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白茶不苦在和小柚子爱生活融合？人还能和鬼融合？海富这解释就根没解释一样。我心里好奇的很，就撺掇他，让他仔细说说。
海富这时却神秘一笑，他让我稍安勿躁，接着，他又播放了一遍小柚子爱生活账号下的视频。
视频的进度条如常推进，在最开始，屏幕上的忙碌的up还是身穿白裙的白茶不苦。大约到了视频进度条的一半，“白茶不苦”像刚才一样，把手撤出了屏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手再出现在视频里，就是那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样了。
就在这时，坐在我身旁的海富眼疾手快地暂停了视频。就在这一帧里，屏幕中即将撤离的手臂上出现了两道虚影。一道白嫩细长，是视频前半段出现在视频中小姑娘的手；另一道血肉模糊，是视频后半段出现的鬼手。小姑娘的手腕被鬼手捏着，青筋毕现。
“这只比较白的手，是白茶不苦的手吧。我刚刚注意了她的手的状态，她手腕内侧有个小胎记。”我问海富。
“应该是。”
“这是……这两只手在掰腕子？白茶不苦……在挣扎啊。”
海富点了点头，但没接我的茬，他默默地把手机关掉，又从他那只巨大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一只笔记本电脑来。
“我托一个朋友帮我调查一下‘小柚子爱生活’的现实身份。”看见我疑惑的眼神，海富向我解释，他这个朋友是个计算机方面的好手，让这个朋友找找小柚子爱生活的真实身份，并不是难事。
海富的黑客朋友估计也是个一天的人24小时高强度刷手机的主儿，没过几分钟就有了回信。对方答应的很爽快，但是目前手头有点事，可能得等几个小时才有空帮我们查小柚子爱生活的真实身份。
海富跟他客气了两句，转而拉着我开始看小柚子爱生活此前的投稿。
白茶不苦的频道和小柚子爱生活的频道融合，但两个人起视频标题时的风格迥异，小柚子爱生活喜欢给视频起一些夺人眼球的题目，相较之下，白茶标题的风格就朴素的多。故而，如果有心去做，想区分白茶和小柚子的视频，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最早发的视频，看起来就是随手拍下来纪念生活的东西。”
“这人还发了很多电影的剪辑片段……他拍的东西，好像在无意地学习那些电影里的经典镜头啊？”
小柚子爱生活在15到19年之间，发布了大约有二十六七个视频，有的是市面上某款爆火的moba手游的录屏，有的是小柚子爱生活自己拍摄的生活vlog。虽然视频数量不多，质量放在现在看也很一般。但明显能感觉到制作者是真的在这几条视频上下了心血的。
“张先生好像对这个领域的知识懂的很多？“海富问我。
我偏头看他，他的眼神很真诚，好似真的很佩服我，又好像是想看透我这身皮囊，探究我灵魂的模样。
我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道：“一般一般，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看电影而已……我也不是专业做这行的，就是感觉他拍的东西和那些经典老电影的镜头有点像……”
“大概就是这个时间段吧？2019年3月投递的稿件，《你一定没见过如此风骚的操作……》，这个时候他好像开始在窄啾做营销号了。这评论区里有窄啾用户追过来骂他抄袭，青松不老，哦，这是个大游戏区up……还老粉说对他很失望。”
海富忽然喊住我：“等等，张先生，别切界面，看这条评论……这个人，怎么没有窄啾id？”
在海富的提醒中，我关视频的手一顿，也看到了他说的那条消息。
消息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个用户觉得小柚子爱生活以前拍的视频都很好看，希望他能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某大up的视频虽然精彩，但是其风格并不适合小柚子。如此洋洋洒洒写了篇小作文，字字发自肺腑，感人至深。
小柚子爱生活似乎也被这条动态感染了，他给这个评论点了个赞，还回复道：“小柚子大大，我也很喜欢您的视频……”
“小柚子爱生活怎么会管别人叫‘小柚子大大’？”我迷惑不解了，放开了鼠标，转头去看海富。对方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点进这个账户的主页看看。”
“唔……我看看，账户被注销了。”
我依照对方的指令操作，点进了这个给小柚子爱生活写小论文的真爱粉的主页。刚想回头问海富现在怎么办，对方就塞给我了一只平板电脑。
“海富？这平板是什么意思？哦，白茶的账号是登在这个上面了吗？”
“从白茶不苦这边看看那条视频。”海富对我说。
我顺从他的说法，从白茶不苦的账号里找到这条视频，打开“已注销用户”的个人界面。
用户注销后的个人界面空空如也，就算是某站的叔叔来了也只能对着这一片空白发呆。
海富在我旁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摸摸下巴，给了我一个提示：“看看聊天界面。”
“嘶，白茶和这个人聊过天！他们的聊天记录还保存着！”我惊喜道。
——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我今天去外地旅游啦，吃了一道好有名的特色菜，我觉得我看会那个店家的制作方法了，我今天要拍这个视频。我必不翻车！】
【账户已注销：[图片][图片]】
【小柚子爱生活：看着好香啊[馋][馋]，不要深夜放毒了，我手里的馒头白水都不香了】
【账户已注销：……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
【小柚子爱生活：最近恢复不少，医生跟我说了一堆数据，我是大老粗我也听不明白。反正见好就行，嘿嘿。我妈最近脸色气色好不少！现在自媒体时代多好啊，要是就靠我打工，我妈的医药费哪里攒的出来啊……】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最近还好吗？】
【小柚子爱生活：我还凑合，家里妹妹要读大学了，我在琢磨寄笔钱回去。结果我爸死活都不要，这老头就是死要面子，白茶，你给我拍点你做的那些个美食的照片，我拿去发点朋友圈，他们看见我生活好，肯定就要钱了。】
【账户已注销：……我给你邮点好吃的吧。】
【小柚子爱生活：怎么能要你东西呢？】
【小柚子爱生活：白茶！！你五万粉丝了！！[撒花][撒花]】
【账户已注销：是啊！！还得多亏你一点一点指导我拍视频……】
【小柚子爱生活：害，咱俩谁跟谁啊?你那是自己做饭又好看又好吃才有这么多粉丝，我妈以前就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这个成绩都是你自己努力出来的。】
【小柚子爱生活：况且，我这日子过的怪没意思的，也没啥可拍的。交给你，看着你拍那些好日子就开心……】
【小柚子爱生活：嘿嘿】
【小柚子爱生活：白茶，能借我五百块钱吗？】
【账户已注销：怎么忽然借钱，发生什么了？收款码给我。】
【小柚子爱生活：我妹妹出事了】
【小柚子爱生活：[图片]】
【小柚子爱生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在医院白茶，我真的好害怕……】
【小柚子爱生活：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小柚子爱生活：钱到账了没？】
【账户已注销：到了，你妹妹怎么样了啊？你还好吗？】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我找人问了，要是情况实在困难，可以在网上开个水滴筹，现在好多搞这个的，不要灰心啊……】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我八万粉丝了，你还在看我的视频吗？】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小柚子爱生活：……】
【账户已注销：小柚子！你回来了！】
【小柚子爱生活：白茶，好久不见】
【账户已注销：你没事吧？你家里没事吧？】
【小柚子爱生活：白茶，刚刚你十万粉丝了】
【账户已注销：哇！！真的欸！！】
【账户已注销：不对，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家里现在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我能帮到的什么都可以做。】
【小柚子爱生活：也没什么了】
【小柚子爱生活：白茶，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
【账户已注销：日子会好起来的！你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心态好，你肯定能过的更好的……】
小柚子爱生活和这个账户已注销用户的对话在此戛然而止。海富皱着眉头，像是想再重看一遍小柚子爱生活的聊天记录。
我把小柚子爱生活和注销用户的聊天记录划到最顶上，他们两个第一次聊天的时间，是在2025年的1月2日。
“这个注销用户应该就是白茶不苦本来的账号了吧？”我问海富，“这样来看的话，她应该是认得这个小柚子爱生活的，而且还对小柚子爱生活的现实生活有些了解……那她为什么要跟我们隐瞒这件事，表现得就像她从来都不认得小柚子爱生活一样呢？”
海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拧着眉思考，但就在这时候，海富的那个黑客朋友有了回音，给他传来了一份文档。
打开文档，我们发现这份文档是小柚子爱生活的现实信息。
小柚子爱生活，本名张健柚，1998年出生于黑水市武定县百花村，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务农，2015年经人介绍，进入某施工队打工。其母董白芳一直患有严重的糖尿病，2019年3月，董白芳病况加剧，由黑水市武定县人民医院转院到黑水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接受治疗，2020年3月去世。其妹张健梅2018年9月入学黑水财经大学，2019年，因食物中毒进入黑水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进行治疗，后抢救无效死亡。2020年6月，张建柚在百花村的家中吞服毒鼠强自杀。
我把文档往下拖，文档的下方，有一张张健柚的一寸免冠照片，还有一张他的半身单人照。
这张照片似乎是从某个社交网站扒下来的，照片的背景应该是黑水的某个公园，镜头前张健柚腼腆地朝着镜头笑，还比了个“耶！”的手势。
因为姿势原因，张健柚的右手内侧手臂完全暴露在镜头下，在他的手腕下约三指的地方，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海富？”我指着那块胎记，回头看海富。
“这是苏小姐手上的胎记。”海富皱着眉头说。
“所以，就是说刚刚来找我们的白茶，并不是‘白茶不苦’？那现在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好说。海富沉吟片刻，跟我说，这事儿挺古怪，我们得谨慎对待。
海富说，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鬼上身事件，只要把白茶不苦身体里寄居的那只鬼打出去，这件事就结束了。但是现在来看，“白茶不苦”逐渐在被“小柚子爱生活”取代，他们两个再渐渐变成一个人。
但是张先生，海富问我，你听说过两个家庭不同、性别不同、性格不同的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事情吗？
闻所未闻，我摇头，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活了快三十年，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魂魄不是橡皮泥，不可能捏在一起变成更大一团。白茶不苦身上，有关于小柚子爱生活的部分越明显，就代表着在这场生命争夺战里她的魂魄越弱势。但是我还是有一点不能确定……今天来找我们的，真的是‘白茶不苦’吗？”
我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得去小柚子爱生活的老家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海富沉吟片刻，给了我这么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