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碎看向肌肉大汉:“或许我没记错, 离开之前有要求你们不许伤害他?你们没有做到。”
肌肉大汉有些心虚胆怯,但依旧站在最前面,干咳了两声:“我们没有伤害他, 只是请他吃了一点东西, 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这么严重的样子……”
周围的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
林玉碎懒得理会他们, 只问工作人员:“这里有郎中吗?”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林玉碎问:“能不能请郎中现在过来给他治疗?”
工作人员转身去请郎中。
肌肉大汉有些犹豫:“不是我泼你的冷水, 郎中也是要钱的。”
林玉碎看着他问:“我之前的那些钱呢?”
肌肉大汉眨巴着眼睛:“这……你刚才不是都给我们了吗?你说好了要买下华彩星, 我们当然收起来了, 就等你回来把晚饭送到,我转手会把卖身契给你,华彩星以后也就是你的人, 那些钱肯定不能再还给你的。”
林玉碎冷笑着点头:“好。”
他指了一下进来放在外面的那堆晚饭,盯着肌肉大汉:“东西我带回来了,你该把卖身契给我了。”
肌肉大汉将手里的卖身契递给林玉碎。
林玉碎看了一眼,阴恻恻说:“希望你没有作假。”
肌肉大汉尴尬地假笑了两声。
林玉碎将卖身契收起来,看着众人检查晚餐, 然后分发。
“还有一件事, ”林玉碎对肌肉大汉说, “我离开之前,华彩星不是这个样子, 就算按照人牙子的规矩, 买之前是个好人, 买之后是个病人, 无论如何都不能对等, 这是个不公平的交易,多退少补,我需要钱。”
林玉碎冷淡地看着肌肉大汉问:“你准备给多少钱?”
肌肉大汉左右看看:“这个,我也没有多少钱。”
林玉碎问:“你刚才说过你收了我的钱,难道那些不算数?还是已经被你吃了?或者交易没有完成,你们就迫不及待抢别人的钱,现在就拿不出来了?”
肌肉大汉被说得有些脸红,但他脸皮厚,完全没觉得这有问题,撇着脸说:“交易是赌场和客人的交易,我只是个工作人员,负责进行流程,你半路打断了,我还没找你的麻烦呢。钱已经被收走了,你要是想问,得去找更高的负责人。”
林玉碎问:“谁是最高负责人?”
肌肉大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钱已经被收走了。”
这么看,他说手里没钱似乎不是假话。
林玉碎点了点头,一刀扎在他的脖子上问:“有钱吗?我记得你欠了我的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肌肉大汉猝不及防被攻击,瞪大了眼睛,往后倒退两步,几乎撞上墙面,但身体软绵绵的,走到窗口边上,人高马大,一下子差点往后仰躺,只需要再推一把,他就会从这里掉下去,周围的人都愣住,没来得及反应。
要打人骂人,他们都能撸起袖子,要救人,他们甚至比不过林玉碎。
眼看着肌肉大汉要坠楼了,他也意识到这点,脸色惨白,五官皱在一起,表情扭曲痛苦,盯着林玉碎,眼神惊恐又慌张,还有点微不可察的怨恨,他或许在想,要是现在快死去的人是林玉碎就好了。
林玉碎单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丢在地上,他想从地上爬起来,力气不够,身体还是软的,爬不起来,又趴回去,眼前发黑,捂着伤口,林玉碎的刀还在他的脖子里,他回过神来,越发怨恨,惊恐缓缓从心中散去,心脏怦怦乱跳,叫他心神不宁。
肌肉大汉喘了一口气,没扭着脖子去看背后的林玉碎,只是问:“你知道在这里杀人是什么罪过?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论律法,杀人偿命。论规矩——”
他说话断断续续。
周围的人回过神来,替他补上:“外来的人挑衅了!三刀六洞!五孔八眼!斩首示众!剥皮抽筋!杀!”
气氛比之前更热闹。
路人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玉碎没看他们一眼,问肌肉大汉:“你知道我死之前谁会死吗?”
你。
肌肉大汉知道答案,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他艰难地翻过身来,弯着腰大喘气,感觉自己的脖子和头颅都悬在半空,不属于自己了。
“你只要钱?”
“你不愿意?”
“愿意。”
肌肉大汉咬牙切齿。
他对周围的人喊:“还不把钱拿出来!”
说话牵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其他人纷纷交出自己的钱包,也有人不愿意,林玉碎走过去,只是看着,还没做什么,他们就害怕了,自己先跪地求饶,恨不得掀开衣服证明没有偷藏,林玉碎点了点头,也有些人很不愿意,胆子也不小,直挺挺和林玉碎对视,好像变成了僵尸,当林玉碎是引雷的天师。
林玉碎把人按在地上,对方甚至没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一切就快结束了。
“之前的赌局,你参加了吗?”
“参加了!”
“拿了钱?”
“拿了!”
“刚才也拿了?”
“拿了钱就是我的,我不会给你的!”
“好。”
林玉碎捅了他一刀,然后把这个人身上的关节随机卸了又重新按回去,再卸掉。
对方痛得受不了,闻到自己的血腥气,以为要死了,神志恍惚,立刻开始求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钱了,我穷得要命,我不该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我这就给钱!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杀了我就找不到我藏起来的钱了,呜呜呜——”
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
一群人都交出了自己的钱包。
林玉碎不打算跟他们客气。
许多钱再次被堆到了一起,之前华彩星宝贝它们,现在它们像垃圾似的被丢在了角落。
众人都低着头,呐呐地在身前握着两只手,眨巴眼睛,互相看看,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一群人靠着墙站成一排,比旁边的钱还像亟待验收的货物。
外面的人把门打开了。
工作人员带着郎中回来了。
林玉碎对他们微笑:“请进,病人在那边。”
工作人员一眼看见躺在地上还没起来的肌肉大汉,眨了眨眼睛,感到疑惑,明明出去的时候还没有这样,怎么突然就多了一个伤员?还是那么强壮的自己人。
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了林玉碎一眼,然后才注意到其他站在旁边的人。
那些人握着自己的手,咧开嘴露出尴尬又坐立不安的笑容,工作人员收回目光,迅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他不妙。
他想偷偷报信,让赌场的其他人过来。
林玉碎没看他,仿佛一点没有注意,工作人员在经历了艰难的内心挣扎以后,揉了揉眼睛,飞快往外传递消息。
郎中看了华彩星,说是鸡蛋过敏,需要及时治疗,但是他能力有限。
“能力有限是什么意思?”
“就是医药箱不能治,要么去医药堂,要么去大医院,要么找其他郎中。”
原来是个走过场的废物。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郎中又去看伤员,肌肉大汉的伤虽然在脖子上,但林玉碎也不是冲着一刀要他的命去的,郎中勉强能治,但还是说:“需要去更大的地方,我这里不行。”
门外又来了人,一进门就看向林玉碎:“闹事的陌生人,老大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
“特殊的客人没有特殊招待是我们的疏忽,现在我们想补救,客人不会不给机会吧?”
一个花孔雀似的男人从门外走出来,一眼看向林玉碎有些挑衅似的问。
林玉碎被激起了火气。
“补救?”
林玉碎咀嚼着这两个字,表情平静,用比对方更嘲讽的语气问:“杀人偿命吗?”
花孔雀笑道:“这里又没有死人,有什么好偿命的?客人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算了。”
林玉碎问:“要是不愿意去,你们能回去复命?”
花孔雀理所当然地摇头:“不,我们把闹事者的尸体带走处理用以交代。”
林玉碎追问:“闹事者?”
花孔雀挑了挑眉:“这就要看客人的意愿了。”
你愿意跟我们走,你就是客人。你不愿意,你就是闹事者。
林玉碎明白了,心里冷笑,面上说:“好。”
“这两个人,你们怎么处理?”
林玉碎看向身后的肌肉大汉和华彩星。
花孔雀说:“送给能治疗的郎中负责,那就不是我们的工作了,如果客人担心,可以在之后去看。”
林玉碎点头。
花孔雀带着林玉碎到了六楼,这里比其他楼层更安静,更宽阔,更金碧辉煌,也更空旷。
“我们的老板就在后面,那个位置。”
花孔雀给林玉碎指了个方向,那边一大堆东西挡住了视线,墙和东西组成的夹角空间应该就是赌场老板的专属办公室。
林玉碎想到办公室这个词,感觉有些微妙,眼皮跳了跳。
“外来人,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