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行至甘州,二人先找了个客栈落脚,谢兰辞不想让赵家人大费周章迎接他两,便没有提前派人通知康乐侯府。

  楚骁本来安排了一顶轿子送他们去康乐侯府,但谢兰辞觉得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双腿实在难受,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坐着了,还是步行过去比较好。楚骁自然什么都依着谢兰辞,爽快答应了。

  和楚骁一同走路去侯府的坏处就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目的地。楚骁一如既往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甘州街上卖的吃食,凡是看到了,楚骁必会停下来尝上几口。

  “太傅,张嘴。”

  一片豆干随即放进了谢兰辞嘴里,这种熏制的豆干很有嚼劲,拌过佐料,入口便是浓厚的麻辣鲜香,萦绕舌尖。

  “怎么样,好吃吗?”楚骁问。

  谢兰辞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肚子,回答他:“有些辣。”

  “太傅喝水,”楚骁把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他,看着他喝水,又道,“这点辣椒都受不了,你若是跟我去了西南,那边喜食辣,你岂不是什么也不能吃。”

  谢兰辞喝完水,抬眸很是惊讶,他从没想过楚骁会带他去西南。

  楚骁至今没有交出兵权,西南军营的大小事都是先上报至楚骁那里,再由楚骁呈给李舒瑜。西南就像是楚骁的逆鳞,楚骁绝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插手西南军营的事,这点,本是之前他和李舒瑜最担心的,可东南方接壤的离国蠢蠢欲动,再者西南更往南的部分地区仍未被大梁收服,也确实不是交出兵权的时机。

  “你会带我西南?”谢兰辞微抬下巴,对楚骁道,“还记得当初我想选几个夫子过去你都不愿意。”

  “你指的当初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楚骁是最怕谢兰辞翻他两那点老黄历的了,“我又不是能一直待在京城养老,迟早得回去,当然是希望夫人可以和我一起喽,不然,打起仗来三五年见不到面,如何解相思?”

  楚骁总是说个什么都能拐弯到甜言蜜语上,谢兰辞把水壶还给楚骁,告诉他:“我不介意给楚将军你飞鸽传书,纸笔传情。”

  “原来在夫人心中,我还是比不过陛下和大梁社稷。”楚骁一手捂着心口,另一手抓住谢兰辞的手臂不放,神情悲伤,长吁短叹,好似被抛弃一般,甚是夸张。

  “儿女情长哪有国家安定重要,这点你应该明白的。”

  谢兰辞也不知道楚骁是真伤心还是又在装样子,等楚骁松开手,他抚了抚被楚骁扯乱的衣袖,谢兰辞话虽这么说,看着眼前人却是眉目含情。

  楚骁也没伤心多久,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卖糖水的摊子,拉着谢兰辞坐下来喝糖水。

  谢兰辞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这一路楚骁喂了他不少各式的吃食,酸的辣的甜的齐全了,现在腹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楚骁看到他放下了勺子,问道:“兰辞怎么不喝了,是不好喝吗?”

  谢兰辞摇摇头,“喝不下。”

  谢兰辞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楚骁,而后把目光转移到甘州街上。

  随后他注意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挽着篮子神色慌张地往前走,这个女子,有些熟悉,好像是……李昭月陪嫁过去的贴身侍女。

  谢兰辞道:“楚骁,你看那边那个粉衣裳的女子,她像不像公主的侍女?”

  楚骁抬起头看过去,那名女子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跟踪她。

  “是公主的侍女,叫星儿。”楚骁站起来,对谢兰辞道,“太傅在这等我一会儿。”

  星儿似乎有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步伐逐渐加快,她走到路口,右转拐进一条岔路。

  星儿提心吊胆越走越快,突然,小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将她拽了进去。

  星儿吓了一大跳,心底害怕极了,他奋力挣扎,刚想呼救,却被捂住了口鼻,随后她听到拽她的人出声道:“是我,楚骁。”

  星儿听到熟悉的名字,回过头看到来人,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楚骁收回手,递出一方丝帕给她,星儿接过来,哽咽喊道:“楚将军。”

  楚骁问:“发生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忙慌,还有人在跟踪你?”

  星儿刚要回答,楚骁又道:“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

  楚骁带着她甩掉那个人,回到糖水摊,星儿看到谢兰辞,立即上前行礼,“谢大人。”

  谢兰辞见她双眼通红,关心道,“这是怎么了?”

  星儿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气愤道:“谢大人,赵世子就是个人渣,奴婢求你救救公主!”

  谢兰辞脸色微变,“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别哭,先告诉我们,我和楚骁才能帮你。”

  星儿用丝帕擦干净眼泪,缓缓道:“公主嫁到甘州,以为赵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便在新婚夜把嫁妆都给了他,还给他在衙门谋了个差事,可自那以后,赵世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有个不顺心便冷落公主,对公主出言不逊,侯爷瘫痪在床不管事,府里上上下下皆由侯爷夫人做主,赵世子什么都听他母亲的,两人一起苛责公主,公主都忍下来了,而今更是过分,他养有外室,那外室产下一子,被公主发现了,公主写信想要告诉陛下,信被他拦截了下来,他担心事情败露,驸马之位不保,竟狠心逼那外室投河自尽,他还想着让那外室的孩子落在公主名下,认公主做母亲,公主自然不肯,赵世子便软禁了公主和奴婢,公主一直在想办法逃出来,他今天见公主态度有所松动,便同意公主让奴婢给她上街挑选胭脂,奴婢本来打算去报官的,不想出门就被侯府的人跟踪,幸好遇到了楚将军。”

  谢兰辞听完,只觉得这个赵青纬虚伪至极,星儿的描述和在临安宴会上遇到的那次,判若两人,他都无法透过表象认清赵青纬的本质,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李昭月。

  谢兰辞对楚骁道:“事不宜迟,你把星儿送到我们住的客栈,而后再到康乐侯府来寻我,我先去找公主。”

  楚骁点了点头,带着星儿转身离开。

  谢兰辞来到康乐侯府门外,侯府的大门紧闭,他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房来开了门,赵府的门房并不认识他,谢兰辞亮出自己的玉令,不等门房去禀报赵家人,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门房见势不对,急忙连滚带爬跑去通知了侯爷夫人。

  赵夫人被下人扶着出来看到谢兰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失,她面带笑容将谢兰辞请进前厅,吩咐下人倒茶。

  谢兰辞心有怒气,冷眼看着赵夫人。

  赵夫人本就心虚,不敢正面对上谢兰辞的目光,眼神躲闪,干笑道:“多年不见,谢大人仍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也不知今日突然造访寒舍是有何贵干?

  谢兰辞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她:“公主呢?”

  赵夫人脸上的笑容淡去,回答:“公主自然是在她的房里。”

  “我要见她!”

  “她昨日染上风寒,恐怕不能见客,以免过了病气给大人您。”

  谢兰辞:“区区风寒罢了,我去见她也是可以,你带路吧。”

  赵夫人仍旧未有动作,她提醒谢兰辞:“公主既已嫁入侯府,那便是我们侯府的女人,妇人的房间,哪是外男便可闯入的?谢大人,莫要失了分寸。”

  谢兰辞无法,便道:“她在哪个房间,我在门外问候一下也是可以的。”

  赵夫人喝了口水,不紧不慢道:“谢大人,门外那也是妇人的宅院,你过去也是不合适的。”

  谢兰辞担心李昭月,彻底没了耐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道:“老夫人,今日我既然来了,那便是非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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