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两份毒药, 千日醉会让人言听计从,三日红会让人昏迷不醒,三日后死去。你选一个吃下去, 我就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是不是不太公平?你只是相信我, 却不愿意出去?那这样的相信毫无用处。你不会想做没意义的事情吧?”
“你觉得不公平就别吃,你觉得无意义就别说, 之前何必对我提起呢?”
“这可不一样, 不公平是一回事, 无意义是一回事, 对你提起则是因为我想出去。”
“你承认自己刚才不是在说真心话了?”
“不, 我可没有那种意思, 或许之前说得不够明白,我再说一遍,我想出去, 我需要你的信任和帮助,这并不冲突,如果我不想出去,却要你的信任,那才奇怪, 你该考虑我是不是有意来折磨你。我常听说, 有些拐子会把人关起来, 反复试探,装作救他们的人。”
“我知道, 装成救星, 伸出援手, 以为自己得到了帮助只会登高跌重, 反而挨打挨骂, 无法脱离,越发难过。”
“你已经很明白了。何必我再多说呢?”
林玉碎吞下了三日红,昏迷过去。
怪人愣了一下,没料到林玉碎手速这么快,欲言又止,伸出手去,试探了一下,发现林玉碎真的昏迷不醒了,大惊失色,深吸一口气,有些踉跄地凑到林玉碎旁边,再次检查,几乎怀疑人已经没气了。
“这可不行,要是因为我死了,我是于心不安的……”
怪人抱着林玉碎喃喃道。
林玉碎再醒过来的时候,贵客正在嚷嚷:“我不服我不服!”
“不服什么?”
林玉碎疑惑。
怪人回答道:“他输了。”
林玉碎点头。
贵客摇头晃脑:“这是什么鬼地方!还不快把我放出去?等父母回来了,有你好看的!你不会以为今天是普通日子吧?兄弟姐妹都会今天回来,他们要是没看见我在外面,肯定过来找你的麻烦!”
“你想怎么样?”
“要我不说出去也可以,赔我一顿酒席。”
“你是个阶下囚,有点自知之明。”
“你们!你们敢杀我吗?哼,你们要是杀了我,必然会被追究,你们的事情我都捅出去!”
老鼠爬上了贵客的身体,怪人看着他:“我劝你说话注意点。”
贵客不说话了。
他看着林玉碎,林玉碎拍拍衣服:“可以陪你玩玩。”
怪人拉住林玉碎:“他必定别有居心,不安全。”
林玉碎拍拍怪人的手,笑道:“没关系,他要是对我下手,是正好。”
他凑近了,低声说:“他死在自己手上,怪不得我们。”
怪人松开手:“好,我等你回来。”
林玉碎点头。
贵客指挥着要他们解开绳子,大摇大摆走出去,耀武扬威地说本来在大厨餐馆订了一桌酒席,这个时候要过去验收,林玉碎无动于衷,他就说,两个人吃饭不需要豪华,在小院子简单对付一顿也没关系。
“你坐这里,我出去看看。”
贵客指着位置安排林玉碎,说完转身离开。
林玉碎坐在桌边等他,他很快回来,身后多了一个小仆,低着头,捧着碗,热乎乎的两份白热粥。
“这是给你的。”
贵客将白粥放在桌上,示意林玉碎自己拿。
“太烫了。”
林玉碎碰了一下碗,皱了皱眉。
贵客有些生气,转念一想,又压下怒意,笑道:“烫点算什么?我给你扇风。”
无事献殷勤。
林玉碎尝了一口,味道不怎么样。
贵客哈哈大笑:“连一碗粥都喝不下去吗?”
他说着,端起自己的碗,一口喝下去大半,那碗粥就眼看着见底了。
林玉碎搅拌了一下自己的那只碗,勉强喝下去两勺子,一点也不饿。
贵客看着他喝下去白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一脚绊在门槛上,一头撞在门框上,眼一翻,晕了过去,七窍流血,捂着肚子,支吾了两声,闭着眼睛死了。
林玉碎慢条斯理看着他抽搐,对着尸体吃了一勺子白粥。
那碗粥也见底了,底下全是没化开的白糖。
小仆在边上愣住,跪在地上,扑到尸体身上,惊恐喊道:“主人?”
林玉碎施施然走了。
他见了怪人说贵客喝了粥死了,又去找屋房大,说没人会追究诺言损毁与否了。
屋房大大惊失色,脸色有些发绿,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点头,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
林玉碎绕过他们,去找随从,随从讪笑道:“粮食不够多了。您能不能再出去一次?”
“你以为应该做什么?”
“要么去隔壁城池求他们帮忙,要么去有粮食有钱的人家家里请他们帮忙。”
“我去隔壁城池,过会回来。”
“需要带一些护卫吗?”
“我一个人会比较快。”
林玉碎拒绝了随从的提议,一匹马就回到了城池。
簪花有事路过城门口,发现是城主,大惊,迎出来问:“怎么回事?”
“去了一趟隔壁,以后那边也是我们的,你们谁有空?等我回家出来,跟我去那边交接。”
“不打了?”
“除非他们还想打,”林玉碎若有所思,“但他们要是想打,我是不会同意的。”
簪花点头,转身去通知其他人。
冷客中忙于家中事务,白化病忙于镇压总是想趁着城主不在闹事的反贼,簪花每天在城里来回十数次,每次希望在城门口见到林玉碎,又觉得林玉碎要是回不来,对他也不是糟糕的事情,就是心情有些复杂,幸好,现在人回来了。
他不需要担心了,只需要按照命令处理某些事情就可以。
生活突然就轻松了。
跟着林玉碎去隔壁城池的簪花骑着马出现在别人家的城门口,心情十分复杂。
“之前他们还要打我们,真的可以直接进去,没问题吗?”
簪花问。
“据我所知,没问题。”
林玉碎拉住簪花几乎是把人拖着往里走。
“我还没安排这边的事情,不过他们好像按照原本的情况在处理,你既然来了,顺便整顿一下他们,免得死灰复燃,又不小心打起来,而且我没有找到人。”
林玉碎对簪花说。
“也许是流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簪花说。
林玉碎见到随从,让他找人开了个会。
参加会议的人分别有:林玉碎、簪花、老板、随从、怪人、华彩星。
会议结束得很快,因为他们都察觉林玉碎有些不耐烦白费口舌的废话。
随从要走,林玉碎喊:“站住。”
“有什么事?”
随从讪笑着转过身来。
“你之前说,粮食不够,有粮食有钱的人家有名单吗?”
“我们这里人不多,要说符合条件的,只有一家,您要是想去,直接上门,他们不会有意见的。”
随从在心里嘀咕: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其他人,也不想关心,甚至不会因此生气,如果客人不提前预约就上门,他们大概只会喊家丁把人打出去。
梁家。
他们很擅长让别人生气,看见人先骂了一通。
林玉碎的血压有点高:“开门!”
“你是什么人?滚出去!阿猫阿狗也想进门?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几斤几两。”
“开门。”
林玉碎对身后的肌肉大汉说。
门被强行打开了。
里面的人大惊失色:“你们做什么!”
林玉碎跨过门槛:“我要见你们的主人。”
“主人不在!”
“搜。”
林玉碎坐在院子里说。
众人满屋子搜查,许多人都夜不能寐,只能开门出来,看灯火通明的热闹,窃窃私语,心里七上八下。
终于,内院有一个人走出来。
“这是我们梁二公子!”
有家丁对林玉碎介绍。
林玉碎点头,没起身。
梁二公子站在林玉碎面前问:“城主深夜来访是想抢粮?”
“谁让你家的仆人不开门还骂人?我气不过。”
林玉碎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不出来生气的样子。
但梁二公子一问,确有此事,怒道:“谁?”
家丁站出来一个,跪在地上打嘴巴子,边打边说:“是我……”
梁二公子看向林玉碎,林玉碎说:“可以了。”
那个家丁退回人群。
梁二公子说:“城主——”
“有话直说。”
“实话说,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父亲也不愿意将粮食送出。”
“可以出钱买。”
“城主说笑了,饥荒时候,粮食比黄金值钱,我们也不差钱,没道理拿粮食换钱。”
“你们要什么?”
“请诸位离开这里。”
“除非你们给我粮食。”
“没有这样强抢的道理吧!”
“也可以不抢,你们不是没给机会吗?”
“好!除非城主三日内孤身一人去贾荒山抓住灵隐长寿人参精拱手送与我家,否则免谈!”
梁二公子怒道。
林玉碎起身笑道:“好啊,诸位都听见了,一言为定,我们改日再会。”
他说着,一挥手,让跟随而来的护卫离开梁家。
梁二公子等人走了,才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骂道:“什么不要脸的东西?说得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