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变故都太突然了，从苏白上去之后久久没有动静，到再次看见他就是看到他扑到陆时身上，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在下面的沈予泽疯了似的大喊声，人群的哗然，还有陆言越来越近的泣血一般的叫声中，苏白唯一能听见的是近在咫尺的陆时的声音。
他的血原来这么热，苏白怔怔的看着那些顺着刀流到他手指上的鲜血。
听到陆时说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爹，那爹走之前，就送你一生锦绣前程。”
手心里似乎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摸起来像是U盘之类的。
苏白怔怔抬头看向陆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分钟竟然有点想哭。
“不用谢。”陆时朝他微笑，又扭头朝下看去。
他的目光只和沈予泽短暂交汇半秒就挪开，最后落在陆言身上。
陆言的样子，又是那么狼狈，浑身是血，被打得像个猪头一样，眼泪流得哗哗的，表情狰狞得很。
真丑。
他朝陆言张口说了一句话：下辈子别再见了，否则我见你第一面就杀了你。
紧跟着他就催动晶核自/爆了。
而近在咫尺的苏白，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在陆时消散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抬手捞了一下，只是自然捞了个空，手心里什么也没有。
他怔怔的看着另一只手心中躺着的U盘，结合陆时对自己最后说的话，他想他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而陆言，眼睁睁看到陆时在眼前自爆到消散那一刻，脑袋忽然像是被凿穿一样剧痛起来。
紧接着周围一切人和事仿佛全部都被定格了。
一幕又一幕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倒放一般飞速掠过，一直倒退一直倒退，画面倒退到了上一世，他静静坐在火海中微笑时。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拉回了他即将在浓烟和火光中完全熄灭的生机。
他那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他说，“搜寻完毕，宿体合格，陆言，恭喜你成为我司第625888号快穿者……”
时间回到现在。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带着对他的一丝失望，还莫名有一丝正在欣赏他此时狼狈得丧家犬都不如的模样的愉悦感，
陆言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别的。
“你当初没有跟我说过，你会封锁我的记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呵……”
一声轻笑，“我也告诫过你，你选择的这个身份就不行，就别甩锅给记忆。”
陆言眼底阴鸷疯狂翻涌，“你还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吧，还不快点带我追过去！”
一阵森冷的风忽然刮过，陆言眼前一暗，紧接着一个高挑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身高大概187，头身比非常完美，身形颀长挺拔，穿着一袭纯白的正装，连皮鞋，手套都是纯白的。
以及……有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披散在他身后，光滑莹润，像是一泓月光落在了上面。
他长着一张异常昳丽夺目的脸，瞳孔是银色的，透着一种剔透又冰冷的机械感，不似活人。
他在陆言身旁蹲下来，伸出带着纯白手套的手，掐住了陆言下颌，让他抬起脸来。
“啧……真丑。”他说。
纯白的手套一点一点，摩挲到陆言那只肿胀的眼睛，下一瞬，狠狠摁了下去。
听到他疼得吸气声，02笑了。
“果然，这张嘴除了说话，发出别的任何声音都还算比较中听。”
白色的手套被渗出来的血迹染红，又被他一点一点在陆言眼角抹开，他凑近，那张昳丽得不像真人的脸上，漾起恶劣又愉悦的笑意，轻声说道，“我看03和他的宿主玩得开心极了，忽然也有点好奇，不如你也陪我玩玩？我开心了，就满足你的愿望啊~~”
紧跟着头皮一紧，是那只沾血的手滑到脑后，揪住了陆言后脑勺上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仰着脖颈，露出献祭般的屈辱姿态。
“取悦一下我，嗯？”
陆言目眦尽裂，看着面前这个银发男人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把他嚼碎了吞下去，每个音里都带着恨极，“02！”
“嗯，你大可继续倔强，01抓不住03的，一旦03开启通道到达下个位面，一定会第一时间屏蔽所有信号，到时候我可就找不到他们了哟~~”
陆言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一片冷光。
愤怒或者屈辱已经消失，或者说强行被他压了下去。
他抬手，握住了这个人的裤腿，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情绪压得非常非常淡，像是在强迫自己乖顺一般。
“求你……”他说。
02嗤的一声笑了。
“求我什么？话也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呢？”
陆言死死咬着牙，刚刚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压下去的愤怒和屈辱再次疯狂的涌了上来。
“求你帮帮我，我得追上去。”
他却不知道，02就喜欢看他这明明屈辱得不得了却又没办法挣扎的模样。
比他刚才装出来的乖顺可要顺眼可爱多了。
但02并未回应他的话，那俯视的视线中一片机械的冰冷。
显然，他的表现并不足以让02满意。
他也知道02想听的是什么。
没关系。
他向来是一个能屈能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有必要的话，这其中也包括完全不把自己当人。
何况这是为了阿时。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示弱一般垂下头，语气听起来非常卑微？
“呵……”02笑了。
“真是乖孩子，”陆言听到他含着笑意，但并没有温度的声音说。
他看似已经消气了，甚至脸上还笑得那么温柔，陆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手背却被一脚碾住。
陆言痛哼一声，抬起眼来，对上那双银色的毫无温度的眼眸。
他听到那人恶劣至极的轻笑，“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你要记住了，只有让我高兴，我才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这是一个很公平合理的交易，不是么？”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陆言松开的手指，和俯低下去的身子。
还有那轻不可闻的一声，“我知道了。”
听起来乖顺极了。
如果不去看他低垂着的眼中那疯狂涌动的阴鸷杀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