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的血流出来了, 好像快要发脓了,你介意我帮你上点药吗?或者,我应该问, 你这里为自己准备了一点可以治疗伤口的药膏吗?”

  林玉碎试探着伸出手, 碰了一下梁二公子伤口处飘飞的白色丝线似的东西,梁二公子哆嗦了一下, 不是因为很痛, 而是因为他从后背感受到了林玉碎指尖的温度, 猛地一下有些刺激过头了, 他还不太适应, 之前没人这么对他。

  毕竟, 林玉碎不在这里的时候,其他人都算是他的下属,虽然对他不小心弄丢了林玉碎有些怨言, 但实际上他们还算听话,最多表情不太好看,行动上不会刻意为难他,也不会在说话的时候主动跟他呛声导致他的威严下降,影响严肃气氛以至于扰乱会议进程。

  仅止于此了。

  他们不会关心他, 大多数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 小部分是知道, 但不关心,还有小部分之中的小部分, 知道, 有点关心, 但不多, 想帮忙, 又帮不上什么,所以更多在往后退,好像他们对林玉碎以下的二把手避之不及,方便等林玉碎回来问罪的时候撇清关系。

  虽然梁二公子知道他们的意思,但他们确实没帮上忙,现在也没有过来替他对林玉碎开脱求饶,他心里是有一点挫败感的,好像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白费功夫,只不过,看着林玉碎,他转念一想,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么多,没必要为这些事情难过。

  更何况,最重要的事情,林玉碎已经回来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受到严重侮辱。这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最好的情况是一切顺利,林玉碎根本没有在一开始就被山匪掳走。

  但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他也没办法逆转时间。

  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做什么?

  梁二公子在心里叹气。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关心他。

  在林玉碎不在的日子里,他的仆人还是随侍左右,嘘寒问暖没有落下,担忧心疼着急的情绪一样没有少过,问题在于,对方在这里没权没势,即使明明白白偏向他,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能让营帐会议的其他人也跟着倒向他,那些人看见他的仆人对他好,只觉得理所当然。

  再然后,他们想,既然已经有人关心了,我们就没必要上去触这个霉头。

  反正他们跟梁二公子的关系不怎么样。与其自己都觉得假惺惺地凑上去,不如撇开,各自走远了,看得还顺眼一点,梁二公子有时候可以隐晦地使用自己的伤势来博取同情或者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他们不在乎这些,准确来说,梁二公子要得太少又很必要,他们不至于阻拦。

  林玉碎抽出一块帕子,从边上的水壶倒了一点水,将帕子一角蘸着水湿润了,将他后背皮肉伤的血液轻轻擦拭了,梁二公子直起背来,整个人都紧绷了。

  他眨巴着眼睛,想转头看一眼情况,又觉得不好,看了反而心里更慌张,但他一想到林玉碎正在身后给他清理伤口就有点发热,看起来像是发烧了,脸色通红,耳朵也红,然后红到了脖子,林玉碎一抬眼看见了,有些稀奇地问:“你觉得很热吗?”

  梁二公子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不不,没有,只是紧张。”

  林玉碎没仔细问,点了点头说:“很快就好了。”

  这话算是敷衍的安慰。

  梁二公子顿时感觉伤口周围都细密地发痒,像是有小虫子从伤口里面长出来,在里里外外,钻来钻去,连带着影响了他的心跳,嘭嘭嘭,嘭嘭嘭,好像敲了大鼓,一门心思叫人没法集中注意力,只是紧张又莫名有些羞涩,他不该害羞,之前也不是没有脱下衣服。

  可是,大人是不一样的。

  谁都知道这件事。

  梁二公子的心跳越来越快,肤色渐渐恢复白皙。

  林玉碎收回手说:“差不多了。”

  梁二公子有些依依不舍地在心里想,要是可以再延长些时间,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也清楚,林玉碎不可能永远在他身边,也不可能一直给他上药。

  伤口总是会愈合。

  再多再严重的伤,也有数到头的一天。

  梁二公子低着头,穿上衣服,扣上扣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林玉碎问:“大人之后回去休息吗?”

  林玉碎将帕子放在桌上,湿漉漉的,底下沁着一汪血和斑驳的血痂块。

  梁二公子只看了一眼就心神震颤,连忙挪开目光,几乎有神魂颠倒的恍惚。

  他想,那是我的血。

  林玉碎说:“也该回去了。”

  他起身道:“你这里没事,我就先走了?”

  梁二公子连忙起身:“那我送大人回去。”

  林玉碎笑道:“这段路这么近,难道还有什么事?”

  梁二公子有些脸色发红地低下头去,小声说:“可是,大人上次也是在我们附近,只是一时间没有看见,就找不到人了。我们都担心了好一阵子。”

  林玉碎望着他说:“我知道,我不在这段时间,劳烦你们殚精竭虑照顾事务了。”

  梁二公子有些犹豫地抬起头来,望着林玉碎,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在期盼得到什么,但期望林玉碎再对自己说点什么。

  林玉碎说:“尤其是你,夜里辗转反侧,眼下都青黑了,说到底也是我疏忽的过错。”

  他很轻地说:“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事情。果不其然。你们很值得信任。”

  林玉碎对怔怔的梁二公子笑了笑:“我很高兴。”

  梁二公子小声问:“我可以再抱您一下吗?”

  林玉碎说:“好啊。”

  梁二公子不敢贴着林玉碎的脸颊,但下巴放在林玉碎的肩膀上,一时有些感慨又恍惚,在心里喃喃道:真好啊,这个人是活着的。

  他收紧了手臂,胸膛紧贴着胸膛,他几乎可以在这个时候从震动之中数出两颗近在咫尺的心脏的跳动次数,这实在是太近了,这种距离,他从前根本没有奢望过,但如今得到了,简直像是在梦境中,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梁二公子松开了林玉碎,满怀感激地笑道:“谢谢。”

  林玉碎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回去了。”

  梁二公子点头,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对林玉碎说:“还是我送一路吧。”

  林玉碎也不在这件事跟他争执,点头。

  二人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忽然有人过来报告消息。

  白发想见林玉碎,派人过来问有没有时间。

  梁二公子欲言又止地望着林玉碎:“我想跟着大人一起去。”

  他低声说:“我知道大人不应该带我去,我上次弄丢了大人,有前车之鉴,去是不好,可我不去,于心不安,请大人——”

  林玉碎说:“你也困了,该回去休息的。”

  梁二公子确实有点困意,但在外面一吹冷风就清醒过来了,之前困倦也是因为营帐之中气氛太好,气氛之所以好却是因为有林玉碎在身边,否则他也不能困,反而会警惕,说到底,他的心神全都在林玉碎身上。

  林玉碎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他的心绪,林玉碎不在身边,他根本睡不着。

  更何况困倦呢?

  梁二公子问:“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林玉碎说:“很快。”

  梁二公子依依不舍:“要早一点。”

  林玉碎说:“好啊。”

  梁二公子嘱咐:“要注意安全!”

  林玉碎点头:“知道。”

  二者分别。

  林玉碎跟着白发的人乘车到了白发的住处附近。

  白发已经在住处等着了。

  “我一心想见你,没看时间,是太晚了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白发打量林玉碎。

  林玉碎说:“没有,你找我有事?”

  白发说:“我之前听你说,要填补坑洞,还要重新修桥铺路?”

  林玉碎说:“现在的大致想法是这样。但实际上,要看情况。”

  白发点头:“我知道,因地制宜,还得准备材料……”

  他说了一段,沉吟半晌:“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但我们的东西不太多,你们的人似乎也不太多,我想,我们可以暂时靠近一点,互相帮助,早日离开这里,这附近的山匪不止一伙,再拖下去,不太安全。”

  林玉碎说:“好啊。”

  他说完咳嗽了两声。

  白发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风寒了?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眼?我这里有热乎乎的厨房可以顺便给你煮一碗汤药,等会——”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地小声说:“我想带你出去,我这里差了一点东西,我需要找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也是要找那么一个人的,但是还没有找到,我本来以为在山匪的窝里能见到的,可是没有,我打算放弃早点回去了,又传来消息说好像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一个坑里。”

  林玉碎说:“不妨事,应该没有生病,既然你要带我去,我也有时间,现在就去吧。”

  白发问:“你不怕我?”

  林玉碎挑了挑眉,笑道:“怕你什么?”

  白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去,红着脸小声说:“怕我把你卖了还让你给我数钱。”

  林玉碎有些疑惑地问:“我在你心里是那么不聪明吗?”

  白发连连摇头:“并不!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是、我是——”

  他顿了顿,好像有点害羞地笑道:“我是高兴你这么信任我不会对你有害。”

  林玉碎起身道:“你即使要对我做什么,也不必出去,这里就可以把我捆起来杀了。既然你没有,我就相信你。更何况,我们还有之前在山匪窝里见面的情谊,我想你轻易不会杀我,否则,早就恼羞成怒要追着我砍了。”

  白发跟着站起身来,笑道:“说得真是绘声绘色,您要是哪天没饭吃了,还能去天桥底下当说书的。”

  林玉碎含笑道:“这话不好,还是少说,不知道的以为我明天就穷得要乞讨了。”

  白发点头:“也是。”

  他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不生气呢?”

  林玉碎疑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白发笑道:“要是别人,我就立刻回答是,但你不是。”

  林玉碎说:“那就结了!我没必要那么生气。”

  白发点头:“哦,之前没感觉出来你是这么宽宏大度的人。”

  林玉碎多看了他一眼,白发问:“怎么?”

  林玉碎笑道:“你说话好像怪怪的。”

  白发眨巴着眼睛,反应过来了:“有吗?”

  他对林玉碎打哈哈试图跳过这个话题:“不好意思。”

  林玉碎问:“你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

  白发对林玉碎简单描述了一下对方的外貌特征。

  林玉碎点头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发有点紧张地说:“就是普通的,认识的,熟人的关系。比陌生人好一点,不多。”

  林玉碎问:“那个人为什么要到这边来?”

  白发说起这个就流畅很多:“他的工作跟这边的情况有关系,特意过来查看的,要是不到这里就得去很远的地方,不如到这里来,我住在附近,他就托人找我说,说明了情况,我就知道了,本来要一起的,有点事情,就错开了,说来也是我疏忽……”

  他的情绪低落下去。

  林玉碎安慰说:“人不是快要找到了?你见了面,再考虑这些不迟。”

  白发点了点头,担心地说:“怕就怕他已经没了。”

  林玉碎笑道:“你可真是一点不往好处想,我算是知道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说话,感情你一直都这样。”

  白发耸了耸肩:“这也没办法,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改不过来了。再说了,不改也无所谓,反正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气习惯,又不会特意从这里找麻烦,若真有人要从这里找我的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躲不过去的。还是寄希望于我的朋友能帮上忙比较好。”

  林玉碎点头:“这个确实更容易些。”

  白发对林玉碎笑道:“是么?我们果然有些心灵相通的!我就说之前在那个鬼地方见到你都能对你一见如故,你肯定不是寻常人。”

  林玉碎被他夸得头皮发麻,笑道:“你少说两句,等会走路岔气,不好。”

  白发摇了摇头:“哪里那么容易就岔气了?”

  话音未落,他捂着肚子说:“遭了!岔气了!”

  林玉碎笑道:“你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白发瞥了他一眼:“我痛得要死不活了,你还这样笑我,你是不是朋友?”

  林玉碎收敛了笑容说:“好吧。你去车上休息?”

  白发问:“你呢?”

  他很艰难地靠着自己家的车马,抬了抬腿,想上去又滑下来,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林玉碎看他这么快就有气无力了,一伸手将他抱起来,送到了车上,顺手把他往里推了一下,白发哎呦一声,林玉碎问:“撞了?”

  白发翻了个身,往里滚了一点,摇了摇头说:“不是。”

  他扯了扯自己的腿,自己把自己搬进去了,回答道:“我觉得鞋子有点脏,不好放在车里,又不好垂在外面,吹风了,冷飕飕的,有点发麻。”

  林玉碎说:“快到了。”

  白发点头:“希望我不会半路腿抽筋。”

  林玉碎说:“你还是睡一觉吧。”

  白发问:“你一路都没有休息?要不要也上来?咱们一起!这里还有空位。”

  林玉碎摇头:“算了吧。我不困。”

  白发蔫蔫地说:“哦。”

  他缩了回去:“到了地方喊我。”

  林玉碎说:“知道了。”

  车子一停下来,林玉碎就觉得听到了有不远处的人在草丛之中痛吟。

  他顺着路找过去,在一个坑底看见打翻了的马车,马看起来还好,车子就有点即将四分五裂的趋势,林玉碎对着里面喊:“有人吗?”

  很快有人从里面回应:“在!有人来了吗?能不能帮帮忙?我想出去!但是,卡住了,而且爬不上去。”

  林玉碎想办法把车子打开了,抓着绳子靠过去,等距离很近了,落在马车顶上最高的位置,低下头去,看见里面有一个人挤在角落,身体很委屈的样子,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画圈圈,林玉碎拍拍车子,车子晃了一下,里面的人才反应过来,这里突然比之前亮了许多。

  他之前以为是天亮了,抬头一看,才发现不是,是有人过来救命了,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稳住车子,四肢并用地靠近开口,仰着头打量林玉碎,看不太清楚,但听见林玉碎说:“伸手。”

  那个人就很听话地伸出一只手来。

  林玉碎拉着他,把人从车子里面救出来。

  他的衣服卡在了车子翻到过去的缝隙里,之前自己挣扎半天,没弄出来就听天由命了。

  林玉碎靠力气把他从里面拽出来的,他的衣服就不出意料地撕破了。

  林玉碎解开出来的时候别人非要塞给他的披风,抖开披风将对方罩住,又垂着眼将披风的细绳套好,才抬眼打量面前这个人。

  绿色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似的漂亮。

  “你好,我是绿琉璃。”

  他对林玉碎说。

  林玉碎对他笑了笑:“我是别人请来救你的,这里不方便,你先跟我出去。”

  绿琉璃点了点头。

  他们出去的时候,遇上一伙流窜的马匪,路就被拦住了。

  马匪盯着林玉碎,哈哈大笑:“好啊!今天果然运气不错,不然怎么能遇上这样的人?只要我们抢回去了,还愁没有钱可用吗?哈哈哈!兄弟们,快动手!”

  绿琉璃拉住林玉碎,低声说:“我的腿脚跑不快。”

  林玉碎拍拍他的胳膊安抚他:“没关系,我会解决他们的。”

  绿琉璃满眼担忧地有些不赞同:“可是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林玉碎笑道:“得天独厚吧。”

  绿琉璃不得不松开手,看着林玉碎迎面将靠近的马匪从高处拽了下来,眼神渐渐变成惊讶,然后变成惊艳,要不是时候不对,他都恨不得拍手赞叹起来。

  林玉碎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个马匪,空出来一匹马,他翻身上了马,又解决了第二个马匪,其他的马匪看着这个情况就有点慌张了,他们连忙看向这次领头的,领头的马匪比他们更慌张,连忙掉转马头,喊道:“风紧扯呼!”

  众人就一溜烟跑走了。

  林玉碎没追上去。

  他又不是为了杀人抢马来的。

  林玉碎等马匪都跑远了,看向绿琉璃,对他伸出了手:“你既然腿脚不便,这匹马正好。”

  绿琉璃握着林玉碎的手,费劲地上了马,林玉碎空出一只手牵走了旁边那只没有主人的马,两匹马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往外走,时不时打个响鼻,很不适应的样子。

  它们不敢怎么样,鼻尖还萦绕着一股血腥味,这些鲜血时时刻刻提醒它们,要是敢撩蹄子,就得死,只好边走边打喷嚏,试图将糟糕的气味和颜色驱除出去,但好像用处不大。

  林玉碎和绿琉璃到了外面。

  睡一觉醒过来的白发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看见林玉碎,连忙对他招手:“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吓坏了,想让人出去找来着,谁知道听仆人说你是出去找人了,找到了?”

  他说完才看见林玉碎旁边还有一个人,又吓了一跳:“那是谁?!”

  林玉碎把人挡住了大半,白发惊吓之中没把人认出来。

  林玉碎就下了马,靠近白发问:“这不是你的朋友吗?”

  白发将信将疑地打量林玉碎,然后去看林玉碎身后的那匹马,马上的人也在打量白发,二人惊疑不定地打量对方,表情有一瞬间非常相似的变化,那就是认出来了。

  林玉碎站在他们旁边问:“难道是我找错了人?”

  白发摇了摇头说:“不是。”

  绿琉璃也对林玉碎笑道:“多亏了恩人照顾,否则,还真是出不来了。”

  林玉碎挥挥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里还不够安全。”

  白发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林玉碎笑道:“说得是,我考虑不周了,多亏大人提醒,还请立刻跟我回去吧。虽然也不是很安全,但比这里更安全一些。”

  他打量林玉碎,又有些疑惑地问:“这里也不远,你们在里面遇上什么了?这样狼狈……”

  其实林玉碎还不算狼狈,绿琉璃更狼狈。

  但白发没多看他,好像他们并不是熟人,反而是多看两眼就会控制不住拔刀相向的仇人似的。

  林玉碎眨了眨眼睛,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古古怪怪,含笑回答道:“马匪而已。”

  白发点头:“附近的匪徒确实很多。”

  众人回到了住处,林玉碎和白发辞行:“时间不早了,我改回去了。”

  白发点头,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知道分寸,如果他非要留下林玉碎,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事情发展不会太好,他暂时还打算和林玉碎反目成仇。

  林玉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梁二公子过来找他:“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我们没有会修桥的,恐怕随便修一修会出问题,回来还得修一次,那就太麻烦了,而且劳民伤财,对名声不好。”

  林玉碎若有所思。

  梁二公子低声说:“虽然我们也不是很需要在乎名声那种虚无渺茫的东西,但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好行动,所以我来找大人,希望大人定夺。”

  林玉碎问:“我们需要找一个懂修桥铺路的人是不是?”

  梁二公子点头。

  林玉碎说:“我不太清楚你们的进度,但是说起找人帮忙,我有一个人选,你帮我备车,我要去找白发。”

  梁二公子眨了眨眼睛,还是点了头,转身出去。

  林玉碎找到白发的时候,白发睡了一觉起来,正在梳头,见林玉碎的时候,穿了一身新衣服,走路没有一瘸一拐,看起来之前岔气的症状已经好了。

  林玉碎对他笑了笑。

  白发坐下来问:“有事?”

  林玉碎说:“我那边需要一个修桥铺路的人。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人选?”

  白发笑道:“哦,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情麻烦你大早上就赶过来了。”

  他正要说话,忽然顿住,打量林玉碎问:“你没休息?”

  林玉碎笑道:“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吧?”

  白发欲言又止地小声说:“我知道这样说话不好,但你看起来不太好。”

  林玉碎说:“没什么。”

  白发看他不想说这个,低声说:“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我不是想控制你。”

  林玉碎敲敲桌子:“说正事吧。”

  白发拍拍手,对走进来的仆人说:“去把绿琉璃客人找来。”

  仆人点头,很快出去又回来,身后就是绿琉璃。

  绿琉璃过来的时候,表情本来很不耐烦,但看见林玉碎,眼前一亮,好像才意识到什么,加快脚步靠近了这里。

  他直接坐在了林玉碎身边,因为顾忌林玉碎可能不太喜欢被人靠近,所以他选择位置的时候还和林玉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林玉碎对他的考虑很满意。

  白发见林玉碎看向绿琉璃的目光颇有欣赏的意思,心里莫名有点委屈,想把林玉碎的注意抢回来,连忙说:“这就是了。”

  他对林玉碎指了一下旁边的绿琉璃。

  绿琉璃还没意识到情况。

  仆人只是请他过来,没说什么事。

  他也在路上问了,但不是很感兴趣,随便问了没有得到回答就没再问下去。

  他要是知道是过来见林玉碎的,肯定早就在来之前问清楚了。

  现在绿琉璃面对林玉碎有些紧张起来。

  白发看着他变换姿势,对林玉碎笑道:“二位是单独说两句话呢?还是我陪着?”

  绿琉璃望着林玉碎,等他回答。

  林玉碎对白发说:“你既然才起来,就回去好好梳理自己的头发,吃了饭再出来。”

  白发起身道:“好吧。”

  他问:“我出来你还会在这里等我吗?”

  林玉碎说:“这就要看情况了。等我有空的时候,慢慢跟你玩,好不好?”

  他这话有点像哄小孩,但白发很满意,感觉林玉碎对他说话的态度比对绿琉璃亲近,笑了笑,十分温和地回答:“好啊。”

  他转身就出去了。

  这个房间留给绿琉璃和林玉碎。

  绿琉璃小心翼翼地望着林玉碎问:“恩人是要找我做什么事吗?”

  林玉碎点了点头,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实不相瞒,我手下的人需要一个会修桥铺路的帮手给他们指点迷津,我帮不上忙,就来这里问一问。巧了,问到你的头上,希望你能帮忙。”

  绿琉璃接过林玉碎给他的温水,脸颊上浮出两团稀薄的红晕,像是高兴又像是害羞,笑道:“我对恩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恩人需要我,我怎么能推辞不去呢?”

  林玉碎说:“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

  绿琉璃抿了一口温水说:“只是我不能空手去,得找点有用的工具,方便之后测量、演示、实验或者其他什么事情。只有理论是没法解决问题的。”

  他忐忑不安地抬眼悄悄打量林玉碎,看见林玉碎思考的模样,心脏怦怦乱跳,不知道会不会被误会成自己不想去帮忙办事。

  林玉碎说:“我请你去,你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我就可以,我找不到,我手下的人可以帮忙,总不能让你强撑。”

  绿琉璃连连点头说:“好,谢谢。”

  林玉碎对他笑了笑。

  事情就算是成了。

  林玉碎要带绿琉璃回去。

  白发站在门口问:“你们不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吗?”

  林玉碎摇了摇头。

  绿琉璃也摇头。

  白发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叹气说:“好吧,我希望你们有空的时候记得回来看我。”

  绿琉璃没说话。

  林玉碎笑道:“也得有时间才行。”

  白发当时就挑了挑眉问:“难道你之前答应的事情都不作数了吗?你可是答应了我有空就要过来的!你现在说这个,难道意思是之后或许没有空闲时间过来找我了吗?我会闹的!”

  林玉碎挥挥手:“我记得你的话,有空会来的,要是没有空闲,我也没有办法。你稍微体谅一下。”

  白发恼道:“我会记得去找你的!”

  林玉碎点头:“知道了!”

  白发挥了挥手。

  林玉碎转身离开,喃喃道:“奇怪,刚才那些话听起来怎么莫名有种……”

  他顿了顿,皱起眉:“以后会找我麻烦的感觉啊?”

  绿琉璃有点幸灾乐祸地笑道:“他不会找您的麻烦的。”

  林玉碎问:“为什么?你对他很了解?”

  绿琉璃摇了摇头:“不,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但即使不很了解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大人是真心一片想帮忙,不会故意惹恼大人,既然如此,肯定也不会故意找大人的麻烦。”

  林玉碎问:“要是他找到了我的属下的麻烦,那算不算找我的麻烦呢?”

  绿琉璃想了想,还是摇头,笑道:“恐怕不会。”

  他对林玉碎说:“如果大人觉得我说的不好,或者以后我会反悔,我们可以现在打个赌。”

  林玉碎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是那么不相信你的意思。打赌就没那么需要。”

  绿琉璃一边为林玉碎相信自己而感到高兴,一边又觉得林玉碎这样相信自己,自己如果稍微没有办好事情,实在是于心不安,对自己对其他人都不是好事。

  他的压力正在增加。

  林玉碎看出来了,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只需要站在旁边看一眼,指导他们办事就可以。”

  绿琉璃蹙着眉说:“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对林玉碎笑了笑:“我是怕效果不好。”

  林玉碎说:“也没有关系,只需要桥建好之后能让我们过去就可以,大不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再重新修建。反正那桥之前是塌过一次的,再塌两次应该很正常,周围的居民不会觉得意外,有意见也只能等到我们回来再说,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专门修建这个的,有问题很正常。”

  他说着,伸出手来,拍拍绿琉璃的肩膀,轻声说:“放轻松,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去找他们,保证不会在其他地方给你添一点多余的麻烦。好不好?”

  绿琉璃感动说:“谢谢。”

  他拉着林玉碎的袖子问:“恩人,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林玉碎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说:“压力不要太大,放轻松一点,我请你帮忙,你没有收取报酬,我已经很感激了,你还这样劳心费力,我不想辜负你才是。”

  绿琉璃心中一热,望着林玉碎说:“难怪他们都喜欢往大人身边跑,原来大人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好人,要是没有大人,我还不知道要在那个坑底等多久,大人把我从坑底拉出来,是救了我一次,大人将我挡在身后,替我驱赶马匪,又救了我一次,大恩不言谢!

  两次救命之恩,早就足够抵消这次修桥的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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