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这次,枕寒流赢了。
进入城中,枕寒流得知, 妇人将疯狗送入城中的路上, 就被暗中注意的老妇人夫妻发现了端倪。
那对老货跟着妇人,走了一路进入城中, 心中暗自惊讶, 正在琢磨之后等妇人回到营地去, 他们应该怎么说出这件事对其他人敲诈勒索, 妇人将疯狗放走。
二人被疯狗惊到, 吓坏了, 弄出声响,被人注意,妇人本来要逃走, 速度不够快,还是被抓住了。
那两个老货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恬着脸对周围渐渐靠近的士兵说:“我们只是跟着贼人路过,并不是有意惊扰各位的,还请赎罪。我们发现这个女人有意扰乱秩序, 才受到了惊吓, 以至于弄出声音。”
士兵质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三人各自解释丽嘉了。
士兵十分怀疑:“你们是亲戚?”
三个连忙互相撇清关系。
“虽然是认识的, 但是关系已经不亲近了。”
“是的,是啊, 我们势如水火, 保证不会互相包庇。”
“之前我们还大吵架, 就差动起手来, 这妮子找了男人跑了, 我们才不得已出来讨饭吃,走到这里,求各位饶恕。”
士兵听了他们说话,将信将疑:“你们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三人各自拿出证据。
士兵看过了,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们,十分警惕:“不管是不是,私自擅闯,该杀!”
妇人不怕这个,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两个老货急于救命,连忙指着妇人大喊道:“这个人刚才带了东西进来刚才都跑出去了!我们看见了!我们看见了!”
妇人与他们对峙。
士兵看妇人冷静,多看了两眼,又觉得她好看,便想轻薄。
妇人眉目一冷,虚与委蛇,越过对方看见暗处一条疯狗的眼睛和灯光亮了一些,顿了顿,笑了起来。
笑靥如花。
士兵大喜。
两个老货因此而死。
士兵被身后的疯狗扑倒撕咬。
四面惊动。
妇人中箭而死。
枕寒流对士兵说:“收拾尸体,连同疯狗,一并烧了。”
士兵点头。
虽然讲究入土为安,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别说棺材,有一床破席子就不错了,更何况,这里连那样的东西想一人一个都没法齐全找出来,只能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避免瘟疫,也免去尸体再受啃咬之苦。
之后是打扫战场,论功行赏。
枕寒流自从加入相决绝的队伍,受到的最严重的伤也就是之前那把朱砂符咒。
所以,这次战斗结束之后,他的伤势最轻,细微的伤口早就好了,严重的伤才到现在剩下那么一点,给别人看看,免得以为他刀枪不入,怀疑身份。
怨遥夜的伤势最重,因为论起来,他的武功是三兄弟里最差的那个。
相决绝还能自如行走,不过是因为他伤在肩胛骨和胸腹部。
枕寒流处理了杂事,去看望他们,二人正围着小火炉喝烧酒,看起来其乐融融。
枕寒流在门外不远处顿了顿,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办,转身要走,相决绝看见了他的影子,从窗户对他喊:“我看见你了,还不过来吗?”
说话间,相决绝丢过来一瓶酒,枕寒流接住酒,看了一眼,是青梅酒。
怨遥夜也对枕寒流招手。
枕寒流顿了顿,走了过去。
“事情都忙完了吗?”
相决绝问枕寒流。
枕寒流点了点头。
怨遥夜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枕寒流点头。
相决绝揽住枕寒流的肩膀,假意哭诉:“我们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忍心叫我去办事啊呜呜——”
枕寒流推开他:“你也可以不去。”
怨遥夜瞪大了眼睛:“难道只有我去吗?”
枕寒流抿出一丝细微的笑意:“我去。”
怨遥夜拍着手哈哈大笑:“好!多谢你了。”
相决绝举着杯子碰枕寒流手里的酒瓶说:“喝了这杯酒,算我谢你的。”
枕寒流看着他,相决绝笑道:“你来之前我们都喝了好一会了,这点就不算了吧?”
枕寒流问:“这么说,医生没有告诉你们,受伤最好别喝酒?”
相决绝说:“可是如果不喝酒,真的很难过。”
枕寒流:“……好吧。”
相决绝拍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
枕寒流垂着眼,扯了扯嘴角。
相决绝凑过来问:“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枕寒流摇了摇头,暂时不打算把最新清点出来的人数告诉他们。
怨遥夜倒是看出来了,也没说,只是帮着枕寒流对相决绝遮掩。
如果说,枕寒流和相决绝是似乎亲近稍有疏远,枕寒流和怨遥夜就是似乎疏远稍有亲近。
相决绝点了点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枕寒流看他,相佚䅿决绝笑道:“活在世上,高高兴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有什么不好?”
枕寒流笑不出来了。
相决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催他喝酒:“喝醉了什么都忘干净了,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
枕寒流将信将疑,将剩下的酒喝光了还不够,将厨房的酒都喝了。
相决绝目瞪口呆:“没事吧?”
枕寒流将还有的酒灌给他:“你只管喝。”
相决绝很快就被灌醉了。
枕寒流的目光落在对面。
怨遥夜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以扶他回去休息,我要是喝醉了,就不好了。”
枕寒流说:“可以让士兵扶他回去。”
怨遥夜说:“我不会多问的。”
枕寒流想了想:“好吧。”
怨遥夜起身去扶相决绝,踉跄了一下,撞到了凳子。
枕寒流看着他们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怨遥夜顿了一下,好像是因为腿痛,但很快就恢复,好像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枕寒流本来要帮忙,见他没事也就没靠近。
怨遥夜走出了门,门外的士兵果然有帮忙。
但是,他莫名感觉身后芒刺在背,竟抓着相决绝的手臂不敢松开。
走了一段路,相决绝渐渐清醒了一些,嘲笑怨遥夜:“胆子这样小?白天也抓得这样紧。还是小孩子,晚上睡觉要挤在一起吗?”
怨遥夜额头渗出虚汗,好不容易从枕寒流给他的恐惧之中脱离出来,又被相决绝这样一说,不由得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两个活祖宗。
怨遥夜摇了摇头。
相决绝挥了挥手说:“如果你晚上睡不着可以找我。”
怨遥夜敷衍点头:“好。”
相决绝笑呵呵地拍了拍怨遥夜的肩膀。
枕寒流起身离开那间小屋,让士兵收拾里面的东西,自己则处理汇报的文书。
清点出来的战利品不多,可能因为战败之前,城中的部队早有预料,粮食早就吃完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没有可以节省的部分,鞋子都是新的旧的混在一起,砖墙泥巴不值钱,也就那些东西了。
金银珠宝首饰之类,约等于没有。
枕寒流叹气。
上面听说战胜的消息,很是高兴,大肆庆祝了一番,给他们发来了粮饷,还准备给他们升官提位,只是他们距离京师,千里迢迢,不好来回赶路,容易磋磨精神,上面就没让他们回去,只是给了他们一些口头嘉奖和嘉奖令,钱在后面追,兵丁在后面补,觐见的机会也在后面。
听说这些奖励,众人都高兴得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飘。
休整了一段时间,新的命令下来了。
要他们去清州荔城攻打驻守了五年的叛军。
离开黄州花城的时候,小男孩已经病好出门了,跟在众人身边,虽然还有些瘦削苍白,但不似刚见面的瑟缩样子,往不远处看了一眼,便有人喝道:“什么人?!”
那边的草丛一阵窸窸窣窣,里面走出来三个小孩,五个青壮年,还有一个衣衫不整面带泪痕的年轻姑子,剃了头发,穿一身灰扑扑带补丁的衣服,看起来厚穿起来薄的鞋袜,冷得哆哆嗦嗦。
小男孩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认得这些人。
枕寒流看了一眼:“不用问了,除了那个女的,其他全部打死,下手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大龙大虎要过去,敢作敢当拦住:“还是先听他们说什么,直接打死未必过于凶狠了。”
那边的人先是听见枕寒流的话愣住,然后听见敢作敢当为他们请求连连点头。
枕寒流:“那就说。”
八个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通。
枕寒流问:“姑子㥋蒊怎么不说话?”
那姑子才抹着泪哽咽:“他们把我拖到这里,要脱衣服奸我,我不从,他们打我,要不是你们路过,他们要躲,把我拖进去,我今天就活不长了!”
那八个男的气势汹汹大喊:“胡说!”
枕寒流挥手:“还是打死!”
敢作敢当还想求情。
八个男的想跑。
周围的士兵虎视眈眈围拢靠近,将他们堵在原地,他们慌不择路没头乱撞,一些掐住姑子脖子恶狠狠骂道贱人,一些冲向枕寒流喊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要杀我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