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傅兮凤和顾川吃过早饭和两小只在幼儿园门口汇合。
他们到得早，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邵家的车开过来。
柒柒和玖玖看到他们两个，立刻从车上跳下来，朝他们跑过来。
“姑姑，舅舅！”
玖玖改口很快，现在已经能很熟练的换称呼了，半点没有不适应。
反观柒柒，可能是习惯了之前叫顾叔叔。
现在叫舅舅，总有点别扭的感觉。
“今天姑姑和舅舅陪你们好不好？”
傅兮凤弯腰接住冲过来的两个小家伙，分别在她们小脸上亲了一口。
“好呀！我要姑姑！”
玖玖立刻抱着傅兮凤的手臂撒娇。
舅舅看起来太惨了。
两条腿受伤要坐在轮椅上，现在一只手也受伤了。
虽然她很可怜舅舅，但她也不想要舅舅给自己拖后腿。
柒柒靠过来，小心的碰了一下顾川裹着绷带的右手，心疼的小脸都皱起来了，“舅舅你会不会很疼？”
她之前不小心被手工刀划伤手指的时候都特别疼。
舅舅的手包成这样，肯定更疼。
顾川低头看一眼自己包成粽子的手，又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傅兮凤。
本来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也有了愈合迹象。
但傅兮凤早上给他换药的时候，说小孩子没轻重，怕今天在幼儿园有人碰到他手上的伤口，就坚持要给他缠的厚一点。
乍一看跟戴了个拳击手套一样。
对上他幽怨的视线，傅兮凤假装没发现的抓着玖玖的小手左顾右盼，等着幼儿园开门。
“还是柒柒知道心疼舅舅，不像某些个没良心的。”
顾川抬手揽住柒柒一语双关，把那边两位一块内涵了进去。
“舅舅，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
玖玖鼓着腮帮子，把小手从傅兮凤手里抽出来，跑过来对着他圆滚滚的手掌吹了几口气，“玖玖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哎呀，玖玖是小神仙吗？你吹完我果然不疼了！”
顾川一脸惊奇的把手举到自己面前，翻来覆去的看，像是在找什么小魔法。
柒柒也不甘落后的抱着他手臂，“舅舅，我也给你吹吹。”
“好！”
顾川笑着把手送到柒柒面前。
柒柒很温柔的吹了吹，又用小手很轻很轻的摸了一下，“这样就不痛啦。”
眼看顾川轻松把两个小家伙哄迷糊了，傅兮凤哼了声去抱那边刚从车上下来的心心小可爱。
今天是大班的亲子活动，心心还在上中班，所以不需要家长陪。
在冗长的开场过后，第一个项目是手工。
顾川和柒柒一组，傅兮凤则和玖玖一组。
傅兮凤嘴上说自己手工不行，做起来却是又快又好。
除了一部分可以自由发挥不看效果的部分交给玖玖，剩下的都是她独立完成。
第一组比赛，两人得了第一名，获得老师奖励的一张笑脸贴纸。
柒柒做的很认真，顾川却也只能在旁边做点递东西的工作，成了最后一名。
第二场比赛是套圈。
傅兮凤连扔十个圈，套中了一只墨镜，两条手链，还有一个泡泡机。
“想要哪个？”
第一场比赛害柒柒拿了最后一名，顾川也有点不好意思。
轮到自己套圈的时候，他立刻挽袖子上场，试图挽回一点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我想要那边那套画画工具。”
柒柒不好意思的指着最有一排。
顾川看看自己手里直径不足三十公分的塑料圈，再看看后排那个庞然大物，有点怀疑，“这真的能套上吗？”
“摆摊”的老师捂着嘴笑，“这位家长，这个只要挂上去就可以了哦。”
“OK。等着，看舅舅给你套回来。”
顾川笑着，手腕一抖，手里绿色的塑料圈直直朝着画板的方向飞过去。
一道惊呼声响起，塑料圈稳稳挂在画板上。
顾川手里的塑料圈再次飞出去，又一次落在上面。
傅兮凤手里十个圈早早丢完，扭头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刻拽着玖玖过来。
看到她过来，顾川翘起唇角，第三个塑料圈飞了出去，卡在画板中间的夹缝里。
第四个……
第五个……
不到五分钟时间，一个画板上挂了九个圈。
远远看去，像一棵色彩斑斓的圣诞树，叮铃桄榔十分热闹。
所有的小朋友和家长都围了过来，这个摊位被围的水泄不通。
“还能挂上吗？”
有个男孩子的妈妈连儿子也顾不上了，看着顾川的眼神在发光。
“应该不能了吧。我看能挂的地方都挂满了。”
另外一个妈妈开口。
“这哥们儿厉害了。我要有这技术，每天换个套圈的地方进货去。一个月不到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这位家长。不管你套中几次，我们都只送一个的哦。你可以试试别的。”
幼儿园老师脸上的表情都快僵硬了。
她从顾川第二次套中的时候就提醒过了。
奈何这位家长非要炫技。
不过这是贵族学校，再加上看对方气质不凡，想必也不缺这一两套画具。
就是纯玩儿。
“我知道。”
顾川掂了掂手里最后剩下的塑料圈，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在他抬手的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他只是虚晃了一把，又把左手收了回来，回头看向旁边的傅兮凤，“你猜我这次还能不能套上？”
“你能不能套上关我什么事？”
傅兮凤哼了一声，牵着玖玖就要逃。
这个人用这么轻的塑料圈都能丢的那么准，自己之前在射击馆和他比赛那次，输的不冤。
还好自己没答应他再比一次。
“姑姑，我想知道舅舅能不能套上。”
傅兮凤被玖玖一把拽住，逃跑计划以失败告终。
低笑一声，顾川舌尖轻顶了一下上颌，偏过头状似随意的轻轻一抛。
橙黄色的塑料圈化作一道虹光，直直朝着画板飞去。
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呼声中，塑料圈卡在上下其中一个圈中间。
短暂的寂静过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更是兴奋的尖叫起来。
一时间场面空前。
坐在轮椅上的顾川在这一刻像是一个巨星一样，成为所有人崇拜的对象。
“被小朋友崇拜的感觉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傅兮凤看着顾川，笑得肚子疼，还是忍不住。
顾川脸色黢黑，“耳朵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
车厢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只顾炫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被一群小男生拉着要拜师。
甚至有两个小女孩争抢着要嫁给他。
最后还是玖玖和柒柒两个小可爱出面维护了他这个舅舅，才让他们暂时得以逃出生天。
看她高兴，顾川满脸无奈。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傅兮凤勉强止住笑，回头看向顾川。
顾川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刘烨打过来的。
“老板，出事了。”
电话刚接通，刘烨第一句话就让顾川变了脸色。
“你说。”
“冬子联系不上了。”
电话里，刘烨嗓音凝重。
傅兮凤在旁边隐约听到冬子的名字，偏头看过来，“祁冬吗？”
顾川看她一眼，干脆开了外放。
刘烨的声音清晰的闯入傅兮凤耳朵里，“冬子早上去的178，我们约定两个小时放一次信号。他上午给我发过两次，之后就没消息了。距离上次给我放信号，已经将近四个小时了。”
“我过去看看情况。”
沉吟片刻，顾川作出决定。
“不行！”
傅兮凤和刘烨两人异口同声的反对。
顾川皱眉看向傅兮凤。
没说话，眼神却清楚明白的表达着他的意思。
这一趟，他肯定是要去的。
祁冬是他派过去的，现在人陷进去了，他总得去打听一下情况。
“现在整个帝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开了个侦探社。你这时候去178肯定是不安全的。万一……”
傅兮凤缓了语气，试图跟他讲道理。
“没有万一。”
顾川打断傅兮凤的话，挂断刘烨那边的电话，“我是178的常客，和朋友们约过去聚聚很正常，不会有事。”
“你准备约谁？”
“先让小方把你送回景山。”
顾川不打算和傅兮凤说太多，说完还吩咐小方加快速度。
“我不回去。你要去的话，也带上我！”
傅兮凤紧紧抓住前面副驾驶座地靠背。
像是怕顾川把她从车上拽下去似的。
“兮凤！”
顾川拧眉，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喊傅兮凤的名字。
“你看，你也知道那里面是危险的，不肯让我去。那我不让你去，你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那不一样。你没必要涉险。而且一旦有什么意外，我还要顾忌你。”
“我好手好脚，有什么可顾忌的？再怎么样，也不会跑的比你的轮椅更慢吧。”
傅兮凤不服气。
顾川现在没心情和她争论这些没意义的事。
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做出让步，“我和小方进去，你在外面车里等着。如果我两个小时不出来，你就报警。”
“一个小时打一次我的电话，我不接。”
傅兮凤寸土必争。
祁冬就是两个小时联系一次，现在失联了。
所以她就觉得两个小时不怎么吉利。
顾川弯唇，语气宠溺，“好。”
商量完，他给邵文宇打去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邵文宇自然是没有时间的。
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连接他电话都是抽空。
顾川又接连打了两通电话，都没能叫来人。
干脆也不打电话了，直接在群里圈了所有人，问有没有人去178俱乐部。
还真有四五个闲得无聊的应约。
到了俱乐部外面，傅兮凤再三叮嘱顾川注意安全，又让小方记了自己的电话号以备不时之需。
这才看着他们进了俱乐部。
-
两个小时后，顾川从俱乐部出来。
和他一块出来的，还有那几个朋友。
“还是川少有面子。咱们来178多少回了，就没见过老板几次。每次跟着川少过来，老板总要亲自过来招呼，还送酒。”
“今天送的那瓶，得上六位数了吧。”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像你喝不起一样。”
“我喝得起，但是没喝过免费送的。啥家庭啊。”
众人哄堂大笑。
“说起来这个老板是什么人。我好像没听说他还有别的产业，看起来又是财大气粗的样子。”
有人疑惑的问，又看向顾川，“川少，你知道吗？”
“不知道。”
顾川耸肩，兴致缺缺。
他这么扫兴，一点都不影响其他人谈论，“就这178俱乐部，你知道日盈利多少吗？老板就经营好这个俱乐部，别的什么产业都不需要，绝对比你家有钱……”
“行了，再有钱也不会是你们的。都回吧，下回再约。”
顾川还惦记着在车子里的傅兮凤，不打算继续听他们在这里八卦。
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小方推自己上车。
“老板。”
小方知道顾川今天过来这趟的目的。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见老板出过包间。
“先上车再说。”
顾川微垂下眸子，让他先别开口。
小方会意，加快脚步朝车上走去。
打开车门，小方脸色瞬间变了，“老板，兮凤小姐不在车上。”
顾川猛地抬头，手臂撑着轮椅起身。
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在这一刻成了阻碍。
他刚站起身，双腿一软就要跌跪下去。
好在轮椅距离车子不远，他快速伸手扶住车身才稳住身体。
小方见状连忙抬手扶住他手臂，喊了声，“老板。”
顾川琥珀色的眸子快速在车里扫视一遍，没有人。
“给她打电话。”
顾川拨开小方扶着自己的手，让他给傅兮凤打电话。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在下车之前，他叮嘱过傅兮凤不可以打开车门，不可以下车。
她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会自己乱跑。
小方给傅兮凤拨过去，手机铃声在车下响起。
他连忙蹲下身看向车下。
果然在车轮附近看到了傅兮凤的手机。
他把手机捡起来递给顾川，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兮凤小姐可能出事了。”
如果不是出事，她的手机应该在车上，或者在她身上。
顾川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的双腿因为站立时间太长微微颤抖。
身体大部分重量落在车厢上，眼神却凶戾如同出笼的猛兽。
择人而噬。
小方第一次见这样的顾川，有点被吓到。
“老板……”
顾川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脱力的双腿缓缓下蹲。
小方连忙把轮椅推过来，让他坐在轮椅上。
刚坐下，顾川掏出手机打给陆战，让他帮忙调取这附近的监控。
为了防止被韩呈的人看到车里的傅兮凤，他特意让小方把车停在178的监控死角。
但他没想过，傅兮凤会下车，更没想过在这里她会出事。
狠狠捶一下车门，顾川牙关紧咬。
他当时就该坚持把傅兮凤先送回景山的。
陆战那边听说傅兮凤不见了，也连忙帮忙联系交通部门，部署搜救。
“回俱乐部。”
又给刘烨打了电话让他全力找人，顾川在轮椅上坐了几秒，忽然作出决定，掉头往178俱乐部回去。
小方见状，连忙跟上。
顾川让工作人员找来韩呈，开门见山的说自己女朋友丢了。
“顾少之前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韩呈脸上温和的笑滞涩片刻，化为错愕。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工作人员，“之前顾少过来的时候，身边有女伴吗？”
“没有。当时就是这位先生推着顾少进来的。”
那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
顾川没理会韩呈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腔作势，只沉声开口，“我女朋友不舒服就没下车。刚才我和朋友聚会完出去，发现她不见了，手机也掉在车轮下面。”
韩呈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立刻把人带去监控室调取监控。
全程没有丝毫推诿和犹豫。
监控看了一半，陆战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
“你的车是不是幻影？”
“是。”
听到陆战的问题，顾川精神一震。
他会这么问，应该就是有所发现。
果然，陆战那边说，“我这边在马路对面一家小超市门口的监控里勉强能看到你的车。兮凤是自己下车的，像是要出来透气。有一个女人过来和她说了两句话……你自己去看吧，我一会儿到。”
电话里说不清楚，陆战就让顾川自己过去看。
顾川立刻让小方推着自己过去马路对面，果然看到有一家鲜果超市，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他过去说明来意，里面的警员把位置让出来让他自己去看监控。
那段监控已经被单独截取了出来。
监控里，那个女人戴着帽子，看不清长什么样。
傅兮凤在和对方说话的时候，全程充满戒备，想要回车上的样子。
就在傅兮凤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喷雾瓶子朝着傅兮凤脸上喷去。
不过两秒功夫，傅兮凤的身体就软了下来。
那女人及时托住她，才没让人倒下。
也因为这样的动作，看着像是两个关系不错的好友互相挽着手臂。
如果不是特别关注，根本不会想到其中一个人被迷晕了。
女人把傅兮凤扶上旁边不远处一辆SUV，之后自己爬上车子离开。
“看车子离开的方向，我们正在调取路面监控。”
等视频播放结束，交警队的警员安慰顾川。
顾川抿唇，手指轻扣桌面。
那辆车的车牌，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手机铃声响起，顾川随手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看了一眼。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仿佛有一束光陡然击中他。
他猛地睁大双眼，接通电话。
“阿川，听刘烨说兮凤她……”
“书雅，刘烨在不在你那里。”
顾川直接打断秦书雅的话，问。
秦书雅愣了一秒，才想起来回答他，“刚刚还在，我出去找找。”
她这几天本来已经可以出院了。
但秦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顾川建议她在医院多住几天，免得父亲和姑姑他们过来骚扰自己。
“好。”
顾川答应，蹙眉听着电话里的脚步声。
他想问秦书雅，她的父亲最近有没有过来骚扰。
她最近有没有父亲的消息。
但之前秦书雅才因为父亲的缘故割腕。
哪怕她现在表现的情绪稳定，他也不敢再过多刺激。
终于，秦书雅在离开病房没多久碰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刘烨。
她站在远处喊了刘烨一声，告诉他是顾川打过来的电话。
“秦姐，你先回病房吧，我来打给老板就好。”
刘烨挂断自己那边的通话，让她结束通话，自己来打。
不等秦书雅说话，顾川已经第一时间挂断电话，拨给了刘烨。
刘烨那边很快接通，顾川直接吩咐，“刘烨，你尽快让人查一下秦庸在什么地方，以及他最近几天都接触了什么人。”
顿了顿，他拧眉，忽然将那个女人的身形和秦雅联系在一起。
再开口，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还有秦雅，让人把她的儿子给我带来。”
“顾先生……”
旁边的警员微微蹙眉。
当着自己的面吩咐这种事，他总觉得对方在踩钢丝。
顾川朝他看过去，眸色沉暗，没有一丝温度。
警员心里惊了一跳，微微偏过头去，只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反正顾川开的侦探社很出名，和警方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样的人知道分寸，不会做太过危害公共安全的事。
刘烨那边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陆战赶了过来。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问顾川是回去等消息，还是先去警局。
知道去警局没什么意义，顾川表示自己回去等消息。
陆战又帮着小方一块把他送到车上，这才离开。
他回到景山别墅的时候，刘烨还没到。
之前请来的两个阿姨在昨天旭旭被接走后就遣走了，做饭的阿姨今天也不会过来。
之前还算热闹的别墅，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显得越发空旷。
顾川点开手机看了一会儿热搜，发现之前对傅兮凤不好的一些言论都被水军刷了下去。
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下。
终于，刘烨来了。
跟着他一块过来的，还有一个染着一头金毛，鼻子上带着鼻环的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就是你要见我？”
那年轻人上下打量顾川一眼，眼神算不上礼貌。
说完，直接嬉皮笑脸的朝顾川伸出一只手，“姐夫，给点钱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