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说了你的坏话？”
屋房大十分得意地看向小童频频使眼色问。
小童犹豫着低下头去, 一时间没有回答，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屋房大皱了皱眉，有些无法忍耐, 事情好像失去了掌控, 他盯着小童，威胁似的阴森森质问：“是不是？”
“是奴没做好事情, ”小童一个哆嗦, 跪了下去, 对着屋房大磕头, “客人没有说不好。”
屋房大的脸色很难看, 深吸一口气, 压下怒意问：“你再说一遍？”
“客人没有说奴不好。”
小童身体颤抖着回答，声音带着哭腔。
林玉碎走到小童身边，将他扶起来说：“别哭, 不是什么大事。”
小童怔怔望着林玉碎，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屋房大还想生气，林玉碎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问：“你想作弊还是仗势欺人？”
屋房大怒道：“这是我的奴仆！我有权处置他。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林玉碎冷笑道：“你当着我的面威胁证人，屡次损毁诺言, 到头来说我多管闲事？”
屋房大心虚：“你有本事找别人去！我又没请你上门来。”
林玉碎越发冷笑道：“原来刚才与我说话的人不是你？想必这屋子的主人也不是你了！我劝你想清楚, 这可不是两句话的事, 若你一再推翻前论，我就视你有意戏耍, 再不客气了！”
屋房大被林玉碎的气势震慑, 往后退了一步, 有些丢脸, 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这么生气做什么？大家丢脸。”
林玉碎冷笑道：“少攀扯！丢脸的人只有你。”
屋房大被说得脸颊通红, 抬不起头来，他心里知道林玉碎确实已经一再忍让，只是有些侥幸，想也许可以不动声色把人赶出去，现在没有做到，他就萎靡不振了，打了个哆嗦，有些害怕，呐呐道：“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出去为大人工作，还请大人息怒。”
他说着，也不扭捏，心里叹气，跪在林玉碎面前，磕了一个头，算是赔礼道歉。
林玉碎说：“也罢，但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可知道？”
屋房大便对着小童也行了一礼说：“之前威胁胁迫，对不起你。”
小童涨红了脸摆手：“无妨。”
屋房大对林玉碎说：“我之前答应过一个贵客，若不为他做事，则终身不出。我答应为大人做事，但请大人帮我，去见那位贵客，说服他从前之事一笔勾销，否则，我就成了损毁诺言的人，以后活不下去。”
他摇了摇头：“我不能。”
林玉碎点头：“你带路。”
贵客住在大宅子里面，关着门，锁着窗户，不许旁人进去，一旦有人连着问话，便好似点了火的爆竹，大声谩骂，想说什么说什么，一点不讲究。
仆人没有办法，只好去找管家，管家想了想，亲自到会客厅见了两位客人，这两位客人一个是林玉碎，一个是屋房大。
管家满脸笑意却十足不肯配合他们，请人坐下，对他们说：“实不相瞒，少爷近日心情不好是不见客人的，二位来得不巧，不如改天再来？”
屋房大有些如坐针毡，听出自己被赶客了，脸上臊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
“要怎么才能见到少爷？”
林玉碎问。
“见了少爷也没用，少爷平时在家里不办事，出去也不工作，若是来找少爷通融，二位是找错人了。”
“管家只说要什么才能让我们去见少爷就是。”
“我可以让一个人从小路去少爷的房间门口，但两位就不合适，不安全又容易被发现，而且，见了说什么就帮不上忙了。”
林玉碎点头，让屋房大离开。
管家笑道：“老爷寿诞快到了，我想送一份贺礼，就要南洋货馆的秋白玉玉蝉，价格不菲，那边的小二说我的身份不上档次，没有买的资格，我为此发愁有段时间了，客人来得正好，你看？”
“我去试试。”
林玉碎起身。
管家笑脸相送，等人走后转身，冷笑道：“你若能拿到，我才不信呢！连打发人的话都听不出，真是白费了那张脸。”
林玉碎到了南洋货馆门口，正遇上有人买下了秋白玉玉蝉在门口愁眉苦脸，便上去问。
“这东西让我挨骂，你要，送给你了！”
那人听林玉碎有意，转手将玉蝉塞给他，像丢掉一个大包袱似的跑走了，连背影都怕林玉碎反悔。
林玉碎将玉蝉交给管家，管家当时的脸色非常难看，握着玉蝉，嘴唇蠕动着，想骂什么又没有骂出口的模样，大概是非常气愤但又不能明着对林玉碎撒气，气急了还得装好人，只能强行忍耐，自己咽下这口气，才抬起脸对林玉碎笑道：“好啊，多谢你了。”
他仓黄色的脸皮满是皱纹，此刻有些哆嗦，十分困难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奸猾的笑容，故作犹豫地坐地起价：“不是我有意反悔为难你，只是我带你去了，少爷知道肯定会生气，你可以随时走，我却在这里无法逃避，不如你再帮我一次？”
林玉碎说：“可以。”
“我想吃福满楼的上等烤鸭，只是忙于事务，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你帮我买一只回来吧？”
管家盯着林玉碎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林玉碎点头：“好。”
他转身要走，管家一愣，没料到这种事情也不能拦住林玉碎，连忙喊道：“哎！我听说那店里的烤鸭要现烤现吃，路上耽误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你可记得要快去快回，不然油滋滋的厚肥肉堆在表面就不好吃了！白白浪费钱呢。”
林玉碎再次点头：“我记得了。”
管家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林玉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喃喃道：“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不会是早有阴谋吧？”
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十分疑惑：“不可能啊，若他早准备了烤鸭，带过来也对不上时间，口味口感都有差别，我不会吃不出来，虽然那地方的东西贵得要命，但我也不是没有吃过，他总不能是在拿这个跟我赌？”
管家转过身去，摇了摇头，摆脱了林玉碎带来的震撼影响，往远处走去，喃喃自语：“每天在那家店门口排队的人数都数不清，有些就是早上天没亮就去门口等，也未必就能在当天晚上进店预约一单的。我在担心什么呢？”
他恢复了信心，走在路上哈哈大笑：“总不可能有人十分钟之内就能买到别人用一千块都没法插队提前一分钟的东西吧？更何况，一只烤鸭少说三万块，他买下玉蝉，肯定已经没钱了！掏空家底也没办法成功的。”
管家哼着小曲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林玉碎到了福满楼的门口，这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走到门口去，排队的人有一个肌肉大汉，看他很不顺眼，伸手就要推他一把，口里不干不净骂道：“没娘养的狗东西，不长眼睛吗？你爷爷还在这里，你就谋算着要抢位置了？人都死了也轮不到你！看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正儿八经早上就来排队的？”
他说着又指了一下日头：“天都快黑了，你小子才出门怎么？懒得都变成米虫了！还指望别人施舍你怎么？今天你是没戏了，还不快滚！”
肌肉大汉说话间就推攘林玉碎。
林玉碎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怒气冲冲稳住身体，瞪着林玉碎大喊：“你给我等着，我从这里出去，第一时间找你的麻烦，你晚上睡觉记得睁一只眼睛，我怕把你碾碎了，你还不知道是爷爷找你报仇！”
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本来队伍长，总是不往前走，人多，挤来挤去，都很败坏心情，听见吵架，众人越发心火燥热，围观起来指指点点，都觉得不好，蹙眉交头接耳，场面越发混乱，有些人打算浑水摸鱼，看着这样的情况，蠢蠢欲动。
店铺里面走出来一群人，领头是个小姐，身边两个丫鬟，捧着一份刚出炉冒热气没开的烤鸭，大步走出来，身后跟着个公子哥，穿得像开屏孔雀，手里捧着一份拆开只吃了一口的烤鸭，身边跟着两个小厮，还有店里的保镖保安。
“外面吵什么！”
小姐皱着眉头。
店里的人走向林玉碎，看见排队还在骂骂咧咧的肌肉大汉，一伸手将他抓出来：“排队吵架，扰乱秩序，你的名额被取消了，到后面去。”
肌肉大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发绿，不敢分辨，低着头退出队伍往外走。
其他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心有余悸。
小姐站在林玉碎面前打量他的脸：“你很漂亮。”
她对丫鬟说：“刚买的那份就送给他吧。”
一份新鲜出炉的烤鸭落到了林玉碎手里。
“谢谢。”
林玉碎一怔，笑道。
小姐挥了挥手，走了。
公子哥捧着拆开的烤鸭没了吃饭的心情，也塞给林玉碎：“你的了！”
林玉碎高兴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