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你去求仙桥回不来, 你要是在求仙桥底下转了一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就是我输了, 要是你回不来, 就是我赢了！”
赌场的赌客对林玉碎大声嚷嚷。
工作人员解释：“这是我们特有的连环赌，任何东西都可以放在桌面上当赌注。”
“包括你的命和你的全家！”
“你的全部财产, 你的随从, 你的衣服鞋子！”
“你的东西不错, 不如给我们看看？要值钱, 大家也不亏！”
众人起哄。
门外突然有身强力壮的肌肉大汉左右观察以后, 直直向着林玉碎这边走了过来。
众人迅速安静。
华彩星意识到情况不好, 心脏狂跳，突然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他咬着牙站在原地, 坚持住了，只是努力往林玉碎身边蹭了蹭，在这个时候，林玉碎身上那种不可逾越的巨大高山般的可靠的气质瞬间如同溺水之人眼前的救命稻草，华彩星忙不迭扑腾过去抓住。
希望救命稻草有用。
华彩星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关系的, 也许是楼上的哥哥突然改变主意, 准备立刻跟着他回家去了。
那就是大好事。
不用害怕。
华彩星绷紧的神经和眼球都在缓缓放松。
肌肉大汉走到华彩星面前, 对他出示了一张签字画押还按了新鲜红手印的纸张证明。
“这是你哥哥给你签下来的卖身契，他在这赌输了, 没有钱, 把你卖了, 正好你在这里, 我们也不需要出去, 你看一眼，确认好之后，我们带你去换一身衣服，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不用回家了，除非有人愿意用翻倍的钱把你买下来，送回去。”
肌肉大汉怜悯地看着华彩星。
华彩星瞪大眼睛认真看过那张纸，深吸一口气，大为震惊，喃喃道：“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我不同意，我可以回家去吗？”
肌肉大汉毋庸置疑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他看出华彩星不愿意接受现实，这也正常，任何人在听说自己被亲哥卖掉大概一辈子都不能回家这种事，他们第一时间都会说，这不可能是真的，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能抵赖。
肌肉大汉一挥手，身后的其他人就往前一步将华彩星包围起来，他们要强行把华彩星带到其他地方去处理，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充满了暴力的环节。
华彩星肉眼可见地惊慌失措，他很清楚自己如果被带走，将会迎接暗无天日的命运。
他一把拽住了林玉碎的胳膊，顺势跪下来，抱住林玉碎的腿，额头紧紧贴在林玉碎的膝盖位置，力图保证自己不会一下子被拉扯松手，胸腔起伏，来不及思考，气息充足地大喊：“求大人救我！”
林玉碎拉了拉他，见他不起来，似乎打定主意绝不松手，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手，想了想：“我愿意帮忙，但我能帮你什么？”
肌肉大汉站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几乎紧紧粘成一团白糕的样子，有些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得到了解释。
华彩星是病急乱投医，他听林玉碎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从慌张之中渐渐回过神来，满脸通红，急得大汗淋漓说：“如果大人不帮，就没有人能帮忙了。”
他也不知道林玉碎能帮什么。
但他不能松手，否则就会被拖走。
林玉碎表示理解，没有让他立刻滚开或者保持距离，而是看向肌肉大汉问：“他哥哥替他签下卖身契，他现在已经算你们的人，如果我想买下他，你们能给多少时间？”
林玉碎没有足够的钱可以一下子买走华彩星。
他是来找人，又不是专门看别人的奴隶怎么卖，钱越多越不安全。
所以他问，你们能给我多少时间凑出钱来买下华彩星。
这又是赌场工作人员熟悉的环节了。
通常情况，其他人会说，能不能多宽限两天，实在是拿不出来。
肌肉大汉好整以暇地打量林玉碎，温和含笑道：“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哥哥欠了钱，我们没可能抹去不要，又不是慈善。
你要是愿意自己替了华彩星，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按照规矩来，以往常的标准，你比他贵得多，我们多退少补——
不仅他可以走，还能在临走之前拿一笔你的卖身钱，去楼上把他的哥哥带回家。
你觉得怎么样？”
华彩星惊恐地瞪大眼睛，望向林玉碎，只怕他一松口就答应了，连忙抓住林玉碎的衣服，使劲摇头，就担心林玉碎注意不到，压低嗓音急切地喊：“不能这样！”
林玉碎点头，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衣服，对肌肉大汉说：“这个提议不怎么样。”
肌肉大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态度更轻慢了两分，笑道：“那就给钱。”
林玉碎说：“没有那么多钱。”
肌肉大汉说：“那就把你带着的钱全掏出来，没有的钱先欠着，我们这里也放高利贷，你只需要今天借一笔，就能把他全款买了，到时候，带走送回家还是自己享用，全都看你的，我们不管那些，只要你能在限定时间把钱还了，这笔账就算了结。你以为呢？”
林玉碎还是摇头：“不怎样。还有吗？”
肌肉大汉的笑意渐渐多了两分凶狠，目光之中也有些威胁的意味，盯着林玉碎：“你像来找麻烦的。”
林玉碎毫不犹豫地否认：“我不是。”
肌肉大汉点头“希望如此，没有人会想跟我们作对。”
林玉碎问：“打个赌怎么样？”
肌肉大汉颇有兴趣，含着两分藐视的笑意问：“赌什么？”
他自问不会输给第一次来赌场的穷光蛋。
“我赌自己能在一盏茶之内打趴你们，”林玉碎挑衅似的问，“这里什么都可以赌，不是吗？”
肌肉大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林玉碎，感觉他弱唧唧，胸有成竹地笑道：“好啊！”
肌肉大汉一口答应下来，一个呼吸就躺在了地上，甚至自己都没有摸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就已经失败了。
肌肉大汉揉着后脑勺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兄弟又躺下去了，有些无话可说。
他也不是想耍赖，但感觉这个过程太快了，实在离谱。
周围的人也觉得离谱，仿佛旁观了一场假赛。
“你们是不是不行？白长那么大个子！”
“弄虚作假要不得！这种事不能出老千的。”
“你们今天没吃饭还是握不住拳头了？”
众人嚷嚷起来。
肌肉大汉挥了挥手：“要不你们跟我们打？我们赢了就说明我们没有作假，我们输了就证明今天状态确实有问题。”
众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真有人不自量力，很快，跃跃欲试的普通群众挨个冲了上去，挥舞着手臂，哎呀呀喊着，仿佛树林出来的猿猴，场面十分热闹，但这些人也很快躺在了地上，捂着脸喊好痛，吵闹更上一层楼。
肌肉大汉确定了自己的实力没有退步。
众人再次看向林玉碎。
他们可以肯定，刚才的失败都是因为敌人太强。
也有人热血上头，认为林玉碎不过是占了先机，又用巧劲，赢了也不算数。
他们对林玉碎挑衅。
林玉碎没有错过机会，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帮我记账。”
工作人员点头。
林玉碎对满满当当的众人扬声道：“要我跟你们打可以，先付钱，你们要是赢了，钱都归你们，你们要是输了，钱都归我，你们要是担心自己输得太惨受伤太重，可以多支付一笔，我保证下手不会伤到你们的脸和重要器官，在下场之后，你们也不会站不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商机如此之近。
“我赌他赢！”
“他一个人没法赢全部的人，我也上去打，虽然不一定赢，但车轮战肯定消耗精神和力气，他不会坚持很久的。”
“来来来，开盘了，这边，我们赌他一个人打全部的人而且全都是赢！这边，我们赌他打完所有人需要用十分钟！这边，我们赌他手下坚持最久的输家能抗三十秒！快来啊！”
场面安静了一会，迅速热闹。
林玉碎问华彩星：“带了多少钱？”
肌肉大汉意识到林玉碎的打算，提前制止：“他已经是赌场的人了，身上的钱都是赌场的，不能给你，给了你也不能算你的。”
林玉碎点头，掏出自己的钱给华彩星：“你去替我赌，全押我赢。”
华彩星点点头。
肌肉大汉的目光充满怀疑问林玉碎：“你就那么有信心？”
林玉碎含笑问：“刚才你们不是都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
肌肉大汉不自在地挪开目光，有些脸红，看着林玉碎说话，特别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或许是这个人太好看的缘故，平时也不觉得怎么样，但看过其他人，再去看这样一张脸，没有人会不惊讶，他在人群之中，永远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