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4）。◎
眼前的一切超乎傅茂林的想象。
在场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看到了一只突然窜出来的蟑螂，只想让人尖叫着远离，又或是操起拖鞋一板拍死。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他灵光一闪, 冲着众人挤出笑容：“你们误会了，误会了……刚刚李同学忽然想要自杀, 我为了救她才这么说的……”
傅茂林越说越是理直气壮。
看到他这副模样，众人都要被气笑了。
【他是拿在场人当傻子耍？】
【他不会以为这样说，就有人相信他了吧？】
【看这人的表情，指不定真以为可以】
【呵呵顺风顺水惯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毒手啊】
在场众人看着傅茂林, 就像是在看傻子。
杨主任气极反笑，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觉得咱们能信？”
民警更是上前一步：“傅先生。”
他们冷着脸：“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傅茂林这下是真慌了。
他指着李清浅：“警察同志, 她, 她在诬陷我啊！你们应该要抓的是她……我, 你们, 你们不能抓我，你们没有证据！”
傅茂林唯一庆幸的是刚刚他动作极快，直接将录音和录像都删除了，却没有想到众人表情越发古怪。
张有梦拿出手机：“我们一直在直播。”
傅茂林脑袋里一片空白：“……哎？直播？”
傅茂林已有五十多岁。
他并不太了解直播, 却也知道会有很多人观看。傅茂林下意识抬手遮住自己脸, 试图在镜头前挡住自己，不愿意被人看见。
张有梦冷笑一声：“躲？”
她愤怒地盯着傅茂林：“你现在躲还有用吗？告诉你, 你前面的行为和对话全部都被录进去了……呵呵，你说你喜欢疏影, 你说你把她压在车里……”
张有梦胸膛剧烈起伏, 泪水满溢而出。
傅茂林下意识反驳道：“那是她, 她勾引我的, 不是我主动的！”
周遭几人的眼神越发鄙夷。
直播间里更是骂声一片：【人死了，就什么脏水也往人身上泼呗？】
【18岁的小姑娘勾引你？】
【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猪样，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哪里来的疯子，自己臆想想疯了吧？】
【人家小姑娘前程好好的，图什么？图他长得丑？图他脸够大，脸皮够厚？】
傅茂林说出口，就暗道不妙。
他试图转移话题，却没想到门口涌进来好些个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学生。
“警察叔叔，我有证据！”
“警察叔叔，我能作证。”
“警察同志，我是他以前的学生，我能证明！”
杨主任和老师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看着眼前十几个学生和家长，杨主任捂住胸口，气得浑身哆嗦：“畜生……畜生……畜生啊！！！”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对上她们怨恨的目光，看着她们陆续送上的证明，傅茂林面如土色，身体彻底瘫软在地。
完了，完了，完了！
到此张有梦也没打算放过傅茂林，她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傅茂林：“来——傅老师您看看直播间里的人气哈，对了？您是不是看不懂，我告诉您人气是以亿为单位哦。”
傅茂林：“？？？”
张有梦冷笑一声：“傅老师，您会全网出名，所有人都会记得您这个垃圾的面目！”
傅茂林：“！！！”
他浑身轻轻颤抖起来，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上亿的人气值，那是多少人？
傅茂林不懂，但他知道自己将会成为社会新闻的头条，被所有人唾弃辱骂，被所有人踩在脚底，再也没有出路。
他，他将会……彻底社死。
傅茂林仿佛看到妻子儿女离他而去，看到亲戚朋友从巴结讨好到鄙夷漠视，看到自己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看到自己……
傅茂林张着嘴：“啊……啊……啊……”
他的脸涨得通红，目眦欲裂地看着张有梦。强烈的怨恨和愤怒直冲天灵盖，彻底让傅茂林失去理智，他猛地暴起，双手掐向张有梦的脖颈：“去死啊——”
李先生瞳孔紧缩：“老婆——”
几名民警猛地冲上前去，可是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在场的所有声音消失了。
薄雾般的身影渐渐凝实，露出一张和李清浅几乎无差的姣好脸庞，她的身躯娇小，双手却是如铁箍般紧紧锁住傅茂林的手。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震撼的一幕。
半响以后，有名民警小声道：“她……没有影子？”
所有人：“！！！”
在场诸人的目光齐齐下移，落在那如烟雾般缥缈的双脚上——别说影子了，就连脚都是浮在半空中的呢：）
从她和李清浅极为相似的面容上，大半人都认出她来。杨主任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李……李疏影同学？”
声音传进直播间内，观众们登时哗然一片：【？？？？】
【上回其余人好像看不到鬼的啊？】
【这次居然能让别人看到了？】
【啊啊啊啊问题是我们还看不见QAQ】
【啊啊啊啊前面的不要乱说，我一点都不想见鬼啊——】
比起直播间里的吵闹，办公室里安静到诡异。
率先回过神的杨主任用力鼓掌：“不愧是李疏影同学，厉害啊！”
老师们：“？？？”
民警们：“？？？”
直播间观众：“？？？”
【这位主任……好牛逼】
【不愧是主任，这也太牛逼了】
【我想问姐姐以前在学校里是不是有什么滤镜？主任的操作让我都看呆了】
一名老师没忍住：“主任，这是鬼……哎？”
杨主任不高兴：“是鬼也是好鬼，你看李疏影同学做了什么？她有攻击过别人吗？即便变成了鬼，她还记得学校的教诲，还有着自己的三观，这不是好事吗？”
【听着好像有点对？】
【但又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不是？都当鬼了也得有道德的吗？不能想干啥就干啥的吗？】
【前面的，也可以啊】
【只要不被抓应该就没问题了（笑）】
还别说，老师和民警们觉得有道理。
他们的身体渐渐放松，没了先前的紧张和恐惧。
唯一例外的是傅茂林。
超乎想象的一幕让他快要崩溃，更何况同时还有□□上的疼痛。傅茂林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烙铁夹住，灼热到令他惨叫连连：“啊啊啊啊——鬼，鬼，鬼啊！！！”
傅茂林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曾经让他垂涎的容貌，现在看起来是比恶鬼妖魔更恐怖，让傅茂林心胆俱裂。他哪里还是追杀张有梦的心思，连滚带爬地往后撤不说，地板上还留下一条古怪的，散发着阵阵异味的水渍。
【这是吓尿了？】
【哈哈哈哈活该！】
【这是真的见鬼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又是鬼，又是诅咒】
【我懂，我的世界观都已经彻底崩裂了】
【后面不会还有更劲爆的东西出来吧？】
【这样一说，还有点感觉恐怖了】
【问心无愧就好，我看鹿大师这里出现的鬼好像都挺正常的？】
【好像是，上一个鬼就跟着算命人跑】
【这个鬼也只是跟着家里人，刚刚抓那一下都算是攻击了吧？】
直播间里议论纷纷。
办公室里的民警也是头回遇鬼，头皮发麻的同时还有点发蒙。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而后先将瘫在地上的傅茂林铐住，确定这位鬼……同学没反应后，又看向李清浅：“李同学，您指认下您投毒的位置吧？”
傅茂林：“？？？”
杨主任和老师们：“？？？”
直播间观众们也是愣在原地，久久才有人发出弹幕：【啊，我都忘了。】
【一开始民警过来是为了这个】
【嗐……我刚开始很愤怒的，但看着这个垃圾教师真的觉得……】
【女孩太惨了】
【她也是想为姐姐报仇啊……】
【她可以选择用法律手段，而不是用违反法律的手段去做。】
【投毒未遂，未满18周岁，应该可以轻判】
【对方也有重大过错，我也觉得会轻判，就是赶不上高考了】
【起码全家都在】
【对对对！起码爸爸妈妈和她都在。】
直播间观众们忧心忡忡，而在办公室里的傅茂林便是瞠目结舌了。都在上亿人气的直播间里被吓出尿来，他也早已自暴自弃，此时怒目等着李清浅：“你想毒死我？你这个臭婊子！”
民警厉喝一声：“嘴巴放干净点！”
傅茂林梗着脖子：“她就是个杀人犯，我要告她——啊！”
傅茂林的气焰还没嚣张一秒，又瞬间尖叫出声。他面目扭曲，脚下一软噗通摔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挪。
原因是李疏影。
听到傅茂林辱骂自己的妹妹，李疏影猛地转过身来。如同普通人般的外貌瞬间扭曲——凄厉的血泪，伸长的指甲，都让正对着的傅茂林和民警等人汗毛倒立。
傅茂林瑟缩成一团，牙齿咔咔打架。
李疏影的头发无风自舞，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大片肉来。
民警：“……”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看缩到身后的傅茂林，心中暗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最后他们非常有职业道德的走上前去，拦在女鬼的前面。
拦住是拦住，然后要咋办？
这样的工作，他们还是头回做啊！
民警们面面相觑，脑袋里都是乱糟糟的思绪。他们犹豫了下，而后队长还是努力板起脸：“李疏影同学？请您冷静一些，袭击犯人也是违法……”
女鬼袭击犯人，违法吗？
话说出口，民警的脸上也渐渐浮出迷惑，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变轻。
【笑死】
【哈哈哈哈哈警察同志的反应太搞笑了】
【女鬼：有本事抓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民警本警也有点尴尬。
正当几人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女鬼的时候，李疏影身上的黑气又一次渐渐褪去，变回最初的模样。她深深看了傅茂林一眼，而后转身飞向指认了投毒位置的李清浅。
张有梦和李先生也走上前去。
一家四口重聚在一起，却只有相顾落泪。张有梦看着一年未见的女儿，眼泪如雨般落下：“大宝，大宝……妈妈的大宝……”
李先生早已控制不住情绪。
他偏了偏头，仰着头看向天花板，想让眼泪重新回去。
李疏影表情柔和。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父母的脸颊：“对不起。”
李疏影又看向李清浅。
她看着妹妹手上的银手铐，眼睛微红：“对不起……”
李清浅摇了摇头：“我们是姐妹啊。”
她的眼眶湿润，静静地注视着李疏影：“该道歉的是我……要是我多问你几句，要是我不朝着你发脾气……你是不是会告诉我，而不是直到失去你以后，我才知道……”
你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李清浅眨巴着眼睛，泪珠滴答滴答落下。
李疏影伸手抱住妹妹。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中：“对不起，剩下都要麻烦你了……要是有来世的话……”
李清浅嚎啕大哭：“约好了……”
她不断抹着眼泪，大声抽泣着：“我们还要做姐妹啊……”
直播间观众看不到景象。
不过看到李清浅哽咽的呼唤声，他们似乎也看到了李疏影离开的景象，唏嘘声不断响起。
而鹿鸣微也断开了连接。
就在观众们还沉浸在先前的事情中时，她淡淡宣布：“今日的直播到此为止。”
【等等等等等等！】
【下回直播是什么时候啊？】
【不会又要一个礼拜以后？】
【呜呜呜呜呜呜拜托拜托，能不能每天开直播？】
【鹿大师就不能加班嘛！】
【强烈要求从早播到晚上】
【加班加班加班加班加班——】
鹿鸣微：“……”
她全装作没看到，清了清嗓子：“之前学校里还有不少事情，后面事情会变少，开直播的次数也会增多的。至于下一次嘛……”
鹿鸣微掐指一算：“三日以后。”
在观众不舍的留言中，她毫无留恋地关闭直播间。
下线的第一件事，鹿鸣微去看了看流水。
惊人的人气也带来了巨额的打赏量，某鱼直播间在此之前的最高记录是单月五千万的打赏，而如今鹿鸣微一场直播便轻松突破一千万。
鹿鸣微稍稍清点一番，选择提现。
她准备一部分购置黄纸朱砂玉石等物品，剩余的一部分则拿去捐给有需要的人。为此鹿鸣微想了想，顺手又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名字一样很直接：【鹿大师】。
鹿鸣微点击提交。
页面弹出一个框：【对不起，该名称已被使用。】
鹿鸣微：“……？”
她眯了眯眼睛，点击搜索微博。
搜索结果第一位，就是名为【鹿大师】的账号，下面还备注着一行小字：【鹿大师官方微博】，甚至粉丝数量都有二十余万。
鹿鸣微：“……”
为了以防万一，鹿鸣微慎重地点击进入，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内容。
账号打理得有模有样。
置顶的照片是从鹿鸣微直播间里截图来的，签名上还写着一行字：笔落风雷意，翻掌问天机。
置顶内容更是直接了当：【承接感情、择偶、事业、考学、找工作、买房、生娃起名字、八字卜算、看风水等相关事宜】，图片里还详细标注了要求以及不欢迎的人群：【法不轻传，术不贱卖，杠精勿进、不信者勿来，白嫖者勿入。】
看着有模有样。
前提是这个账号没顶着自己的名字的话：）
鹿鸣微重新注册了账号：【灵虚门鹿鸣微】
而后她点击私信：【你好，请问你们是某鱼平台鹿大师直播间的官方微博吗？】
对方很快给予回应：【是的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