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说道：“那玩意儿是官窑不假，不过是个集阴罐，明代中后期出现的，大户人家几代走的族人，包括家丁、女仆这些。远比普通人家要多得多，一多易出阴引鬼魅，从而影响整个家族的气运，所以烧个密不透风的罐子收集阴气，一般都埋在屋子前，专门拿来辟邪用，或者当成随葬品下葬，妥妥的大凶之物啊！你说说看，买来干啥？这不是诚心给自己添堵嘛！”
林枫听完，木了一下，他可不知道这些事情，玄之又玄，说好听点叫迷信，说难听点叫封建思想作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些？实在荒谬至极。
陈平又道：“还有，我告诉你啊！你好好瞅瞅，那挂釉和成色，是不是发黑偏黄，看上去潮湿阴暗，像受潮了一样对吧？”
林枫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的确如此。
“我敢打赌，这东西一定是刚从斗里面刨出来不久，顶多不超过三个月，新鲜着呢。”
林枫听到这话，便是瞪大了眼睛，当即惊呼道：“把土夫子倒腾过来的‘阴货’当成藏品卖，未免也太缺德了点吧？”
“只要东西是真的就成，又不违背原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没事儿管那么多干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别把我的话往外乱传出去，听见了没有？”
林枫还在发愣，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件藏品了。
“诸位，第九件拍卖品，是产于缅甸帕敢的翡翠原石，收藏了十年之久，正宗黑乌沙老料，重量为一百二十八点六公斤，由于老坑开采时间长，所以储量少、存货量也少，尤其是上百公斤的原石，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据我所知，帕敢矿区的几个老场口早已宣布封矿，禁止任何人再度开采，缅甸政府军甚至为此颁布了法令，机会难得，希望大家不要错过。”
“这块石头的起拍价是，一千万。”
“1500万。”
拍卖师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客人举牌了。
“1800万。”
“2000万。”
……
短短一分钟不到，价格便是从一千万，直接刷到了三千六百万，挺恐怖的，拍卖师甚至没机会报出座位号，速度实在太快了。
辛宪华看在眼里，内心不由得苦笑一声，他早料到会是这样，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意外的，只是非常好奇，这块大石头，最终会花落谁家？
朱贵没急着出手，心里头稍微琢磨了一下，偏过头对林枫说道：“小子，你说说看，这块料子，你最高能看到多少钱？”
林枫认真考虑了片刻，沉吟地说：“距离太远，我看不太清楚，的确是老料无疑，老料最大的特点就是皮薄，有蟒有松花，易出高色，并且断色的可能性极小，往往是一涨到底！”
“黑乌沙十赌九垮是不假，但那十分之一的概率，如果侥幸赌到了，一旦切涨，必然是一刀暴富，就看老天爷肯不肯赏我们一口饭吃了。”
朱贵叹了口气，又道：“说点实际的，你给支个招，咱们有多大的锅，就下多少米，万一石头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可不会硬着头皮往里面使劲砸钱，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呐！”
林枫捏着下巴，内心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料子没切盘，也没开窗，只有皮壳上面的几道小擦口，虽然出绿了，但是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干这一行的师傅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往往会把一块石头最好的部位擦出来，给客人看，而赌石，尤其是碰上大料，必须要整体估算其价格，而不是仅仅从某个片面，去分析石头的赌性。
此时，价格已经达到了4000万出头，林枫举起牌子，象征性的加了一万块，这才获得了上台看料子的资格，朱贵也没闲着，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生怕落了下风。
两人一边压灯，到处瞧瞧看看，凡是有水头有色的部位，都意味着可能吃进去，暴涨。
林枫压低嗓门，附耳低语道：“按照老料的打价方式，姑且算改口料吧，冰种底张，黄阳绿，色泽略偏黄，带一点点黄味，又叫‘秧苗绿’。”
“翡翠九大色系当中排名第三、第四这个样子，属于高色，冰种底子，市场批发价大概在一公斤100万~300万左右，一条手镯能过七位数，倘若能出满料，那么整块石头的价值接近十亿，这是最好的情况，想想就行了，没必要当真。”
“咱们干脆算小一点，一百多公斤的毛重，只赌它能出十分之一的玉肉，十二点八公斤，保守估计不高于四千万，但是现在的拍卖价已经超过了四千万，就当我没说……”
朱贵听完，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你这话说了，简直跟放屁一样。”
林枫摊开双手，一脸生无可恋的回道：“看你的了，自己拿主意吧，我可帮不上忙了。”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埋汰了好一阵子，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五千万吧，我豁出去了！期待了那么久，快憋死我了，要是五千万还拿不下来，老子就干脆不要了！”
只听得拍卖师声如洪钟道：“座位号8655的客人，出价四千五百万，还有没有其他人？”
“四千五百万一次！”
“四千五百万两次！”
“四千五百万三次……”
“慢着！”朱贵一声暴喝，忙不迭举牌，站起来阻止对方敲锤，赶紧说道：“我出5000万。”
朱贵话刚说完，便是感觉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齐刷刷偏过来，犹如被群狼环伺，那冰冷而扎心的目光，实在是让人心惊胆裂。
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冲动，朱贵吓得连忙一屁股瘫坐下来，双腿发软，不停地发抖。
陈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说道：“呸！这头死肥猪，也会有吓得尿裤子的那天，真是活久见呐！”
林枫倒是没趁这时候落井下石，在场的客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没一个省油的灯。
五千万，几乎是卡在了所有人的嗓子眼上面，毫不客气的说，已经封顶了，再往上抬杠，完全没必要。
区区一百多公斤的石头，连皮带蜡壳，起码就占了三分之一，又不是黄金，五十万一公斤赌一块黑料，风险不小，弄不好就是一个大号烟灰缸。
吃赌石这碗饭的玉商，谁敢说自己没在黑料上栽过跟头？除了赌石，还得拼心态，能输得起，才不会一蹶不振。
拍卖师连续喊了三遍，无人问津，最终一锤定音，五千万成交！
算上10%的手续费，共计55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