同情,相反还像看好戏一样。

  丘老爷拿银票的时候心都在淌血。

  方子晨拿了钱,笑了一下,又给丘老爷插了两刀:“这事儿还没完。”

  丘老爷猛然抬头,呼吸一窒,直接倒了。

  “爹。”

  “老爷。”

  丘家人赶忙扶着丘老爷回去,方子晨也走远了,方才旁儿看热闹的众人顿时七嘴八舌。

  “这就是咱们新来的知府大人啊?不是说是个好的?如今这般瞧着,不像啊!简直比着前头那知府还要黑心肠。”

  哪有这般坑人的,简直是不讲道理,仗势欺人了。

  旁儿有人听了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你晓得什么你就瞎咧咧,不懂就闭紧些嘴。”

  “我咋地了就不懂,哎我说,你是不是见着大人模样好,就······”

  “秦家的,你少说两句,这会儿就是你的不是了。”

  “就是,拿方大人和前头那老黑心肝的比,你也真是太不懂事了。”

  “可不是。”

  见着没人帮自己说句话,秦家的立马委屈了。

  一只鸡崽子坑人几十两银子,一瞧就不是好的,这放哪里说都是说不过去,她说两句,怎么就不对了。

  回家她当家的瞧着她脸色不对,就问了,是不是出门受欺负了,谁啊!同他说说,他帮出气去。

  秦家的立马就说了,当家的闻言拧起眉来:“你咋的那般说大人?你也不怕得被砍头,而且,这算起来也是那丘家该。”

  怎么丘家该了?

  她当家的就说了。

  如今各个村都修了水泥路,镇上人几乎都凑热闹,好奇的下到村里去看了,可羡慕得要死。

  村村都修了,那路是亮堂堂的,村里人来卖菜,谁不得问一句,哎呦,老姐啊!今儿来的真早啊!往常的都没见你来的这般快。

  村里修路了,好走得很,可不就快了。

  哎,人菜都卖一半了,小老弟你咋的才刚来?哟,你鞋上咋地那么多泥?没走水泥路啊?

  那人是涨红了脸,呐呐的低着头难堪着没说话。

  这人都还纳闷呢,旁儿知情人士拉他:“别说了,人是稻香村的。”

  “稻香村咋了?”

  “你还不懂啊?这村里的人啊!想银子想疯了,咱大人给他们修路,这修路你晓得吧!原先村里那路窄得紧,大人说要加宽,那加宽肯定要占些旁儿的田地不是。”

  “肯定要的。”

  “这稻香村的人啊!说要咱大人一亩地百两算给他们。”

  “不,不是,”这人嘴巴都张大了:“这稻香村的人真是想银子想疯了不成?一亩百两?怎么那么会想?谁给他们勇气说这种话?就是良田,也不过一亩十一二两呢!”

  “可人说了,要是不被官家征去,他们那地能种十几代人,一亩一年秋收下来,也是大半吊钱,十几代人,可不就得多了。”

  “哪有这种算的。”

  原先知道这事儿的也不多,可后头大家就发现了,村村都在修路,就稻香村没啥子动静,一去打听,就都懂了。

  个个的都觉得稻香村的人该,那丘老爷也是想得美。

  人官老爷住你们村啊?修了这路为的谁好?人又不走,还不是为了村民以后出行便利些,结果人得了好还不懂感恩,见着官老爷好讲话,还反着回来想占官老爷的便宜,这会人官老爷不给你们修路了,简直是该的。

  丘老爷占不得官老爷便宜,是他没本事,如今人一报还一报,都是按着这路数来,当初那田地,人没动过,说不征就可以不征,你奈何不了,强卖不得,要是已经铺了水泥路了,板上钉钉,没准的官老爷都还得那般算,可如今那鸡崽子被碾死是真真的,不赔是不可能,你丘家爱那么算,好啊!我也学你,被坑了也是活该的。

  还想着同官老爷斗,也不想想自己有啥本事,敢犯到官老爷头上,要是衙役,官不大不入流那都不说了,可这是知府大人啊!

  这丘家老爷怎么敢挑战官威呢!!是跟狗借了胆吗?

  秦家的这会儿一听,顿时也觉得丘家的该了。

  出门一趟赚了百两银子,方子晨走路都要飘,赵哥儿双脚也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

  乖仔也是高兴得满脸通红,方子晨刚讹了人,手头宽裕了,这会儿给他买了一笼子鸡,那笼子大得很,高得几乎要到乖仔腋下,不好提,又太大不好抱,鸡崽子叽叽喳喳的胡乱叫,方子晨要帮他拿,他不给,说他是个男仁了,可以滴,而且,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做,于是方子晨就看见他脱了草帽,把鸡笼顶在了大脑瓜上。

  方子晨:“······”

  他儿砸可能是印度来的。

  赵哥儿劝他,他还不愿拿下来,直到被小鸡崽拉了两泡屎在头上,乖仔才急忙把鸡笼拿了下来。

  方子晨看他直接被赵哥儿拖到河边去洗头,长吁短叹,只觉得自己这儿砸智商堪忧得紧。

  小风拧着眉心扭头看他:“方叔,这样,会不会,不好?”

  他问的事丘老二那事。

  “有啥不好?”方子晨问。

  “他们,不知事儿,的,会不会,说方叔贪?”

  “说就说呗,就是要让人知道我不是个好的,大家才不敢招惹我啊!先头就是因为你方叔我太过善良无私,两袖清风又一身正气凛然,那死老头才脑子不清楚了,想爬到老子头上来占便宜,哼,真是美得他。”

  小风:“······”

  这话他都不太好意思听,感觉耳朵都有点烫。他朝赵哥儿看了一眼,就见他的赵叔臊得满脸通红,一脸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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