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萧砚书不是没发现池青珩的诧异，他神色漫不经心，看起来只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其实余光一直在观察池青珩。
池青珩捕捉到“不舒服”三个字，微微一怔，直觉眼前情况该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但萧砚书都出声问了两次，池青珩也不好一直不回答。他不敢多想拖延时间，只慌忙摇了摇头，“没，没有不舒服。”
萧砚书点了点头，看着是忙完了自己的事，走到池青珩身旁坐下，目光移到他的双腿上，啧啧称奇一般说：“你变成人类，倒是半点瞧不出原来的样子。”
变成人类？
这是什么意思？
池青珩愣了，努力掩饰自己神色间的慌乱不解，却半点都没藏住，直接叫萧砚书瞧了个一清二楚。
萧砚书瞧见了，心生疑窦，却什么都没问，只接着往下说：“当初我在海边捡到你时，你奄奄一息地躺在沙滩上。就在我面前，那淡蓝色的鱼尾慢慢消失，化为人腿。那时我便想，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鲛人果真不是传说。”
鲛人？
池青珩心中才生出眼前萧砚书很不对劲的猜测，便听见了这样的字眼。
什么鲛人？
他……他竟是鲛人吗？
池青珩惊讶之间，忍不住问了出来，“什么鲛人？”
这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萧砚书不说话，池青珩自觉太过心急暴露了什么，更是不敢出声。
池青珩是不觉得自己是鲛人的，所以这个鲛人一说，说的定然不是他。
或者说，应该不是现世中的他。
池青珩虽搞不清楚眼前状况，但从前萧砚书给他看的书籍之中，曾有部分提到了幻境。
似真似假，迷惑入境之人的心智，那就是幻境。想来眼前这世界，同样也是幻境。
这般沉思，池青珩才没有注意到，眼前安静下来的萧砚书，微微皱了下眉。
萧砚书眸中更是带上几分不解，打量着池青珩那副好似什么都不知的模样，难免生出几分猜测来。
这小鲛人，是失忆了吗？
可即便失忆，怎么会连自己是鲛人都忘个干净呢？
池青珩不知萧砚书怀疑上了自己，心中只不断回想从前学过的东西，又暗暗可惜自己失了灵力，否则还能试试这儿究竟是不是幻境。
而叫池青珩更加不解的是，为何凌霜秘境中的幻境，竟与萧砚书有关。
就算是因为池青珩与萧砚书是师徒，那幻境中的场景，不也该是在太初宫吗？否则，又怎么起到以幻境迷惑他的作用呢。
“你烧糊涂了？”萧砚书挑眉，因刚从外面回来而冰冰凉的手一伸，掌心贴上池青珩的额头，呢喃着，“这不是已经不烧了……”
池青珩甚少叫萧砚书这般触碰，即便是幻境之中的师尊，也叫他下意识躲避。
可就是因为这般躲避，四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萧砚书沉默着，只盯着池青珩看，而他也同样脸红透顶。虽是垂眸自觉尴尬，池青珩却还是时不时抬眸看一眼萧砚书。
这样一下一下抬眸又垂眸，到了后边，便不再如此了。
二人只安静对视着，不知对视了多久，久到时间仿佛停滞。
萧砚书趁着沉默间隙，审视一般打量着池青珩。
而池青珩也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压下脸上因尴尬浮现的红晕，脸色变得苍白。
即便池青珩猜到眼前可能的幻境，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更弄不清楚，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该……该怎么办？
这时，萧砚书打破了沉默。
“那日我捡到你时，你正发着高烧，想是上岸时遇上了什么危险。如今你瞧着还虚弱，便留你在此处暂且养养，你也并未决定回海里去。”萧砚书解释起来，说到这儿，又停顿了一会儿，才接下去，“那时是偷偷带你回来的，你若是想出去，可千万记得要叫上我。”
听了萧砚书的话，池青珩面露震惊，结合之前对方所说之话，他大约拼凑出自己在幻境中所遇到的事。
也很简单，就是身为鲛人的池青珩受了伤，躺在岸上奄奄一息之时，被萧砚书救了回来。
至于鲛人的其他事情，池青珩一直不甚清楚，只能从萧砚书的只言片语中品味出几分。
没叫上萧砚书不能随意外出，且他也是悄悄带池青珩回来的……
鲛人的存在，对鲛人自己来说是一种危险吧。
池青珩猜测。
“村子里一直有捕捉鲛人的习惯，他们会剥开鲛人的心口，取走那颗最值钱的鲛珠。也有的瞧你生得好，将你卖去当奴隶。要知道，即便是男鲛人，也是能生育的。且……因为鲛人体质特殊，灵力纯澈，不管目的是买回去当炉鼎，或仅仅是为了孕育一个天资绝佳的孩子，对修士们来说都是极为划算的。”萧砚书说话间，目光停留在池青珩脸上，观察着他的神情，想从中瞧出些许端倪。
这小鲛人，不会真烧糊涂了吧？
身为鲛人，这些事儿，该是比他还清楚的。
还是说……眼前的小鲛人，已经换了人？
萧砚书微微蹙眉，打量着池青珩，又觉着不像是换了人。
罢了，多想无益。
萧砚书心中暗道，又抬眸，双指轻轻敲了池青珩的脑袋一下，问：“怕了？”
池青珩脸色惨白，哆嗦着抬头，目光落到萧砚书身上。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太初宫，还在萧砚书身边。
那股许久没生出的依赖感涌上池青珩心头，使得他下意识朝萧砚书靠近几分，才慌忙点头。
萧砚书眸色微沉，神色却如常一般，只揽住池青珩的肩膀，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
而池青珩脑中如乱麻，神色恍惚间下意识朝他身上靠去，一时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池青珩只想着，鲛人好可怜，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鲛珠倒是常听，却不知竟是要剥开鲛人的心口取这颗鲛珠。不是说……鲛人的眼泪，就能结为鲛珠吗？
池青珩心中不解，更有些难过，脑中不断浮现鲛人被剥开心口，被锁链困在笼子里，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
好可怜，而在这个幻境之中……
池青珩也是这可怜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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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做了个不太光污染的封面，这次字效全做哑玉，感觉还是很古早
说出来你们不信，字效我是水印教程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