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守着你！！”
唐景汐小脸泪盈盈，语气哽咽、却很坚定，像即将奔赴沙场的义无反顾的小兵。
她又抱着宋青岚，摆出一副不撒手的架势。
“……”
宋青岚仰头，深呼吸。
没办法了。身体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再不去卫生间换，只怕裤子那一片会被浸透。
“……行，一起去。你先松手，我拿干净裤子。”
唐景汐这才松开手，泪眼盈盈，看向宋青岚身|下浸染出的鲜红血渍，眼泪更汹涌了。
她用手背不停地擦眼泪，可眼泪多到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宋青岚翻出干净的内裤和长裤。
一转身，见唐景汐这个样子，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后脑的小卷毛：“我不会死，真的……嗯，你和我一起去吧。”
“呜，好……”
唐景汐总觉得宋青岚此刻一定很虚弱，哪怕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但下一刻就有可能会摔倒昏迷。
白裤子那么多血！！！
她坚持要扶着宋青岚。
宋青岚没说什么，她要扶，就由着她扶，而且此刻她确实小腹坠痛难忍，额头上也浮起些微虚汗。
唐景汐将宋青岚扶到卫生间。
这里不像唐家，厕所只有蹲坑，没有马桶。
马桶坐下去时屁股能被马桶圈遮挡住，而蹲坑……
宋青岚：“……你出去吧，我换了出来。”
唐景汐不走：“你晕了怎么办呢！”
“……我不会晕。”
“万一呢！你看你这么多汗！这么虚弱！”
那么嫌弃汗水的唐大小姐，手指头一蹭，抹下宋青岚额头上的汗，还往宋青岚眼前送。
宋青岚：“……”
她出生以来，没有一刻像此刻如此窘迫，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小腹下一股暖流，坠痛还在持续。
“……去把卫生间门反锁上。”
这是最后的底线。
如果是宋超或高星鹏忽然回家进来，那她真是不要活了。
“扶着墙站哦，我锁好门，马上回来。”
唐景汐小心翼翼地把宋青岚的一只手放在墙面瓷砖上，才转身去卫生间的门口，指头摁住圆形锁中间的小按钮。
“哒”一声，她立刻转身回到宋青岚身边。
短短几秒，宋青岚已脱下裤子。
唐景汐的大眼睛一下睁得好大。
她们小时候，蒋阿姨还给她们俩一起搓澡。
可是宋青岚来了不久，就会自己洗澡了，唐景汐很多年没再见过宋青岚的身体。
她以为自己很熟悉宋青岚，可是不是的。
她不知道宋青岚的腿在不知不觉的日夜中，从那么细细的一小条，长到现在这么漂亮。
匀称笔直，十分修长，皮肤白皙，膝盖颜色浅浅的，干净漂亮。
而且下蹲起身时有流畅的肌肉线条，不失力量感。
唐景汐一直在流的眼泪都止住了，目不转睛。
宋青岚察觉，抬起眼。
全身下|流的血，一瞬间又涌了上来，苍白的脸忽然浮起红晕。
“不要看。”她轻轻地说。
唐景汐慌慌张张地扭开脸，看向旁边的白色瓷砖。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我又没故意看！就、就是怕你晕…晕倒了我得扶你嘛。”
宋青岚换上干净内裤和长裤，在里面垫了许多层卫生纸，但这还是不够。
她得快点出门去买不会漏的卫生纸才行，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广告，可惜只是瞄了几眼，叫什么名字不记得。
唐景汐担心她晕倒在路边，硬要跟着。
宋青岚没有阻止，换裤子都让她看了，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们走出楼门。
唐景汐特别体贴地自己举着遮阳伞，可宋青岚比她高出太多，她正常举伞，宋青岚的头顶直接被伞面压住。
基本等于用头顶着伞的宋青岚：“……还是我来拿伞吧。”
“那怎么可以？伞好重的。”
唐景汐手往上抬，伞面终于离宋青岚的头高了一些，但实际上，边缘的伞面还是很影响视线。
宋青岚又要了几次，唐景汐就是不给。
她便闭嘴了，视线被影响就影响吧，走得慢一些就好。
唐景汐高高举着伞，还没走到家属院门口，小臂开始酸了。
就像举一个小哑铃似的，小臂的肉似乎都开始抖了。
被她挽住的手臂，忽然抽了出来，从她摇摇欲坠的手中，接过伞柄。
这次唐景汐没有争。
呜呜，我的力量真的不行。
她觉得好丢脸。
宋青岚流了这么多血，脸惨白惨白，还是比她强。
两人慢慢地，终于到了家属院门口的超市。
“你在外面等我。”宋青岚说。
唐景汐挽着她的手肘，没有松手的意思。
“……”
最终还是两个人一起进去的。
这个超市还挺大的，她不知道在哪里找起，又怕时间长了，垫的卫生纸湿透了又染脏裤子，虽然穿的是黑色长裤，但心里总是虚。
她红着脸，小声问坐在收银台后的女人。
“阿……阿姨……”
收银台里面摆了个小电视，女人看电视的目光，转到收银台外两个漂亮女孩身上。
“买啥子？”
“……”宋青岚也不记得那种不会漏的纸巾叫什么，声音又低低的：“我要买那种……不会漏……的纸巾……”
女人一头雾水：“不会漏的纸巾？现在还有不会漏的纸巾？”
宋青岚脸红彤彤的。
那个年代，性|教育不普及，初中才开始有生理课，传统的观念中，总觉得这是隐晦的、羞于启齿的。
与她相比，完全不懂怎么回事的唐景汐，自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她刚才屁股流了好多血，阿姨。”她关心宋青岚的伤势，大大方方地问：“有没有止血的纸巾啊？”
女人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来身上了是不是？”
女人从收银台后走出来，到其中一个货架上拿了两包方正的纸巾包一样的东西，放到收银台上。
“来一次最少也要两包，一包日用一包夜用的哈。”女人打量着宋青岚：“你怎么来身上这么晚啊，都成年了吧？十五六岁还没来就该让爸妈带去医院看看了，你看你来得这么晚，胸也没咋发育。”
宋青岚脸红到说不出话。
唐景汐认真地纠正：“阿姨，她今年十二月满十四岁。”
女人大惊，再次打量几遍：“你还不到十四啊？？老天爷啊，你也太能长了吧！肯定不是我们本地的吧，本地人没见过你这么能长的。”
她再垂下目光：“这么看你的胸也正常，刚开始发育嘛，哈哈，还有的长。”
宋青岚刚拿起收银台上的两包卫生巾，闻言，本来就很红的脸，一下红透了。
露在外的细颈和白净耳朵全红了。
她付了钱，几乎是逃离一样地带着唐景汐回了家。
这次回到卫生间，唐景汐还是硬要守着她换卫生巾。
之前是害怕她晕倒，这次除了害怕，还有新奇。
宋青岚也不是很懂这个怎么用。
包装上只有一片卫生巾的图，没有使用说明。
全是广告词。
什么“轻曲线贴臀剪裁”，什么“呼吸感透气材质”，什么“运动型吸收芯”……
一缕微卷的发丝落到包装上。
唐景汐的脑袋凑了过来。
宋青岚将卫生巾背到身后：“你出去吧，我自己换就行。”
“不！”
唐景汐还是那个理由，一想到刚才宋青岚白色长裤上的鲜红血渍，她就忍不住心悸。
“我要守着你！！”
从刚才下楼、到超市、再到回来的路上，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时刻准备着，如果宋青岚晕倒，就给杨叔叔打电话。
宋青岚没有办法，只好默默深呼吸。
尽管有过一次，但这次她还是不太习惯：“你……转过去。”
唐景汐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小声嘀嘀咕咕：“哼，我们都是女孩子，还怕我看……又不会怎么样，小气。我就不会这样，你要看我，我肯定让你看。真是小气哦……”
宋青岚一边研究着一边生疏地将卫生巾贴上内裤。
听到唐景汐的嘀咕，她的脸又红了不少，耳朵的红就没有下去过。
好不容易，总算是弄好了。
她也不知道对不对，至少这个卫生巾下面有一层类似塑料膜的东西。
应该和塑料袋一样，可以隔开液体不渗透下去。
“好了吗？”唐景汐背着身，问。
“好了。”
她立刻转身，握着宋青岚的小臂架起来，一副又要扶她的架势。
宋青岚顿了顿：“等等，我还要洗一下裤子。”
“啊，这里没有洗衣机啊？”
有是有，但宋青岚不想把带血的内裤和长裤放进去。
她打来一盆水，把浸染大片血的内裤和长裤放进去。
水有热度，瞬间长裤和内裤上的血便有一些溶于水中，浅蓝色的塑料盆，水变色很明显。
唐景汐看得好心疼，好难过。
小时候生病去医院，要抽血，抽那么一管血，她就难过死了。
宋青岚流了这么多血，至少是好几管血了呢，她要怎么办呀。
唐景汐想不到为什么人好好的，平白无故就会流这么多血出来。
宋青岚还不当回事。
她总是这么镇定的。
可是唐景汐做不到，她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流了。
宋青岚一怔，看见卫生间的镜子中，唐景汐的小脸满是泪水。
“你……”
唐景汐呜呜地哽咽：“我们还是让杨叔叔来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
唐景汐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可是你待会儿难受怎么办呢，刚才你在卧室，差点都站不住了。”
宋青岚默了默。
她确实不清楚，刚才那会儿怎么会那么难受。
这会儿相对好一些，也不确定过一阵子或者明天，还会不会继续难受。
她忽然有点想妈妈了。
如果妈妈在，肯定能告诉她为什么，还有怎么办。
她忽然的沉默，唐景汐已经掏出了手机，按住屏幕一转。
“妈妈，我今天不回去了。”
宋青岚一愣，抬起眼。
“我要在宋青岚家里住一晚上。”
也不知道电话里景新雨说了什么，最后竟是同意了。
“嗯，嗯，我知道，放心吧妈妈，宋青岚在嘛。”
宋青岚还愣着，搓洗裤子的动作也停住了。
唐景汐擦擦泪，对她扬起笑：“今晚我和你一起住，万一你半夜晕了呢。”
她晃晃手机：“我可以叫妈妈还有杨叔叔过来。”
她的大眼睛，眼角还湿润着，泛起晶莹的泪光。
睫毛也挂着泪，还在对她笑。
宋青岚知道，她应该拒绝的。
这里的床不大，又硬，没有空调，不是唐景汐应该睡的地方。
公主应该待在漂亮的公主房里，躺在柔软舒适怎么翻滚也不会掉下去的大床中。
宋青岚慢慢收紧握着裤子的手，继续搓洗裤子上的血渍。
“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