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湿的吻裹卷着泠冷的气息,覆盖在皮肤上犹如水滴掀起的涟漪,带来一阵阵颤栗。
温棠欢长而卷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手去推男人的肩膀。
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是薄妄低而轻的笑音,他再轻轻吮吻过大少爷的下唇面,才轻轻松开。
大少爷刚刚洗过头发,但因为不舒服得紧,只是潦草地吹了个半干,眼前半蓬不卷地耷拉在眉眼上,遮住了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
薄妄的指尖轻轻拨开那一缕,看到他湿红的眼眶和眼尾:“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喝了酒不能立刻洗澡?”
温棠欢才回过神一般仓促地转移视线:“可是我又没醉……”
“你要是醉了,”薄妄贴到他耳边,极近地贴着他发红滚烫的耳尖,咬字时不可避免的呼吸洒落在上面,又覆了一层烫,“我就不只是用这些小事训你了。”
……明明是相当正常的话,甚至带着温棠欢从前一贯不太喜欢的字眼,偏偏又裹卷着极深的暗示。
温棠欢现在有的后悔自己刚刚反驳的那句没醉,他就该装醉的。
薄妄的掌心贴着他的后背,明明隔着短袖,但是温棠欢却仿佛被这其间的温度烫到,甚至有种感受到他掌纹走向的错觉。
“你别……”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慌张,侧身想推开那只将他拢在怀间的手。
“欢欢,我听见你拒绝周桓浅了。”薄妄却垂首在他侧过脸的脸边亲了一下。
房间里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在大少爷奶白色的皮肤上涂了一层浅浅的蜜,可口的小草莓就此沾染了牛奶蜂蜜的味道。
温棠欢神经一冷,那种不知是因为近距离接触还是沐浴后的热退却,他睫毛轻垂:“那你也应该听到……”
“嗯,我喜欢你,欢欢。”薄妄却没有等他后面的回答,而是轻按着他的后腰。
钟情的印记热得很快,像是某种隐秘的回应。
魅魔一组的印记有很多种类型,大部分都有诱导催眠的功效,从而让印记承受者心甘情愿地提供“食物”。
但薄妄是一只沉睡了六千年的魅魔,他对这种粗浅的魅术嗤之以鼻,单方面掠夺的手段,对魅魔来说是最无能的。
两情相悦的“食物”才能称得上是佳肴。
而钟情除了是烙印,还能承载情绪反馈……如果欢欢对他并不心动,这里是不会发热,更不会舒展蔓延。
他们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已经是契合的一对,即便失去了记忆,身体也还是记得彼此。
欢欢一直喜欢,不过忘了而已。
温棠欢没明白他的突然表白……周桓浅听不懂他已经不是原主的暗示,薄妄自然也听不懂,所以他下意识认为这句话只是挽留,或者是出于他拒绝了周桓浅的奖赏。
“我们的婚姻是出于你的算计,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薄妄贴着他的耳垂,“在这段婚姻开始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温棠欢。”
因为独自生长的关系,薄妄对“家庭”并没有憧憬和向往,而被复仇裹挟多年,能让他感情波动的只有各种各样的目的。
“温棠欢”飞蛾扑火似的恋爱观对他来说无比可笑。
他是带着一种玩弄的观赏性顺从了大少爷的意思,想欣赏一个人在得到追求多年的东西,又亲眼见证幻想破灭时的绝望。
“温棠欢”愚蠢,“薄妄”狠绝。
然后在婚后的第一天晚上,欢欢替换了那个结局绝望的大少爷,而印记钟情又唤醒了薄妄的本能。
“后来,你不一样了。”薄妄的视线垂落在他的眼睫上,像是回应他的暗示一般陈述,“我爱上了已经不喜欢我的你。”
温棠欢紧绷的神经像在断裂的刹那迸发出了一丝星火,那阵炫目的光燃起大片,将他所有的恐惧和焦虑焚烧为灰烬。
“你……”温棠欢呆呆地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喜欢的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欢欢。”薄妄吻过他的唇,用气息灼烧他的颊边,“所以我不想离婚,欢欢。”
温棠欢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醉了。
否则为什么会在薄妄说完不想离婚的时候,没有避开他的吻。
他晕晕乎乎的,看不清薄妄的表情,但是在触碰的刹那有感觉到……薄妄似乎笑了一下。
宽大的手压住了他的后脑勺,吻后的一瞬他就失去了主动权。
良久,直到气息喘不上来,温棠欢才彻底脱力陷入了身后的被子里。
视野像是懵了一层雾,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得氤氲模糊,天旋地转。
直到小腹上抚过一层极淡的凉风,温棠欢才仿佛抓住了一丝理智:“我,我……我明天还要工作……”
他的拒绝已经从自我的抗拒,变成了身外的理由。
这是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薄妄的指尖陷入他腰侧绵软的皮肤里,沉浸在这种良好的触感里无法自拔,可是听到他推诿抗拒的声音还是深深动摇。
他低头俯身,对上温棠欢有些失焦的眼睫,嗓音委屈:“可是欢欢,我饿了。”
“饿了也不行……”
“喔。”男人眉眼微低,俯身仍旧吻他。
温棠欢有些茫然,被酒精酿得迟钝的思绪完全转不过来,他以为薄妄听懂了拒绝就会离开……毕竟这人说喜欢他。
可是这越来越乱的吻是怎么回事?
他胡乱地抬手去推薄妄的侧脸,指尖不慎滑入他的唇角,慌张地抽出来时,又被咬住了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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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尖牙正正好压在指肚中间,慢慢地磨时带着一阵细微的痛痒。
那层宛如浇在温棠欢皮肤上的蜜一般的灯光,因为他生理性的颤抖有了形状,落在软白的肌肤上像是粼粼的波光。
薄妄含笑看着怀里意识溃散,眼瞳润湿的人。
“现在呢?”他的声音明明更低更哑,却还是从容不迫。
温棠欢别过头,半张脸陷入了绵软的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薄妄太恶劣了,故作退让地只余吻,实则在一点点堵死他的退路。
“我可以挨饿,可是舍不得让欢欢难受。”偏偏他还装作无辜,低头咬了一下他的颊边,“欢欢。”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迭声地叫温棠欢的小名。
叠字的称呼像一把磨砺神经的钝刀,温棠欢最后恍惚地松开了手。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的,但拽着衣摆的手却颤巍巍地松开了。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落入室的时候,温棠欢睁开了眼。
像往日一样想放松四肢伸个懒腰时,他才发现腰上不太正常的重量。
温棠欢懵了片刻,僵硬地侧过脸,看到了薄妄的脸。
这是他穿书以来,第一次以那么亲密的姿势跟薄妄躺在同一张床上。
大脑宕机了三秒,才开始飞速地重启和查阅昨天晚上的历史记录。
然而,除了在箱子里跟周桓浅的琐碎片段,温棠欢对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他是被薄妄送回来的,好像在门口遇到了温淮,但他当时太累了,只留了一句话打发两个人便进自己的房间洗漱准备休息。
薄妄是怎么来的?
又为什么跟他睡在一起?
他起身时带入了一丝风,挥散了被子下的温暖,薄妄眼睫微动。
还没睁开眼,身上盖着的被子咻地就被裹卷而去,他慢慢坐起来,看着已经在床角成型的那一个被子团,忽然被这种熟悉的防备可爱到了。
他淡慢开口:“精力那么足?”
温棠欢在被窝里蜷缩着,一张脸埋在自己的手里疯狂地想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一无所获。
饶是如此,他还是闷声反驳:“谁睡饱了精力不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是么?”薄妄轻曲起右腿,左手支在膝盖上,温淡地笑,“我以为昨晚三次,欢欢至少得睡到中午才有精神。”
“……”温棠欢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薄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不知道么?”
温棠欢顿时石化。
不是吧?
不可能吧?
他飞快地感受了一下,虽然经历只有刚穿书的那天晚上,他知道后续不会有那么折腾,但也不应该是像现在这么……
额,这么紧致?
……我在胡扯什么啊!
“想什么呢。”薄妄施施然地向他解释,“三次是你不是我。”
“……”
看着薄妄轻描淡写,却意味深长的眼神,温棠欢的脸像是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圈。
“你,你是不是每次节目录制的时候,都,都要……”他恼得已经不会骂人了,只能用眼睛干巴巴地瞪他。
偏偏薄妄享受他的眼神,似是为了更方便他的视线,还将手撑在身边往他更进一步。
松散的衬衣半开,带出了半片锁骨,温棠欢就这么看到上面那个很浅的牙印。
他呆滞地盯着那一处。
这什么?
蚊子咬的?
薄妄随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这里留了个血痂,失笑:“嗯,昨天晚上你生气了,啃的。”
温棠欢难以置信:“我?”
“对啊,因为你说我总这么干,是变态。”薄妄抬手压住了衣领,听着似埋怨,却仿佛在展示某种荣誉勋章,“说对变态就不能心软。”
温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