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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盂岭镇(3)

郁七容本来对这个世界的服饰还不怎么了解, 但看到街上有人穿着西服,也就有了想法。

他给店家简单描述了一下,比着自己原来的衣服样式, 让店家再给他做一套西服。

店家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我这边工期大概要三天, 您看……”

郁七容蹙了蹙眉头, 没想到做衣服还有工期这东西, 明明在外城区也没有让他等多久……

这边容小少爷一皱眉,那边店家头上的汗就哗哗地流。

阿斐见状也脸色一冷,“还能再短一点吗?”

店家眼神乱飘,大拇指、食指中指捻在一起, “……需要加急费。”

郁七容恍然大悟, 想要从怀里掏出孙妈给的钱票, 却被阿斐拦住了。

“要多少, 加急后多久能拿到?”阿斐问。

店家本打算看看容柒有多少钱, 再适当上浮,这下就没了办法, 只用手比了个手势, 干巴巴道:“做出来要这个数, 加急要翻倍,后天就能拿到。”

后天来不及, 今天却又一定做不出来。

阿斐转头看向旁边的郁七容,眼神在他后脖颈处掠过, “要加急, 还要再买一件合我家少爷身的成衣。”

郁七容听得肉疼,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什么样, 但是那个孙妈给的钱捏起来就那么薄薄的一沓,感觉不像是很多的样子。

只要不怎么活动,布料也就磨不到脖子,所以其实也用不上。

主要是万一没有钱付,那岂不是很尴尬?

郁七容在后面拉着阿斐的衣角,小幅度地扯了扯,用肢体语言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资金窘迫。

阿斐却好像完全没感受到一样,反而转头看着他,指着店家拿出来会合体的衣服,问他:“少爷,你看看喜欢哪件?”

店家和阿斐的眼睛都看着郁七容,郁七容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挨个摸摸,然后随便指了个看起来最便宜的,“这个吧。”

阿斐跟着他也挨个摸了下来,指着另一件,“好像那件的材质更好些,少爷是喜欢这件的样式吗?”

喜欢这件的价钱。

郁七容顺着阿斐的手指看过去,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就算再怎么不懂,也能看出来这两件的价钱绝对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就这两件都要了吧。”阿斐说道。

郁七容倏地睁大了眼睛。

阿斐问:“一共多少,麻烦店家算一下吧。”

成衣店在这小小的盂岭镇算是个昂贵的去处,一般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都是买了布料自己回家赶制,这下算是给这裁衣店添了笔大的收入。

店家笑得眉眼眯缝着,拿出了个算盘,上下打了一通,报了个数来。

郁七容则满面愁容,他揣着那些钱票,却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付的,正当他还在犹豫之时,阿斐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些钱票,递给了店家。

“容家这是……有喜事,所以出手阔绰些了?”店家一开心,话就多了起来。

却没成想,这句话刚一说出来,阿斐便面容冷了下来,只冷冷地“嗯”了一声。

店家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阿斐用手捻起了那两件衣服,让郁七容选哪一件,当场便要让他换下来那磨人的衣服。

郁七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那个布料舒服的,然后才开始揣测阿斐和原主的关系。

一般来说,这种主仆关系,应该都是当主子的出钱吧,那阿斐的钱,也是容柒给的?

他刚来的时候可到处找过,别说身上没有,就连枕头底下都没找到什么钱。容柒手里是一点也没剩。

郁七容不打算憋着,直接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裁衣店有一处用来试衣的地方,用深蓝色的布拦了一下,阿斐就站在步前,随时接着郁七容从里面递过来的衣物。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紧盯着那随着郁七容动作而起伏的深蓝色布料,张了张嘴,“少爷给我的,少爷忘了吗?少爷说要我负责平日里吃食住行的花销。”

郁七容“哦”了一声,把换下来的衣服从围布之间的缝隙间递了出去,“还有多少?你把孙妈今天给的也拿去吧。”

一截洁白的皓臂探出来,在深颜色布料的衬托下显出些冷白色来。

阿斐伸手接过来,“少爷不用担心,还够的。”

郁七容是挺担心的,他还要在这地方待上十四天,如果能遇上谢意,他也能轻松些,但如果遇不到,那对他来说大概算一种折磨。

玩家提供的副本材料里,那个睡了十四天的,不知道被分到的是个什么角色,居然真的能待得住。

郁七容愈发怀念S级的副本,时间短,被折磨的时间也就短,危险性是比这里危险了点,可对他来说,那点危险性和这里的时长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换上一件衣服来说,对郁七容不算什么难事,前提是他得明白这衣服是怎么穿的。

脱下来的时候他只是随手把绑着他的绳子都解了,穿上去的时候却像是突然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哪根该在哪个位置。

阿斐在外面也没有催他,反而安静地等着。

在里面自己努力了半天后,郁七容放弃了,手指拉着那深色的布料,只露着脸出来,看站在外面的阿斐,语气僵硬地小声道:“你进来帮我一下。”

阿斐动作一顿,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敛了眼底的神色,伸手撩开一段布料走了进去。

这试衣的地方光线昏暗,阿斐眼神也是暗的,手指的动作落在每一个该落下的地方,没有做一丝多余的事,只是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他的手指触到郁七容脖颈上的红痕,引起细微的疼痛,郁七容下意识地发出了“嘶”声。

阿斐移开手指,垂眼说道,“少爷身体娇贵,不该穿这么粗的布料的。”

郁七容心说这也不是我想穿的。

但一个副本里的NPC,甚至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NPC,跟他说这话也没什么用。

阿斐动作不算磨蹭,很快就给郁七容换好了衣服,郁七容看着他低眉敛眼的样子,觉得有机会一定要把他带出这个副本,然后再把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谢意赶出去。

店家拱着手在外面等得久了些,看见两个人一块从那试衣的地方出来,也没有多想。

容家的少爷,就算是私生的、见不得人的,那也金贵着,就算本家的人看不上,也轮不到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说闲话。

更何况那红色的眼睛……

店家视线情不自禁地移过去,又后怕地垂头,脸色煞白,生怕会像传闻里的那样,祸及自己。

郁七容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店家这样缩着,眼神不敢直视他,“后日晚上,等衣服赶制好了,我就差使我们店里的人给你们送过去。”

大后天才是见冷家人的日子,时间来得及。

郁七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从门口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还早,换了件透气舒服的布料,郁七容反而多了几分想要到处走走的心思。

阿斐什么话都没说,在他后面紧紧地跟着。

这个盂岭镇虽然偏僻,可草木葱蔚洇润,要是走在林荫道上,不仅不觉得炎热,还觉得有股凉风吹透了身体。

街道上的人还是像他进裁衣店之前一样,行迹匆匆,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见了他就跑。

郁七容不大在意这些人的表现,只漫无目的地走,他知道阿斐对这里的路熟识,不管怎么样都能把他带出去的。

他走到一处时,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街边有家买字画的,店家在外面支了个摊子,用宽厚的帘子搭了个小型遮阳伞,自己在外面执笔写写画画。

大概是书画的太过用心,没注意到郁七容来了,等郁七容走过去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他,像是完全沉浸到了书画的世界里。

郁七容凑过去,默默地把头从他背后探过去,看见了一张十分完美的书法作品。

上面的写的字他也看不太懂,只有几个字像是简体,是他能看懂的。接着这几个字,郁七容差不多搞懂了这人写的是什么。

正是他在岚溪高中看到的那篇《凤求凰》。

那人刚好写完最后一笔,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就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的郁七容,回头看见他,诧异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郁七容。

阿斐眼疾手快,把郁七容从他后面拉到了自己后面。

郁七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诧异,应该也是因为那对红色眼睛。

那个人并不像裁衣店的老板一样,见了他就躲起来,反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还先道了个歉,“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冲撞到你了?”

他边说着,边伸手把头上的宽檐绅士帽摘了下来,放在自己胸口处,举止优雅地给郁七容鞠了个躬。

“……没有。”郁七容从来没见过这种道歉方式,于是饶有趣味地多看了几眼,然后把视线移到旁边他写的字上。

对他来说,这情书的吸引力显然更大些。

“我可以摸一下吗?”郁七容问。

那人笑了笑,察觉到从郁七容身后传来的冰冷视线,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笑着说道:“当然。”

郁七容于是动手去摸纸上没被写字的地方,这纸张看着雪白,摸起来却柔软舒服,看来就是课上老师说过的宣纸。

旁边摆着的黑色液体和木制的笔,就是墨水和毛笔。

从来没见过的写情书用具。

郁七容看着就手心痒痒。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曲,我十分欣赏。这位先生对这文章也有兴趣?”那人顶着阿斐杀意腾腾的眼神,笑着和郁七容搭话。

郁七容就是看了这个故事才知道,追人是要写情书的,这是大家谈恋爱的第一步,不能省。

他眼睛没离开纸张,附和道:“是啊。”

阿斐冷道:“少爷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买些回去……反正过几日就要和冷家议亲,说不定用得上。”

这话说出来的味道不正,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可郁七容却半分也听不出来,反而在认真考虑。

他应该也是要把这副本里的人都带出去的,这样这个副本才会崩溃,达到沉星公会的目的。

可是这样的话,冷家那个要和他联姻的人是玩家还好,如果也是NPC,那岂不是要沾上莫名其妙的情爱。

郁七容发愁地蹙起眉毛,在心中暗暗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的未婚妻写情书。

书画店摊主听了反而有些可惜地看着郁七容,叹了口气问:“这位先生过几日便要议亲?有几分可惜。”

“可惜什么?”郁七容问。

“可惜我对先生一见钟情,还没开始便要失恋了。”那人叹气,硬是在阿斐几乎要实质化的恨恨眼神中表白。

郁七容多了几分吃惊,他转头看着那个摊主,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直白的人,比起谢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已经没有机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知道先生名字,能做个朋友也是好的。”摊主眉眼下垂,露出一副可怜表情。

郁七容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在这副本里还有身份,于是点了点头,“容柒。”

“容柒,”那人把这个名字在嘴里面念了一遍,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宋如易,刚从海外留学回来,对盂岭镇还不怎么了解,不知道容先生有没有时间,能带我在盂岭镇多转转。”

原来是刚回来,怪不得不像其他镇里的人那样,一直躲着他。

问题是他也对这个盂岭镇不熟。

郁七容将求救的眼神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斐。

阿斐面对两个人的注视,只是冷静地和宋如易对视,然后扯了扯嘴皮,“我家少爷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宋先生倒不如花点钱,找个市井人家带路。”

这是婉拒了。

可偏偏宋如易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架势,继续笑道:“容先生算是我来盂岭镇,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既然也不怎么出门,不如跟着我,一起多逛逛……听说后天便是盂岭镇的集市,我还没怎么去过,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一起……?”

“可以。”郁七容本来就要在集市上打探消息,这么一来也不算怎么耽误事,他指了指桌上的宣纸,“这个,我可以买一些吗?”

“当然。”宋如易点了点头,扬扬眉,“送给容先生也可以。”

阿斐皱紧眉头,眼神冰冷无情,像是凌厉的刀锋。他将几张钱票放在桌上,“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是澄心堂纸,虽然名贵,但这些钱足以拿上几张了。”

宋如易笑着耸了耸肩,没有拒绝。

郁七容看着阿斐从桌上拿了几张宣纸,眼睛丝毫不离开那几张薄如蝉翼的纸。

这个世界不能使用道具,就连系统空间都封了,他不能自己收着,就要时时看着,这种东西用来写情书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

宋如易和郁七容约好了后天见面的时间,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在后面的那个怀里抱着宣纸,一步一步紧跟着前面的,看起来忠心极了。

*

郁七容转了许久,觉得有些乏了,便叫阿斐在前面带路,带着他回去休息。

阿斐在他前面走,走到没有林荫的地方,他的影子还能帮着郁七容挡些光,郁七容撇了撇嘴,心说这副本不仗义,身份都换了,为什么不能让他长高些。

“少爷要这宣纸做什么?”前面的阿斐语气平静,像只是突发奇想要问两句。

郁七容自然是想要带到主神空间,写成情书,随身带在身上,考虑考虑要送给谁,但是这话不能直说,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辞,“当然是有我的用处。”

唐行斐见过了,还记得他,但是疑似收了不止他一个人的情书,这人还能不能要,暂时要画个问号。

其他人,虽然没有唐行斐那么对他胃口,但是也不是不能选择,慢慢来,也不是很着急。

郁七容视线落到阿斐的背影上,视线下移到他腿上面、腰下面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苏唐这地方也这么翘吗?不记得了,好像没刻意看过。

前面走的阿斐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他,郁七容移开视线,反倒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到了。”阿斐说。

郁七容抬头一看,果然是他那个脏脏破破的小柴屋,他叹了口气,迈过门槛走进院子,然后又走进房间。

阿斐跟了进来,将桌上的杂物推开,把宣纸放在上面。大概是察觉到郁七容的情绪低落,张了张口道:“少爷不用担心,过几日到了冷家,处境便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郁七容没精打采地坐在床板上,这床板硬的,倒有点像他宿舍里面那个,只不过他这几天刚在主神空间的别墅躺惯了软的,现在又要重新适应,多少有点适应不良。

阿斐看他情绪依然不佳,却也做不了别的,只能站在他旁边静静地陪着他。

没过多久,他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挑了挑眉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冷家情况会比这里好?”

“……”阿斐眉心微微动了动,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随即垂眼张了张嘴,声音冷淡地解释道:“猜的。冷家比容家还要富庶,应当不至于亏待少爷。”

郁七容却想到了点别的。

在黄沙村的月神之子徐寨,虽然像自己一样不知道自己是副本NPC,却知道时间的流逝和循环,比他所在的副本里的夏笙好些。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的等级导致的,这个副本虽然是C级,但说不定也有人知道事情都是循环发生的呢?

可是想到这里的事会是循环发生的,郁七容心里反而有几分微妙,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和他一样,身份是容家的少爷,也有一个长得和苏唐一样的人伺候着?

他揉了揉眉头,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犯不上为了这种事不舒服。

于是他躺了下来,阿斐体贴地在旁边为他扇风。

过了会儿,郁七容翻身起来,看着阿斐,“你除了我以外,还这么对过别人吗?”

“……”阿斐被他突然攥住了手腕,漆黑的眼凝滞住了,落在郁七容酒红色的眼睛里,并在他眼底的倒影中找到了自己,“没有,我只这么服侍少爷。”

“……”虽然知道阿斐未必有循环的记忆,但听到他这么说,郁七容心里头却莫名轻快了几分。

他松开抓着阿斐手腕的手,慢吞吞地又躺下了。

*

过了晌午,郁七容醒过来吃了阿斐带的午饭,本来应该有的困乏却因为才睡过消失了,忍不住想要找点乐子。

他把目光瞄准到了旁边的宣纸上。

阿斐将闲置的木桌搬出来,用干湿抹布各擦拭了一遍,然后宣纸一展,在平坦的木桌上将宣纸展平,用镇纸压好。

又找出毛笔和墨块,将手擦净后,才在墨砚上倒了些干净的水,将墨块在砚膛上慢慢地磨。

砚膛里的水一点点被染黑,郁七容就托腮坐在旁边看着,没想到用个墨水和毛笔这么麻烦。

阿斐的磨墨技术不错,磨墨时细润无声,却能看见墨汁的光泽细腻,过了一会儿,他才略微一停,示意郁七容,“少爷,可以了。”

郁七容拿起旁边的毛笔,想了想记忆力宋如易的执笔方式,磨蹭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他是怎么拿的。

阿斐看出他的窘迫,用布擦干净自己的手,慢慢调整郁七容的执笔姿势,将每一根手指都放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郁七容也不觉得丢脸,只专心地学着,跟着阿斐的动作学。只是滑嫩的手心被阿斐粗糙的手指划过时,有几分还能忍耐的痒。

他下意识地握紧手指,却把阿斐的手指捉了进去,像是在挽留他的手指,不让他出去。

阿斐呼吸一重,声音喑哑道:“少爷,这样我没有办法继续调整您的姿势了。”

“啊。”郁七容松开他的手,只觉得是自己耽误了阿斐正儿八经地教自己,反而有几分羞耻。

“差不多就是这样。”阿斐指腹划过郁七容的指节,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收了回来,握紧手继续说:“接下来少爷可以开始写了。”

郁七容垂眼看着雪白的宣纸,笔尖蘸了蘸墨砚里的墨水,凝神想了下自己要写什么,想到刚刚宋如易写的那篇《凤求凰》,于是下笔要写第一个字。

有。

刚下笔,郁七容就察觉出自己手里这根毛笔不怎么听使唤,大概是用力方式不怎么一样,所以用起来怪怪的。

耳边听到阿斐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手背被火热的掌心握住,力道从两人肌肤相接触的地方传递,郁七容能感觉到阿斐包着他的手,带着他在宣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一个苍劲有力的“有”字。

最后一个折勾结束,阿斐就很快松开了他的手,手背上被烘热的皮肤瞬间凉快了起来。

郁七容将笔搁在旁边,觉得自己没学会用这毛笔之前,贸然在这纸上写字是个不怎么明智的决定。

他揉了揉手腕,歪头看着垂首敛眼的阿斐,即使是低着头,阿斐看起来依然是挺拔的,大概是那挺直了的腰杆显得,他像是一棵挺拔的寒松,冷冷的。

郁七容问:“要不你就这样握着我的手,写完那个《凤求凰》?”

阿斐闻言抬了抬眼,意有所指道:“少爷写这个是要送给谁?我没有别的意思,少爷不介意的话,我当然可以握着少爷的手写完,可要是送给别人,那就不太好。”

郁七容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既然是你握着我的手写的,那就送给你。”

阿斐猛地抬头,漆黑的眼珠中沉稳冷静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喜悦,总之让他的眼睛变得亮了几分,不那么暗沉。

郁七容将手腕揉好,重新拿起笔,示意阿斐握上来,“我记不得《凤求凰》所有的话,可能还得你带着我写。”

阿斐站在他身后,宽大的胸膛贴着郁七容的后颅,像是把他整个人拥入了怀里,手掌包着郁七容葱白似的手指,引着他在纸上写下一个个情意悱恻的句子。

郁七容凝神看着阿斐引着自己写下的句子,不知不觉之间过了很长时间。

老师说过写毛笔字是个很费时间和精力的事,郁七容觉得老师说得果然不错。

他一旦沉浸进去,时间的流逝就仿佛是穿了静音鞋,跑得飞快,他还不知道,等一整篇写完,天色都有点晚了。

郁七容放下毛笔,站起身来欣赏这张还没干的宣纸,纸上的大字可以说是笔走龙蛇,是郁七容见过的最好看的字了。

没办法,在他们那个高中,同学能有手写字,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更不用说还要写的好看。

等笔墨字迹一干,郁七容还没来得及再次欣赏,阿斐就将镇纸撤掉,把宣纸卷了卷,用一个好看的绸子系了起来。

郁七容:“……”

阿斐回头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是怕郁七容再开口,后悔把这页纸送给他,所以提前自己收好。

“说了送你,那肯定是送你了。”郁七容有些忍俊不禁。

阿斐仍是将那宣纸藏在身后,步伐很快地走出了门。

郁七容在后面招呼:“你去哪儿啊?”

“找个地方藏起来。”阿斐回道。

*

晚上的时候,郁七容边吃饭还边打量着阿斐,心里琢磨着他把那幅字放到哪儿去了。

说起来阿斐的身份他都没有问过,容柒身边的人,却好像什么都懂,毛笔字写得也不错,甚至能引着他写得那么好。

阿斐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主动开口道:“少爷不用再看了,我已经藏到了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郁七容挑了挑眉,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他不信还有哪个地方比他的系统空间更隐蔽。说起来要是到时候他要带阿斐走,阿斐把字藏在副本里,副本崩溃了……

郁七容捏着筷子,沉默了半响,暗含提示地对阿斐说:“这东西,最好还是贴身放着吧,免得到时候放到了个偏僻的地方,被人拿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阿斐神色自若,却没动。

郁七容又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没看出他有把东西放在身上的意思,只好作罢。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他要闹,自己就再给他补一份。

这不算什么告白的第一个步骤,这属于……主仆情。

他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将饭吃完,看着阿斐将他桌上的东西都撤走,这才出门在院子里转了几转,权当消食。

院子里有个很高很大的树,他今天刚过来的时候,蝉鸣声和投过窗子看见的绿叶都来自于这棵树。

阿斐收拾完餐具,看见郁七容看着这棵树出神,开口问他怎么了。

郁七容摸着树皮凹凸不平的地方,喃喃道:“院子里种棵树,是个‘困’字,是不是说这样不好来着?”

阿斐:“明日我便把它砍了去。”

郁七容:“……那倒不用。”

晌午的时候这棵树还能给他挡着点阴凉,不刻意去注意的话,那蝉鸣声也不算烦人。

关键是他才来,就把人家原本住的地方的东西给砍了,确实不太好。

换位思考,要是哪个转校生刚来就在他的课桌上搞破坏,那就算给他积分,他不想带他出副本。

不干这种祸害同类的事。

郁七容摸着这棵树,转了一圈。

这棵树就好比那个主神,现在已经长得又高又大了,要是靠着砍枝叶的法子,想要这树枯死,大概、可能、也许,这个想法是有点天真。

但是白筝和谢意似乎都在寄希望于这个方法,他受了人家的恩惠,也不太好多说什么。

枝条就好比副本,把每一个代表着玩家的树叶串起来。

郁七容脚踹到了地上隆起的树根,他垂眼向下看,又冒出了点别的想法。

如果主神真的是一棵大树的话,那是不是应该从根系下手?

他莫名地想到了那些奇怪的黑雾。

和他料想的一样,黑雾的多少,和副本等级的确存在着某种关联。这个副本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还没看到一个人身上,或者环境中有黑雾的存在。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在哪个地方虎视眈眈地等着他。

“……明天给我找点能打发时间的题集做做吧。”郁七容出神地看着看起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根,突然说道。

世界上想不出来的事太多了,比如一些难解的题。但是不能太囿于一道难题,总想一个容易钻牛角尖,反而出不来。

阿斐没问他为什么,只说了句“好”。

*

阿斐的动作很快,第二天郁七容起来的时候,收到的不只有早饭,还有几本线订本的题集。

他翻了翻,大多是些几何题,用古文写的,看起来还有点生涩难懂。

郁七容展开一本,指着上面的字跟阿斐说:“看不懂。”

阿斐嘴角若有若无地上翘,走上前两步,垂眼看着书本上面的字:“我可以一个一个字地翻译给少爷听。”

“……”郁七容莫名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却找不到什么被算计了的证据,只能把这种莫名的第六感归因于还没出现的谢意。

谢意明明说如果分散,只要在原地等着他,他就会找过来。

这下已经第二天了,没看见谢意的面,只听说了个宋如易,也不知道是副本NPC还是玩家。

虽然这个副本里,会给玩家身份,但郁七容还是总觉得它也应该和其他副本一样,外来的人都有可能是玩家。

像是高中的转校生,还有黄沙村的天文爱好者。

在阿斐的帮助下,郁七容把书本上的题解了个七七八八,权当消磨时间,吃口饭的空档,还把字练了练。

比不得阿斐的字那样好看,好歹形正了些,不像第一次写的那样张牙舞爪、七倒八歪。

郁七容现在觉得唐行斐收到那样的情书,不理他可能也有几分他写字写得丑的原因,偏偏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字天下第一。

“阿斐,你怎么什么都会啊?”郁七容手里拿着毛笔,在普通的宣纸上划拉着习题的答案。

阿斐默了默,看着书本上的字,“少爷忘了,我小时候穷,但是蹭着别人家先生学过几日的。”

“……这样。”郁七容点点头,内心却嫌自己多嘴。

他平时没怎么说些和任务主线的,却把一些日常小事暴露了个彻彻底底,什么不会握笔、不会穿衣、不认识字……要是多心的人,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郁七容做贼似的悄悄觑了一眼阿斐,却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稍微庆幸他没起什么疑心。

今天才是第二天,还要在这里待上十多天,要是先让人产生什么怀疑的话,说不定更加不好过。

谨言慎行。

郁七容在心里这样暗自警告自己。

孙妈自从那日来过,后面也就没了消息。大概来看一眼容柒只是主母的任务,实际上平常看容柒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郁七容倒也乐得自在,和阿斐两个人,一天把那两本难题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他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怎么区分考试科目,和他在高中时学的不太一样,这难题集都混在一起出,上一题还是鸡兔同笼,下一题就变成了文言文的谜语。

但是确实乐趣横生,玩的不亦乐乎。

晚些时候,孙妈派人来通知郁七容,让他务必记得明天去集市上买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想自己来见容柒,还是被阿斐凶怕了,短时间内不想再被凶一次。

郁七容早就把衣服买好了,就等着店家送过来,现在自己身上穿的这件也舒适得很,去集市有些没什么必要了。

只不过答应了宋如易的邀约,所以这集市还是不得不去。

答应的时候好好的,这个时候郁七容就又打了怵。

早知道不答应了,还不如再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外面人又多、天气又炎热,和一群人混在一起,说不定到时候又挤出一身汗。

阿斐像是懂他的意思,主动提出要去帮郁七容回绝了这个邀请,郁七容虽然十分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没让阿斐去。

这个集市看起来会是一个重要节点,不能不去。

说不定在集市上还会有别的事发生。

郁七容叹了口气,又摸着树的纹路发呆。做了一天的题,他脑子现在活跃得很,什么都能分析一下。

他莫名地想到了自己在高中那个副本时的情况。

在岚溪高中看到的镜鬼和夏笙的回忆,看起来都很真实,但是现在响起来,感觉还是有一些让他迷惑的地方。

他每次都是在镜鬼的身体里看的事情经过,那么他自己呢?

他自从从有记忆以来,就已经是岚溪高中的学生了,认识的镜鬼也已经是镜鬼。

如果说是他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记不得镜鬼以前的事,那么为什么通过镜鬼的眼睛,他也看不见自己?

他,郁七容,在岚溪高中的出现,好像就像那些转校生一样,是突然出现的,可不同的是,他就这么融了进去,别的转校生没有。

这个原因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

树底下的风凉兮兮的,郁七容打了喷嚏,打断了思路,旁边的阿斐上前给他披上了个披风,让他注意身体。

郁七容想了想从院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枕着枕头,脑子里还在一边迷迷糊糊地想,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

郁七容裹着一层厚被子,还是觉得自己冷得要命。

他从在岚溪高中开始,压根就没感过冒,于是他一直以为是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所以他才这么难受。

但是阿斐皱着眉头,用手指在他的头上测过体温之后,一脸笃定地说他着了风寒了,他才知道自己这是感冒了。

没事,生物课上学过,感冒可以自愈。

郁七容在床上趴着,十分相信自己的高中知识,裹了一会儿,出了好几层汗,最后还是烧得严重,眼皮子都沉沉的。

他一直没感过冒,大概这次是要来个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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