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逢宴时

  正院的打杀声出现时,钱贵缩在罩房角落,瑟瑟发抖。

  外面传来山匪们靠近的脚步时,钱贵抱着胳膊,继续瑟瑟发抖。

  所有声音都弱了下去,君阳、君陶兄弟凑在窗口,不住往外探望情况时,钱贵手指隐隐描摹着他胸口那样东西的轮廓,依然……瑟瑟发抖。

  “呼!”君陶从窗口抽回身子,“看来前辈们已经离去了啊。”

  君阳没说话,只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一握,就是整整一宿。

  待到第二日天明,外间隐隐传来一点响动。

  君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莫非是前辈们回来了?”

  君阳分辨片刻,摇一摇头:“不,声音是从正院传过来的。”说着,瞳仁一缩。

  怎么就疏忽了?!明明他们已经从师姐、姐夫口中听说过,每到清晨,谭家的一切就会开始循环。如今循环开始,他们正在谭家当中,早该去正院查看情况。

  他转头看一眼弟弟,再看看旁边睡得昏天黑地的钱贵,很快做出决定:“阿陶,你守着钱大哥,我去去就回。”

  君陶瞳仁一缩:“阿兄!”

  君阳没有回应弟弟,径自离开罩房。

  君陶看着兄长的背影,心中担忧。可身后还有一个钱贵,容不得他跟上。

  青年只好深吸一口气,喃喃念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平安回来啊。”

  他的想法并未落空。

  君阳离开之后不久,白、梅两个,加上聂、卢夫妇就从后墙翻了进来。再过一会儿,君阳同样返回。

  他先带回来一个让人遗憾的消息:“我到前院的时候,谭家人、孟家人都已经起身了。”换句话说,君阳并没有看到他们活过来的一幕。

  君陶听着这话,略觉失望。失望之余,又有几分庆幸。

  想也知道,死人复活一定是极凶险的场景。他宁愿兄长没有找到线索,也不希望兄长出事。

  君阳这边没有新情况,兄弟两个就转向外出归来的四人。

  也是这时候,钱贵猛地一点头,从睡梦中惊醒:“呼!——嘶,已经白天了?”

  白争流乐了:“钱大哥睡得不错。”

  钱贵挠挠头,“嗐,你们辛劳,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白争流正色:“何必谦逊?若非钱大哥,我们也住不进谭家。”

  哪怕知道这话里客套成分居多,钱贵一时也是心中熨帖,同样露出笑脸。

  见气氛不错,白争流又说起自己一行人昨夜的经历。

  得知他们毁坏了山匪的武器,君家兄弟、钱贵是又欢喜又担心。既希望这一招有用,又怕每日循环重启得干脆,让被损坏的武器重新变回完好无缺的样式。

  正想着,窗外传来一阵人声。探头去看,原来是来谭家上工的仆妇到了。见了后罩房里的众人,那仆妇明显一愣。

  屋中七人:“……”等等!如果重启真的那么彻底,那他们此刻出现在谭家,岂不是也……

  “这便是员外老爷说得贵客吧。”仆妇笑了,“既然起了,我便去与员外老爷通报。贵客们早饭是与老爷同吃,还是在这罩房自用?”

  钱贵本能地去看其他人。

  其他人则一起看着他这个真正受到谭员外邀请,让其余人跟着沾光的客人。

  钱贵:“……”他懂了,“为客者,自当与主家同桌而食。然今日府上有大事,钱某只怕打扰了员外。”

  仆妇笑呵呵:“如何说得上打扰?员外前面说起贵客时,可满面都是欢喜呢。”说着,她便高高兴兴地去与谭员外通报了。

  留下钱贵,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周围人,想确定自己前面“懂”的对不对。

  视线瞄过去,见刀客若有所思:“看来,那些刀剑,今晚真能起到大用场。”

  他们依然不知道这里的循环究竟是如何生效。但有一点已经很明确了,当他们前一日做出了足够影响“谭家”的事,谭家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一想法在接下来半天时间里得到进一步证实。昨日谭员外邀请钱贵留下时,白争流已经发现众宾客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头。而今天,他们七个人被安排在一张靠前的桌上。等了半晌,桌上其他位置依然空空如也,无人靠近。

  像是其他宾客在有意避开他们。

  刀客打量四周。虽然一行七人被冷落,但整个院子还是十分热闹。人们谈天说地,划拳喝酒……

  当白争流的目光落在那个邀请自己一行开赌局的马脸男人身上,对方有所察觉,朝他看来。却并不像是昨天那样上前引诱,而是立刻挪开目光。

  像是从来不曾与白争流对望。

  白争流眉尖微微挑动,又在人群里找寻起那个昨日说谭员外、孟娘子闲话的人。

  他记性不错,很快就锁定目标。不过,虽然对对方的话充满兴趣,白争流还是没直接找上门,而是选择耐心等待。

  一直到文哥儿又被抱出来。没被干扰的情况下,那人果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台词:“喜成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又有一个老来子呢!”

  旁边人立刻就要出言呵斥。但是,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

  不知不觉时,白争流与梅映寒已经站在讲话人两侧。他们一前一后开口,先是白争流笑眯眯道:“这话是个什么说法?”

  说闲话的人愣住。

  梅映寒淡淡瞥来一眼,“不知道的人听了,还当你在说‘谭员外待文哥儿这态度,倒像是亲父子’。”

  白争流直直看着讲话人,语气依然显得松快,姿态却寸步不让:“这是能乱说的话吗?若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去,岂不是污了员外一家的名声。”

  说闲话的人嘴巴微微颤抖。

  白争流把他这副样子看在眼里,耐心等待之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这样子……倒像是不敢说?”

  可为什么?昨天此人讲得明明十分大胆,被人指责了照旧能够理直气壮。让他“不敢”的一定不是说闲话本身,而是其他。

  各种猜想在白争流脑海中快速转动。也是这个时候,说闲话的人终于出声了。

  他明显色厉内荏,道:“我说什么了?你个外乡人,莫要瞎讲话!”

  白争流眼神一晃,揪住他话音中的内容,微笑道:“兄台如何知道我从外乡来?倒像是事先就知道我。”

  说闲话的人面皮抽搐一下,身体本能后退。视线本能扫过面前的白、梅两个,再往他们身后——

  白争流与他一起回身。这时候,谭员外正在人群最前喊:“诸位!诸位!”

  谭俊秋、孟玉娘夫妇站在父亲左右,文哥儿则在母亲怀中爬动。

  白争流眉尖微拧,重新回神。

  那说闲话的人已经抓住空子,正要挤进其他宾客当中离开。偏偏他能避开刀客,旁边却还有一个时刻盯着、不给他机会的剑客。

  梅映寒反应极快:“站住——”

  闲话人还没来得及躲起,就被他一把捏住手臂。

  成功将人拦住,按说梅映寒该欣喜。可不等情绪浮上,他又立刻察觉不对。

  就在抓住对方的瞬间,一股刺骨寒凉直接透到梅映寒掌心。此时抬头,闲话人、旁侧观望的人神色一起发生变化。

  聂清娥的话音回响在白争流与梅映寒耳边,正是:“一个个都面露青白,阴恻恻地看着眼前的外来者……”

  谭员外说起他给来宾们备了什么礼的嗓音变得飘飘忽忽,像是一下子拉远了距离。

  冷!

  梅映寒面皮紧绷。头顶依然是艳阳,他却有种自己回到天山,行走在漫天风雪当中的错觉。

  不对,不对……

  他想要松手,却连这最起码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关键时刻,旁侧传来一道嗓音:“梅兄!”

  是白争流!

  他见势不对,立刻一巴掌拍在梅映寒手上,打落了闲话人的手臂。

  一瞬间,冰雪消融,日光重照。手臂的麻木寒冷缓慢抽离,白争流关切的话音入耳:“梅兄,你怎么样?”

  梅映寒回头看他,闲话人则趁势离开,再也寻不到踪迹。

  剑客闭了闭眼睛,再看四周,缓声道:“我太大意了。”

  见他这样,白争流哪里猜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有被柳娘子锢住脖颈、动弹不得经验的人,此时立刻道:“梅兄能无事,便是好事。”

  梅映寒长出了一口气,闭口不言。白争流则低声补充:“我想,事情的关键恐怕真的在钱大哥身上。”

  要说他们前后两天最大的不同之处,恐怕也只有身份上的变化了。

  昨天,他们是路过此地。今天,他们却是谭家原本就有的客人。

  梅映寒顺着白争流的思路:“看来是要让钱大哥细细回想……”话说到一半儿,他留意到了白争流凝聚在另一边的视线,“白兄?”

  白争流眼皮眨动一下,挪回目光,问出一个与此刻场面不太相干的问题:“梅兄,你会赌吗?”

  梅映寒怔然:“赌?”

  作者有话说:

  嘶,问题好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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