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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见面不识 调香大师

  无羽站起身来:“九烟道友请了,贫道无羽,这是我两位同门……”

  看起来,九烟也是第一次与无羽见面,两边稍事寒暄,这才落座。回风道士在最初的招呼之后,便在旁默默观察。

  这九烟看上去高大威猛,其实谈吐、进退颇有礼数,给人的感觉其实不差,但总给他一些很奇怪的感应,一时又分辨不出。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点:九烟身外,始终有一层轻淡疏透的烟气,流淌不息,初时他还以为,是高崖上的流岚切过,可仔细观察之下,便发现,这是九烟身上所发,莫不是修炼了某种独特法门?

  他以上清宗秘传的观人法视之,竟然拿不准对方的修为。纯以观感论,倒是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九烟之名,倒也名副其实。

  这边想着,一时都忘了说话。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招揽,一开始总不好把话说透,往常这种时候,总是由较稳重的回风道士出马,但眼下回风沉默,无羽干脆将话题引到符法修行上,果然一下子就勾着了张妙林的痒处,兴致高昂地扯着九烟,讨论起玄门各派的符法体系,也算是炒热了气氛。

  双方一谈起来,回风道士又发现一点,九烟此人,在符法上应是有着一定的造诣,虽然话不多,开口也总是附和之辞,没有表明过自己的观点,却从来不说外行话,使得痴迷于此道的张妙林,大生知己之感,简直是欲罢不能。

  此外,一向冷静而强势的无羽,自从九烟来了以后,除了最初介绍和引导话题外,再没有开口,这是否也是一种态度?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问,回风道士心里有了概念后,便开始插言,此后似在不经意,问起九烟的来历、过往。

  九烟表现得很是坦承,说他本是西陲之人,后在北荒厮混,本来已经混出点儿成绩,却不走运,撞上了无拓城的那场举世闻名的劫数,受了重伤,无奈觅地潜修,多年间不曾在外走动,直到去年伤势才见好,又想到当年与人在南国有约,便往南来,也顺便游历天下,进一步调养精神、体魄。

  回风道士哦了一声:“道兄还有伤在身?可真是看不出来。”

  九烟摇头道:“肉身还好,主要是当年遭劫,神魂撕裂,几乎等于是被砍了一大半下去,不死都是万幸,想彻底恢复过来,着实艰难。也因此事,我在海商会排出的单子上,见到无羽院首的宝符,很有兴趣,便动念一会……”

  听起来倒是丝丝入扣,那紫微饮月精太玄阴生符,也确实有聚月华之力,滋养神魂的功效。

  不过回风道士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九烟有受伤的迹象——其眼神确实略显黯淡,不像其外貌一般,虎虎生威,但回风道士宁愿相信这是一种藏拙的手段。

  说到底,他还是没想通,此人身上透出来的古怪感觉,究竟源自何处。

  一个沉吟的空当,旁边张妙林便道:“原来道兄在南国亦有旧识,这次来,是做了长留的打算吗?”

  回风道士真服他了,就算谈得投机,想招揽,也别做得这么直接好不好?

  在张妙林没把事情做得不可收拾之前,他抢先道:“南国风光,与北地大有不同,道兄践约之余,游玩观景也是好的……”

  说到这儿,却见张妙林拿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一怔之下,脸上便是微红,旋又自失一笑:“当然,如今这时节,什么胜景,都难见了。”

  “不错,我自海上来,月来盘桓,火云燎天,草木枯黄,山水失色。据说越往北去,越是惨烈,我那两位故旧,一位便居于东华山附近,现今想来,若要寻觅,怕是平添不少麻烦。”

  九烟微微笑着,随口附和。

  回风道士定了定神,不知不觉间,他已成这次会谈的主力,失言之后,也没心思再东拉西扯,开始进入正题:“九烟道兄,听院首讲,你换取灵符,是用‘化形十煞功’……”

  “此法门乃是从玄门秘术中,改头换面而来,威力不俗,就我看来,与无羽院首的灵符,价值相当。自然,如果诸位能提供品质更高的灵符,一门化形十煞功抵不过,自然还有别的。”

  暗赞一声“真上道”,回风道士马上就问:“比如四灵法相?”

  九烟笑容不改,却不轻易松口:“四灵法相也好,别的宝物也罢,总要价值相当……”

  回风道士还待再说,忽感觉到有人投来视线,便住了口。这边亭子中,人们都生出感应,只见外间山道上,有一个修士,本是经过的样子,却突然停了脚,直勾勾地往这边看。

  其人面目俊朗,衣饰豪奢,额头上还着一条紫红抹额,上缀宝石,光色幽蓝,非常醒目,有一种大户豪门富家子的气派。他身边还有几人,见其如此,也都把视线投注。

  回风道士与无羽、张妙林对视一眼,都确认没见过这位,正奇怪的时候,便见那人伸手指过来:“九烟……”

  话说半截,似是又发现自己言行有些不当,忙又将另一只手凑上,做了一揖,同时加上后缀:“……大师!”

  说话间,他急匆匆上前来,当头又是一揖:“九烟大师,丰都城一别,不想今日得见!”

  大师?

  亭中回风道士等人,都是茫然。

  包括九烟也是一样,虽然过来这位很是热情的样子,但他不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

  看到九烟的表情,过来这位也是一窘,但总算知道孰轻孰重,忙努力唤醒九烟的记忆:“大师不记得了?在下季元,乃飞羽宗弟子。”

  这下子,见闻极广的回风道士便是恍悟:“原来是‘雕翎’季十八,中沧江含章法会上的英杰。”

  所谓“十八”,便是在含章法会上的排名,虽然只是区域性的小含章法会,但在年轻一辈中,着实是不低的成绩了。更别提背后还有飞羽宗这样的可观势力。

  可惜,回风道士的称赞,对九烟的记忆没有半点儿帮助,只能含糊道:“呃,季道友……”

  得,还是没记起来!

  季元俊脸发烧,自从成名以来,怎么说都是年轻一代中,知名的人物,何曾落到这种尴尬地步?

  可眼下十万火急,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便是抓着个骗子、神棍他都认了,更何况是见到了九烟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师?

  没奈何,他只能再搬出一人来:“我曾与紫蕖姑娘一起,在丰都城里……”

  “紫蕖?”

  看着九烟绝无虚伪的茫然表情,季元恨不能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在他看来,紫蕖已经是需要巴结的人物,可在这一位眼中,说不定还真没什么印象和交集。

  他喘了口气,苦笑道:“就是湛水澄湛仙子的近侍,大师你可有印象?”

  那个名号一出,亭台内外,突地静了一静。

  九烟终于露出恍然的表情,真不容易,有了湛水澄当“架子”,他总算把北荒时,缠如藤、乱如麻的人际关系理顺了一些。

  而随着他的表情变化,亭台内外的人们,其心绪也是随之上下起伏。

  必须要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不管那位湛仙子的性情如何不靠谱,只算劫法境界、蕊珠宫的三宫主、南国最顶尖儿的符法宗师这三重身份,随便拿出一个,亭台内外的修士们,都必须仰视,三个一起压下来,胆气稍小些的,直接就跪了。

  至于能和那一位扯上关系的九烟,不管他是什么大师,只需稍稍动一动脑筋,就知道,绝对有其特异之处,至此,众人已是全然换了一种眼光。

  在这一瞬间,回风道士差点儿脱口而出:九烟大师咱们一起干吧!

  刚刚还对张妙林的操切有些不满,现在回风道士却是深恨之前还是太过谨慎,也许以九烟的身份地位,最终也无法将其招揽进来,可连试探的机会都失去了,着实令他心里憋得慌,脸上最终是露出个苦笑。

  再看无羽,却发现,这一位的神情变化,几等于无,联想之前的态度,她是不是早有这份儿认识呢?莫不是在哪儿听到了九烟的名号事迹?

  回风道士陷入困惑之中。

  此时,过了最初的兴奋,以及随后的患得患失,季元终于恢复了起码的冷静。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这种做法很是不智,即便有求于九烟,可要把宗门的麻烦,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定就会被人在后面狠狠阴上一记。

  况且,他身边就有请来的帮手,延请的那位,虽然应是比不过九烟的造诣,但若厚此薄彼太明显,也会招人怨恨,平添枝节。

  想到这里,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上挤出个笑容:“真的是九烟大师,丰都城一别后,十多年不见,在下是欢喜得失态了。冒昧打扰,冒昧打扰。”

  他又转向回风道士这边:“在下季元,敢问三位道友名号?”

  他礼数还算周全,可任是谁都能看出来,其早已心不在焉,这边就由回风道士通报了名姓,季元便道两声“久仰”,其实也没往心里去,又转向九烟道:“大师既然到了南国,在下便厚着脸皮,做一回东,略尽地主之谊,务请大师赏光。”

  记得在丰都城时,这一位可不是这么恭顺的。

  九烟本没有闲情与他纠缠,不过,他却是看到,在季元身边几人中,有一张熟面孔,但那位与九烟从没有任何交集,偏偏表情颇有些微妙。

  为此,他心里一动,便答应了下来。

  季元大喜过望,忙确认了约期、地点,这才行礼作揖,欣喜而去。

  又往上走了一段路,旁边一位同来的修士,终于忍不住问他:“季老弟,这位九烟大师……”

  “故交,故交。”

  也许是觉得这样说话太没诚意,平白惹人猜疑,季元眼珠一转,又道:“吴老哥,这一位,那是能在湛宫主的面前说上话的,吴老哥你也知道,湛宫主那性情,最是看不起人的,可当年在丰都城,和这位可说是无所避忌,与辛天君,就是八景宫那位,私下切磋时,都带着他去的……只此一条,小弟也必须要结交啊。”

  吴老哥全没想到,这儿又牵扯出一位顶尖儿的人物,当即倒抽一口凉气:“辛乙辛天君?”

  “可不是么!”

  “北荒还有这等人物?”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嘛。”

  季元笑了一声:“敝宗沾惹的这场麻烦,还要靠吴老哥你帮衬,若不然,吕大师可不那么好见……”

  “放心放心,若老弟你要请‘大吕’,老哥我不敢打包票,但这位‘小吕’大师,却是社中的同好,就算我出面不成,后面还有海真人呢!倪兄弟,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儿?倪兄弟?”

  另一位同行的修士,莫名地走了神,叫了两声才醒觉。

  吴老哥便笑:“你也想起九烟是何人了?还是对蕊珠宫的那些女仙心向往之?”

  倪姓修士打了个哈哈,看了季元一眼,笑道:“哪有的事,我是在想,‘小吕’大师毕竟是社中第一流的调香师,地位不同,脾气还有些古怪,比他伯父吕沛大师还要难打交道,咱们既然答应了季老弟,总要做个十全十美,不能让季老弟看轻了去。”

  季元忙道不敢,心里却是暗中一怵,这位莫不是也知道九烟的底细,在这里刺他来着?

  吴老哥也奇怪倪姓修士的言论,但他们搭档多年,自有默契,心念一动就帮衬道:“倪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想,咱们直接请海真人来吧,正好真人就在城中,‘小吕’大师无论如何都会卖真人一个面子。”

  “哎哟,那怎么使得!”

  不等吴老哥说话,季元便连连客气推拒,可实际上,他可没有一点儿客气的意思——事态发展就是这么古怪,在碰到九烟之前,如果吴、倪二人主动说起要海真人帮忙,他定是欢喜;可如今,再这么下去,要赔出一个大人情不说,更可能来个不欢而散、反目成仇!

  看季元的反应,吴老哥眨眨眼,忽地有所悟。此时,他们已到了预订的亭台席位上,客套两下,便纷纷落座,倒是季元,有了心事,总觉得不保险,便借故出了亭子,唤过两个长随,收束音波,逐一吩咐:“你,马上去和牛掌柜联系,说是事情有些变化,要他把货物按着‘争盘’的规矩,分划成两份,不要露了形迹;此外,也让他和北荒的分店联系,打探一下九烟大师的过往、喜好、忌讳之类,务必详尽,有了信儿,你就速速来报。

  “你,就到大师那边儿侍候着,大师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不能跟丢,且不可惹人生厌,里面的度,要好好掌握了。”

  两个长随应命而去,季元又在心里揣摩了好久,觉得没什么问题,才重返亭中,这时候,亭子里吴、倪二人也已经交流完毕,三人打个照面,都露出笑脸。

  但下一刻,季元就看到,对面两位的笑容突兀地扭曲,眼中分明倒映出某个人影。

  近在咫尺,他竟然全无所觉!

  季元大惊回头,却只见一位高大道人,牵着一名七八岁的女童,站在亭口,微微而笑。

  吴、倪二人像是屁股底下被捅了刀,一发地跳起来。吴老哥脱口就叫:“鬼……”

  话刚出口,就让倪姓修士狠戳了一记,同时那边也响起称呼:“南湖……真人,您老人家怎么在此?”

  南湖真人?

  季元自认为对南国修行界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却也想不出有这么一位。

  他知道,吴、倪二人,都是海宏真人重建沧海猎团后,团里面的中坚,又是四海社中人,身份地位说不上,但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至少能和他这个飞羽宗的亲传弟子扯一扯交情,谈一谈买卖,有平起平坐的架势。

  但看得出来,他们对眼前这位手携幼女的南湖真人,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岂不见此人到后,那浑身上下不得劲儿的模样?

  而且,姓吴的那一声“鬼”,也很值得怀疑。

  可这位南湖真人看上去,可真不像什么凶厉之人,笑吟吟地进了亭子,还很友好地对他点点头,这才落座。

  不过也从这一刻起,季元发现,对方进来,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要得到亭中主人允许的意思,这里的事态、氛围,已完全被其掌控,吴、倪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只听他道:“东海一别,有几个月没见,怎么还生分了?海宏真人可好?若雷老弟可好?”

  “都好,都好。”

  吴老哥明显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倪姓修士则更冷静一点儿:“敢叫真人得知,月前东海劫来,海底也呆不住,对太渊城的探索,也只能暂停,大伙儿没奈何之下,都到了吴钩城来避劫。海真人、樊大师都在城中,若他们知道真人在此,定是极高兴的。”

  顿了一顿,他又道:“为季元老弟之事,海真人正赶过来,真人您……”

  “哦,海真人要来,既然如此,就等等吧。”

  此言一出,亭中三人都松了口气,兵对兵、将对将,大王对大王,长生真人级别的事情,他们掺和不起。这一位不搭理他们,还求之不得呢。

  倪姓修士自然是有眼色的,忙执了酒壶,给这位倒酒,吴老哥慢了一步,只能捧了茶壶,侍候边上的小姑娘,倒把季元晾在了一边。

  季元也不着恼,此情此景之下,把他忘了才更好,最好是把“小吕”大师的事情也忘掉。

  他已经在想,是不是来个“诸位忙着,容后再会”之类的说辞,甩手走掉,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正转着念头,却见“南湖真人”将视线移过来,眼中也不见什么特异之处,可季元只觉得头顶发麻,全身上下便似被冷水浸了一通,通身百窍连震,金丹都似不安其位。

  他终于明白了吴、倪二人究竟是怎么个不得劲儿法。

  可长生真人他见得多了,便是宗门里也有长生真人坐镇,怎么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

  说起来,这感觉更像是面对宗门里那位长年闭关的劫法老祖……

  心里头又打个寒颤,本能地不愿再多想,忙施了一礼,叫声“真人”。

  “你刚才招呼的那位,叫九烟的……是调香师吧?”

  季元先是一窘,都不敢看吴、倪二人的表情,却又着实愕然:“真人知道?”

  “我不就在旁边亭子里嘛,你们没注意到而已。”

  季元不自觉就接连躬身,连道“恕罪”。

  可惜,这位不再搭理他,也不再与吴、倪二人说话,自顾自地饮酒,偶尔还给旁边的小姑娘推荐几块点心,仿佛前面的话,真的只是闲聊而已。

  长生真人当面,又是如此态度,三个人都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站在亭中,除了偶尔眼神交流,便如泥雕木塑一般,气氛古怪极了。

  如此氛围,一直持续到亭外大笑声响起:“当日东海一别,道兄却是做出了好大的事情。”

  笑声中,一人大步走来,袍袂生风,面目虽平凡,却有一股豪雄之气,不类凡俗,正是沧海猎团的首脑,海宏。

  海宏进得亭来,迎面就是一揖:“道兄受困之时,社中力量不济,未能及时救援,还折了青狼山主,着实愧对道兄和无垢先生。”

  亭中的“南湖真人”,自然就是鬼厌,他站起身来,将海宏扶了一扶,哑然失笑:“此事与道兄何干?”

  “若非海某在社中发了此项消息,何至于此?海某也着实没想到原址上,竟有这番变故!累得道兄身陷险地……”

  海宏的态度没说的,相当诚恳,而鬼厌自然也不会斤斤计较,当下亭台内原本的诡异气氛一扫而空,吴、倪二人也都如释重负。

  季元也想放松来着,可是海宏可不是能轻易打马虎眼的人物。

  与鬼厌笑语几句,便转过来:“我既然来了,季十九你就放宽心,先回去。吕大师那边,我会去给他讲,回头自会前去察探详情,你在城中等消息就是。”

  季元心里发苦,又不敢拒绝,脸上却还要做欢欣鼓舞状,道谢不迭,脑子里转的,全是如何圆场的主意,魂不守舍地告辞离开。

  等季元走远,海宏哈了一声,很是不屑:“此人首鼠两端,恁地小家子气。当我不知道,他见了九烟,就想把本社甩开么?”

  回头似是想起什么事:“对了,九烟与道兄还有些交情?”

  “海真人还记得此事么?”

  鬼厌回应得轻描淡写:“当年在北荒,我与他也是有一面之缘的,还交易了一张配方,就是那镇极香的方子。嘿,有一技之长的,果然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听他语气,海宏脸上笑容更深了些:“道兄所言不错,只是,才高遭人妒,这一位结下的仇怨,怕也不少啊。”

  “怎么说?”

  海宏哈哈一笑,向鬼厌拱了拱手:“此前还要先向道兄贺,如今已入本社之中,此后,我们就是同道中人了。听闻道兄是在危险之时,不离不弃,毅然入社,此中情谊,社中弟兄,都是承情在心的。”

  他话锋又是一转:“不过,道兄显然是不怎么关注社中的消息。这位九烟大师,已经被放了榜,要取他性命,其酬劳,可是相当不俗!”

  旁边一直和点心做斗争的小五抬起头来,看着笑容满面的海宏,微张小口,睁大眼睛,一时定了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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