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人帮忙打理,但是一场酒席办下来,东跑两趟,西逛两圈,还得一直扬着笑脸同村人寒暄,当真是劳心劳力。
下晚的酒席都摆得早,因为还有其他村子的亲戚赶回家,不能让人家赶夜路。早早摆了席,也好叫人家早些吃了回家去。
唐父唐母难得来一趟,夫夫俩陪着爹娘吃了顿饭,席间,陆青松敬了唐父几杯酒,唐父全都一饮而尽了,俗话说,汉子的话语都在酒里。
临了,唐父拍了拍陆青松的肩膀,说了一句“夫夫俩好生过日子。”
陆青松点头应了声,“阿爹,我记着了。”
两人极力挽留爹娘在家歇一夜,唐父唐母推辞了,因着唐家湾远,两人怕爹娘赶路晚了,吃过饭就送爹娘出了院门,唐母临走前,拉着唐荞一顿说。
“阿娘跟你说的话,你记着。”
唐荞点点头。
唐母拍拍唐荞的手背,看着陆青松,眯起笑眼道:“阿娘今日就不歇了,等你们生了孩子,阿娘好好来住上些时日。”
陆青松笑着说了句“好。”
唐荞撇撇嘴,没想到,在灶房逃过了,此刻也逃不过母亲的叮嘱,不过也还好,人来人往的,阿娘也不好拉着松哥说上一通。
再者,他晚间也没脸面对松哥,毕竟松哥这混人,总爱取笑他,逗得他脸红脖子粗,松哥这才开心呢,也不知道什么坏毛病。
唐荞站在原地,揪着唐母的衣摆不撒手,阿爹阿娘难得来一次,都没歇上一夜。唐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青松上前揽住唐荞,“荞荞,让阿娘早些走吧,一会儿天晚了,要赶夜路了。”
唐荞闻言,手中泄了劲。
他转头嘱咐唐溪,“臭小子,照顾好爹娘啊!”
唐溪凑上前,虚抱了抱唐荞,“我会的。”
他看向陆青松,嚣张地放话,“喂,你要一直对我哥好,听见没有。”
陆青松应他,“知道了。”
唐荞给了唐溪一巴掌,训斥道:“没大没小的,一声哥都不会叫?”
唐溪对着陆青松做鬼脸,“就不喊。”
他说罢摆摆手走了。
唐家一家人,踏着夕阳,走上了回家的路。
唐荞目送完家人,被陆青松牵着进了院子。
送完了村人和亲戚,唐荞拿着扫帚,打整院子,但他神情低落,心不在焉的。
陆青松知道唐荞还在挂念爹娘,他走到唐荞身边,温声道:“荞荞,别不高兴了,再过几日,我带你回唐家湾,反正现在我们自己住,想回娘家就回,想呆多久呆多久。”
唐荞闻言,方才的落寞又一扫而尽,他弯着眼点头,“对哦,那我们过些时日回去。”
“好。”
唐荞喜笑颜开,握着扫帚扫地,一边扫还一边和陆青松碎碎念。
“松哥,我们一会儿把钱数了,晚间去李屠户家把猪肉的账结了。”
陆青松在一旁应他,“好。”
“哦,对了,还有瓦片钱,当时只付了一半,朱老板心好,说是剩下的一半办完酒再给也行,其实,他就是怕我们没钱办席,朱老板一家子都厚道,咱们可不能拖着不给。”
“行,明日我给他送去。”
唐荞说完,“嘿嘿”一笑,“松哥,我一直以为,你师兄是个白乎乎的小淘气呢,没曾想,都黑成块炭了,还不爱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他说到这儿,地也不扫了,径直走到陆青松面前,歪着头看陆青松,“松哥,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不爱搭理人啊?”
陆青松难得绷了脸,他眼中闪过一丝窘迫,道:“没有。”
唐荞乐哈哈道:“嘿,还不承认,我跟你讲,我都能想象,小时候你冷着一张脸的样子。”
他把扫帚换到了左手,右手捂着嘴,做作地咳了两声,学着方才陆青松的模样,冷声道:“没有。”
唐荞学完,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他指着陆青松,哈哈大笑。
“松哥,你好可爱啊。”
陆青松闻言,气急,“哪里可爱!”
应该是英武才对。
“就是可爱。”
汉子哪能说可爱,夫郎真是,可爱的人是他好不好,不仅可爱,还可爱不自知。不过,夫郎现在这模样也惹人喜爱。
陆青松走上前,握住唐荞的下颌角,捏着他脸颊的软肉玩。
“松哥,你别—捏—窝。”
唐荞被捏着脸颊,话都讲不分明。
陆青松见状,垂头低笑,唐荞一看陆青松笑他,不满极了,他化身小狗,低低“呜”了两声,然后学着小狗撒野的样子,张开了嘴,作势要咬陆青松。
陆青松手上松了劲,他怕用力伤到了唐荞。
唐荞衔住陆青松的虎口,不过没咬,反而是嘟起嘴巴,轻轻碰了碰。
亲完他还眯着笑眼,抬头看陆青松,嘴里甜甜腻腻地唤着“松哥”。
陆青松霎时觉得温风袭面,心间拂过一滩春水。
夫郎是深谙诱人之道的。
两人打整完了院子,数过了钱,走了一趟李屠户家,把猪肉的银钱付了。
结完了钱,两人一身轻松地回了家,早早洗漱过后上了床。还泡了个脚,在院子里招待客人,站了一天,脚都有些泛酸,泡个脚明日能舒服些。
唐荞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摇晃着脚丫子,他道:“松哥,明日你去镇上,我同你一起吧。”
“好。”
唐荞扭头,盯着陆青松,略皱了眉,“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一道去啊。”
陆青松轻笑,依夫郎所求,“那夫郎,你为何要与我一道上街呀?”
唐荞立刻被哄好了,“嘿嘿,我们分得的地,不是有两块种了好些李子和梨吗?”
他拿着陆青松的手,在陆青松手心画圆圈,“那么多果子,咱们也吃不完,我想着,摘了去镇上卖,多少能换两个钱不是。”
陆青松道:“行,那我们摘上一背篓,我背着去,你到镇上叫卖好了。”
“一背篓哪都卖的呀,我也背上一背篓。”
陆青松否决了唐荞的提议,“荞荞,我背就好了,一背篓梨,怪沉的。”
“能有多沉,再说,这里去镇上,一个时辰都不到的路,松哥,你别小瞧我。”
“荞荞,我没有小瞧你。”
“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我累着了。那这样,咱们坐牛车,行了吧?”
陆青松每日都走着去镇上,就是为了省下点脚力钱,他提过好多次了,让松哥搭牛车,也费不了几个铜板,反正如今他们俩都能挣钱。
要他说,他们都坐牛车好了,不就四文钱嘛,把果子卖出去,多的都回来了。
陆青松闻言,没再反对了,“好。”
“那就这么定了。”
唐荞说完,没头没脑地笑了声。
“松哥。”
“嗯?”
只有他们俩人的时候,唐荞胆子可大,他伸脚,凑近陆青松,蹭着陆青松的小腿,语音蛊惑又黏腻,“松哥,你不让我做重活,是不是怕我不好怀孩子呀?”
陆青松被唐荞撩拨得心猿意马,只觉得越发燥热,但他念着唐荞今儿劳累了一整日,夹住了唐荞作乱的小脚丫。
唐荞却越发来了兴致,脚不能撒野,他便上手,他伸手,摸向陆青松的胸膛,“松哥,是不是嘛?”
陆青松喉咙滚动,“不是。”
唐荞笑道:“切,男人的嘴,会骗人的鬼。”
他的小手一路游移,似触非触,一点一点,挑战着陆青松最后的底线。
“不是,那它激动什么?”
陆青松深呼吸,他拉着唐荞的手,“荞荞,你不想睡了吗?”
“松—哥,阿娘想抱孙子了。”
陆青松闻言,像是迎头接了一盆冷水,他猛地转过了身,片刻后,他小声问唐荞,“你只想要孩子吗?”
话语委屈,其中还又夹杂了一丝幽怨。
唐荞见状,扬起了嘴角,原来,松哥也会使小性子啊,还怪可爱。
他贴了上去,抱住陆青松,在陆青松耳边小声说,“松哥,我更,想要你。”
陆青松本就被他撩拨得半死,听得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了,立马化身饥渴的虎狼,迫不及待地扯着唐荞,一道做些快乐的事情。
到底是一夜荒唐。
次日,两人天不亮就起来了,他们得趁早,把李子和黎摘下来。
两人打着火把,到了地里,摘了满满两大背篓的果子。
俩人背着背篓,去村口乘牛车。
“松哥。”
路上,唐荞叫了陆青松一声。
“怎么?背不动了吗?背不动放下来,我一会儿回来背。”
“哎呀,不是,我背得动,你别打断我!”
陆青松点点头,“好,你继续说。”
唐荞环顾四周,鬼鬼祟祟地打量一番,见路上没什么人,这才凑近陆青松,他摸着小腹,悄摸说道:“我觉得,我有了。”
陆青松停住了脚步,有些没反应过来。
此时,唐荞又在一边儿说,“昨儿个晚上有的,我都感觉到了。”
陆青松失笑,但是片刻后,他语重心长地同唐荞说,“荞荞,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有没有孩子,何时有,我都无所谓的。”
他摸摸唐荞的脑袋,“不要因为阿娘,或者其他人的话多想。更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明白吗?”
陆青松抚着唐荞的头,夫郎喜欢孩子,他知道,他也知道夫郎想要一个孩子。荞荞老是和他念叨,黎哥儿有多招人喜欢,荞荞还说,要存钱给孩子念书,汉子、小哥儿都给念。
他也想和夫郎有个孩子。
但是,孩子缘,这事实在强求不来,他不想荞荞把这看得太重。万一没有,喜悦过后便是无休止的失望。
他不想看到荞荞耷拉着脑袋,不高兴的模样,他希望,他的荞荞永远都是笑着的,脸上盛满了愉悦。
他们才成婚没多久,也还年轻,孩子总归是会有的。
“哎呀,松哥,你在想什么呢!我才不会想生娃娃想魔障了呢。”
“你放心,我没给自己压力,我是真的觉得有了,我的感觉一向可准了,嘿嘿,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唐荞信誓旦旦地说,他是真的觉得有了,他也说不上来为啥,但是就是这么觉得。
陆青松看向唐荞,“行,那要是没有,可不许哭鼻子啊。”
唐荞又要跳脚了,“小瞧谁呢,谁哭鼻子了!”
“呜呜呜,松哥,我怎么还没有呢。”
唐荞见陆青松学他,又想起了自己醉酒时的憨态,他大喊一声,“松哥,你好烦啊。”
说完,他愤恨地大步向前走。
陆青松笑着走上前去,追上小夫郎,他拉住唐荞的手指,哄人,“松哥错了,松哥一会儿带你去吃瓦缸烤鱼,给你赔罪,好不好?”
唐荞撇着脸在一边偷笑,嘴里却故作生硬地“哼”了声。
说完却又微微回握陆青松,口是心非得不要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