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东西？”
井修懒洋洋地倚靠在界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浮出的两行黑字。
奇奇怪怪的两行字，一看就不是天界的文字。
武曲星君笑得有些谄媚，“回二位上神，这是凡间的文字，天帝特意为二位准备的。”
湛胧轻抬下巴，示意武曲星君继续说。
这位随意一个动作就让武曲星君压力备重，他不敢怠慢，立刻道：“天帝准备了两条历劫路，还请二位慎重选择。”
还没等他把那两行字读出来，井修就抬抬手打断他。
“不必，认识。”
这位也是不好惹的，武曲星君讪讪地退到一边。
虽说是准备了两个选项，但明显有极强的引导性，第一行写着：躺吃躺玩，一辈子不用劳作，而第二行则完全相反：自力更生，一辈子劳碌。
是个正常神仙都知道选第一条了。
井修嗤笑一声，散漫道：“天帝老头设陷阱未免也太随意了些。”
说完就果断抬起手指，隔空一点，第一行立刻被点亮。
湛胧轻笑一声，明知有陷阱，还偏要选，天帝大概也是摸清了井修的性子了。
他眼神微动，果见武曲星君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既已选定，便不可更改，武曲星君任务已完成，便朝后退了半步，恭敬道：“二位上神慢走。”
井修瞥了湛胧一眼，一甩衣袖，率先跃下了界台。
湛胧没急着上前，而是去看一边的武曲星君，淡淡道：“天帝之前说的历劫亦可保存法力，可还当真？”
此话一出，武曲星君冷汗立刻刷刷落下，这位的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
刚才那位跳下去后大约也回过神来了，可惜已回不了头。
好在湛胧不是井修，对法力本就无所谓，说完后也一跃而下。
武曲星君擦了擦一脑门的汗，转身回去复命。
路上遇到其他星君，好奇打听起此事。
“那两位当真肯配合？”
“是，天帝亲自登门，二位上神自然会给天帝几分面子。”
其实真相是，天帝哄骗两位大佬，说下了凡依旧可以保留法力，只要不伤害凡人就好。
其实就是默许两位大佬去了凡间可以继续打架。
但凡间不比天界，二位大佬必须得是人形，才能保留法力，这是默认的前提。
既是默认，天帝自然没有特意点出。
恐怕现在井修上神还不知如何咬牙切齿呢。
他猜的没错，井修现在是很生气，可惜动不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东西，只能依稀感觉到湛胧就在自己旁边，他们头挨着头，身体……暂时没感觉到。
难不成只有头不成？
井修有些疑惑，人类是这样长的吗，先长头？
身边时不时地就有人类走来走去，偶尔还会在他脑袋上摸一把，或者扳着他的嘴巴喂点东西进来。
井修想说本上神不需要吃东西，可费力了半天，发出来的声音却只有一句：
“嘤。”
井修：“……？”
如此混沌的日子大约过了一百天，井修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换地方了，他和湛胧正躺在一张小床上。
隔壁的湛胧一动不动，他努力睁大眼，发现自己眼神也不太好，仿佛蒙了层黑色的轻纱似的。
他抬抬脚，想踢踢湛胧，让他过来给自己看看，结果刚一抬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根本看不见脚在哪里。
井修原地扭扭，把手举到自己眼前，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
好吧，看来真不是人类了，天帝老头真不是东西！
隐隐约约的猜测被证实，井修倒也不如何生气，毕竟小身子扭扭，凑近了瞅瞅，发现湛胧也是这黑乎乎的熊样嘛。
心理平衡了。
过会儿有个人类进来，见他睁着眼睛，高兴道：“汤包，你醒啦！”
井修：“……？”
汤包是谁？
他刚想嘲笑一下这个傻不拉几的名字，那个人类就过来把他抱进了怀里。
“汤包，你好能睡哦，睡了这么多天现在清醒了没有？”
井修：“……”汤包竟是本上神？
放肆，区区人类，竟敢给本上神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本上神倒要听听，你们给湛胧起了什么名字。
若是比汤包还难听，那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顺着他的视线，人类也看了看旁边的湛胧。
下一秒——
“哎呀，公爷也醒了，果然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帅哦。”
井修：“……”
他气愤地挥了挥爪子，凶狠地对着人类咆哮了一声：
“嘤。”
？？？
看他一脸蒙的可爱模样，人类笑得可畅快了，还伸手摸摸井修毛绒绒的脑袋，宠溺道：“汤包别急哦，马上给你喂奶喝。”
井修拼命地挣扎，什么喂奶，一听就不是正常神仙该干的事。
但人类笑得更开心了，似乎在为他的活力满满感到高兴。
算了，井修停止挣扎，好累哦。
没一会儿，人类就举着一个奶瓶过来，努力往他嘴巴里塞，井修很想挣扎的，但没力了。
只能任由人类把奶嘴塞进了他嘴里。
井修试探着嘬了一下，嗯？味道居然还不错？
他怕人类喂不好把奶撒到他身上，只能自己举着两只黑乎乎的爪爪抱紧奶瓶，刚举起来他就皱了皱眉。
好短哦，就没见过这么短的手。
还有腿。
喝完奶，人类又在他脑袋上摸来摸去，井修索性趴在人类腿上，只留给人家一个气乎乎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人类终于肯把他放下了，但这次轮到井修不乐意了，他把自己短短胖胖的四肢勾在人类胳膊上，死活不肯下去。
他要亲眼见到湛胧这么蠢的一面！
人类没办法，只能把板凳搬过来坐在床边，让井修扒在床栏上看着。
就没见过这么喜欢看热闹的大熊猫幼崽！
而且公爷喝奶的时候，人类明显地感觉到汤包很高兴，爪爪在床栏上抓来抓去，整只熊的毛毛仿佛都要飞起来了。
公爷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连喝奶都不肯动一下，人类给他举着，他就懒懒地舔。
嗨，要是能像汤包那样嘬出小奶音就好了，人类忙里偷闲臆想了一下。
喂完后，人类想了想，索性把两只放到了一起，看汤包刚才高兴的样子，这两只大概关系很好。
小朋友就应该睡在一起嘛。
井修：“……”
他哪里高兴啦，明明是嘲笑好不好？
他伸伸爪爪戳戳湛胧，“你过去点。”
好在，两位上神还可以用意识交流。
湛胧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动不了。”
“你胡说，刚才你一动不动，分明一分力也没出，现在怎么就动不了啦？”
湛胧默默翻了个身，圆乎乎的小身子简直像个团子，井修讥笑一声，好蠢。
然而一秒后，他就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朝另一边滚了滚。
当然，他自己是绝对不承认自己蠢的。
刚才吃得好饱，井修伸伸爪子揉揉自己的肚子，圆鼓鼓的，揉到一半又去骚扰湛胧。
“我们现在是什么东西？”
湛胧不搭理他，他就扭扭胖乎乎的小身子，十分“不计前嫌”地凑到人家身边。
“上神？湛胧上神？”
“……熊猫。”
井修在脑子里快速回忆了一下，他过去来人间游历过很多次，见过熊猫，印象中应该是行动敏捷，能爬能跑，而且斗起来很凶狠的动物。
可费力地抻着不存在的脖子看看自己，白白胖胖，因为刚吃饱的关系，肚子还鼓出了一个圆圆的弧度，再举起两只爪子摸摸脑袋，又大又圆，怎么想都是一脸傻乎乎的样。
就这也配叫熊猫？
一般的大熊猫都是像湛胧那样，经常一动不动，尤其是小时候，因为身子不够灵活，再加上体力不足，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
可井修不一样，他不是一只土生土长的熊猫，他闲不住。
一会儿滚到这边摸摸床栏，一会儿伸伸短腿看能不能够到肚子，反正做了一堆让人类匪夷所思的动作。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大熊猫幼崽！
井修累得呼哧呼哧，肚子太圆了，真的滚不动了。
接下来他就趴在床上竖着小耳朵听人类说话。
“一会儿把汤包和公爷抱出去晒晒太阳吧，他们还没见过太阳呢。”
“行，早点抱进来。”
“你看，网上有人说大熊猫多晒晒太阳可以让腿变长哈哈哈。”
“我看看……”
接下来两个人类的声音越来越小，井修把小耳朵紧紧地贴在床栏上，恨不得把脑袋挤出去，可还是听不见了。
真是的，不知道大熊猫听力不好吗。
井修努力转了转，把黑乎乎的小短腿从床栏间隙伸出去，努力地给自己刷存在感。
人类，还不赶紧过来把本上神抱出去晒太阳？
隔壁那个叫公爷的就不用了，他腿短就短点吧，紧着本上神来。
大概他的努力真的有用，人类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并且立刻就把他给抱了出去。
当然还有湛胧。
而且没眼色的人类居然又把他们摆到了一起，他刚才好不容易滚离了这人身边，现在好了，又要重新滚。
真累。
作者有话要说： 井修：放肆，人类居然敢把本上神抱来抱去，快把本上神放下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