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屏风后。
邦德看着佩达西递来的粉白小册子,挑眉:“这是?”
“一些有助于寒栖恢复的护理建议,我熬夜完成的。”佩达西将册子塞进邦德的手里,莹白指尖若有似无的在他干燥炙热的掌心轻点一下,提醒道:“注意事项我都有用红笔标注,您一看就能明白。”
有关对寒栖的护理建议都不知道更新了多少个版本了。
但佩达西给的这份尤为详细用心。
邦德翻开粗略一扫,满目的红色重点和笔墨间隐约散发出的水蜜桃信息素让他略感不适,眉尖轻蹙自言自语道:
“这他妈到底是他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他,这他妈真的是买了个祖宗回来。”
佩达西笑而不语。
常言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是让邦德这样的天之骄子,如册子上写的那般无微不至的去照顾一个相处不过数月、对他冷漠以待且心里还有别的雄性的雌性。
就算再热烈的感情,相信也会慢慢消磨掉的。
佩达西又递给邦德一小瓶彩色药片,“这是提高免疫力的维生素,您记得每天喂给寒栖吃,千万别忘了。”
邦德点头记下,回身时,差点没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寒栖吓死:“我草!你他妈——”
正巧册子上的那页用红笔标注着:要多陪伴他,鼓励他,安慰他,不要对他说刺激性具有负能量的话,更不要大声喧哗。
“……”邦德一口气就这么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一双冰蓝色的竖瞳瞪的圆圆的。
寒栖看着他手里充满少女心的粉白小册子皱眉,敏锐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水蜜桃香,奇怪那上面密密麻麻都写了些什么?
难道是情书?
寒栖凑近想要看看,邦德将册子一合塞进裤兜,打横抱起他回卧室道:“我待会儿还有军务要处理,你吃了药,乖乖睡一觉。”
邦德将药和佩达西刚给的维生素一齐倒在寒栖的掌心里,监督他咽了后,起身离开。
寒栖闭眼躺在床上,待确定兽人走远,这才将藏在指缝里的药片扔进了垃圾桶。
·
每年寒潮期到来时,星际的毛茸茸们都在搭窝屯粮美滋滋的做好各种计划准备享受即将到来的悠闲假期,但对于军部的兽人们来说,这却是军部最忙,最艰难的时候。
也是虫族与海盗掠夺的黄金期。
尤其是今年。
北方战线因贝音的那一睡而门洞大开,虽已尽全力弥补,但仍后患无穷。尤其是寒潮将至,军部的兽人们还要面临冬眠问题。杀不尽的海盗也隐约有卷土重来之势……
邦德销了假,和部下们一直开会到深夜,结束后把宵夜的地点设在了酒室里,准备喝点小酒解解乏。
兽人们勾肩搭背刚绕过狮型金属转台,远远就瞧长高各十几米的弧形水晶酒柜前,立着个垂着尾巴的“白狮子”。
那‘狮子’身高腿直,站军姿般将自己紧紧的贴在酒柜上,手里还攥着块卡其色的绒毯,正无比认真的盯着柜子里的酒。踩在地上的两只脚一只穿着棉袜,一只没穿,裸露在外的脚踝白的腻人,似乎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折断。
巴图不受控制的盯着那纤细修长的背影看,好奇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孱弱又充满力量的雌性存在?让人心疼,也棱角分明的无法靠近。
“嗨,”邦德边大步往过走,边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杵那干嘛呢?又想偷酒喝是不是?”
寒栖早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他没理。
他认真的盯着摆放在水晶格子里的酒,完全不考虑那些颜色各异的漂亮液体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也不在乎喝了它们后自己的病情会不会继续加重。
他死死的盯着那些酒瓶子,只想好好的大醉一场,体会一下久违的快乐与无忧无虑。那种对酒精的渴望,让他光是这样看着它们,就觉得整个人都好受了很多。
有部下问:“指挥官,您家酒柜怎么还上锁呀?”
邦德将死死趴在酒柜上的寒栖拉进怀里打横一抱,把他在众人面前颠了一下道:
“还不是这个不听话的东西,老是趁我睡着偷酒喝,偏他病恹恹的又不能喝那玩意,没办法只能锁了。”
之前被寒栖卸过枪的狗腿子部下立马平衡了,道:“指挥官您这警觉度不够高啊,同床共枕的,他下床偷酒您咋还能不知道呢,不应该啊。”
邦德用毯子将寒栖的脑袋蒙住,解了酒柜锁:“老子每天上一天班,累的要死,回来还要被他折腾到凌晨,有时候他疯起来老子几晚都合不了眼,给你试试,他把你脑袋砍下来你估计都不知道。”
“!!!”部下们:“哇哦~指挥官您艳福不浅呐!”
‘每天被折腾到凌晨’‘几晚都合不了眼’
大家瞧瞧寒栖那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和他那风一吹就倒的小体格,真是没看出来啊,没看出来,该不会他之所以病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家指挥官操劳过度吧?
“那指挥官您不行啊。”狗腿子部下欠兮兮的说:“您都累成这样了,寒栖居然还能下床偷酒喝,看来您对他的疼爱还是不到位啊。”
部下们起哄:“哈哈哈!对对对!说的没错!”
“对个球啊对!都给老子滚!肉还没上来开你们妈的荤!”邦德笑骂着踢了狗腿子部下一脚,倒也没解释这其中的误会。
他抱着寒栖落座吃001准备好的美味宵夜,边和部下们闲聊,边防备着寒栖偷酒喝。
巴图有点于心不忍,试图给他求情道:“偶尔就喝一小口,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大家也都觉得寒栖偷了半天,一口酒都没偷到不说,手背都快被自家指挥官打肿了,看着怪可怜的,纷纷附和道:“就给他喝一口吧指挥官,一口而已,没事的。”
邦德笑笑没说话,毕竟寒栖犯病要死的时候,受累照顾他的只有自己,心疼他痛苦的也只有自己。
但部下们说的也没错,稍微碰一点应该也没事,瞧他可怜兮兮抿着唇的样子,确实挺可怜的。
邦德将空酒瓶里装满热牛奶,插根吸管给寒栖,告诉他说:“刚出锅的牛奶酒,指挥官牌儿的,全星际只此一瓶,快喝吧,热腾腾的可好喝了。”
大家:“……”他是病了应该不是傻了,指挥官您确定他能信?而且这么忽悠人家,真的好吗?我们的良心都开始痛了。
而深知自己不可能在兽人手底下讨到一点酒的寒栖也不挑,乖乖抱起酒瓶子闻闻,甜甜的牛奶香里,确实夹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
他蹭着屁股在兽人怀里寻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后,双手抱住圆滚滚的酒瓶瓶,嗦着吸管,闭住眼,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喝。
瞧那小表情,还挺陶醉。
邦德用毯毯将认真吸奶的雌性的脚丫裹住,又用尾巴圈住他的腰身把他牢牢的固定在自己怀里,免得他掉下去。吻吻他的额头问:“这牛奶酒好不好喝?”
寒栖咬着吸管,不理他。
邦德作势要拿走他的奶瓶瓶。
正认真从牛奶里筛选酒味的寒栖只能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在他的臂弯里滚滚脑袋继续喝。
目瞪口呆的部下们:“……”行吧行吧~良心上的痛已经转移到了眼睛上,吃完这顿夜宵,他们就组团去看红眼病去。
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的过。
水鹿医生带着医疗组来给寒栖复诊那天,斯辰也跟着佩达西来给寒栖送自己生日宴会的请帖。
“你这段日子要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这是我从家里给你拿的补品,都是顶好的,你多吃点……”
斯辰将两摞高高的精致盒子推到寒栖面前,反复叮嘱他:“我生日那天你不准犯病,一定要来!要不然我三哥为了照顾你,不仅缺席了我的放假晚会,估计连我的生日宴会都有可能不来了,要真那样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没有!”
寒栖不说话。
斯辰气鼓鼓的握紧拳头真想捶他一顿,又打不过,便算了。偏过脑袋哼一声道:“如果不是我哥非要喜欢你,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寒栖眼皮微撩。
斯辰又自顾自的拿出一本礼仪手册丢给他,让他多少看看,免得到时候出丑丢人。离开时正巧遇到跟在邦德身后的巴图,直接抬着下巴擦肩而过。
“嗨~这小兔崽子,越大越没礼貌,见了人都不懂得打招呼了。”邦德嘴上说着,其实看到斯辰对巴图爱答不理的样子别提多满意了。
府邸里暖气充足,空气有些干燥。
邦德拧开一瓶未开封的水喂给嘴唇有些干裂的寒栖,花厅那边的佩达西忽然喊他道:“指挥官,寒栖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请您来一下。”
邦德应了声,将水瓶放到寒栖手里,让他自己喝。走前还叮嘱巴图:“你在这看着,让他把水喝完。”
奈何他前脚刚走,寒栖便要追上去,被巴图伸手一拦。
“……”寒栖微微抬眸。
巴图扫视一眼四周,将藏在军服袖子里的一个拇指长的小玻璃瓶偷偷递给他,小声道:“一口清酒,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