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相较于慕子怡的激动情绪, 君长清始终淡然平静。

  当年从狐柒处得知还有一种还魂的仪式之后,他就一直在为这个做准备,从法阵的布置、主持仪式所需要学会的法决再到关于如果有人不愿意来参加还魂仪式, 他的后备准备等等。

  但他没想到,还魂仪式从最开始就面临了难以启动的困境。

  ——他能搜集到的燕安淮的魂魄根本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 在自爆元神后,元神与魂魄彻底分离,魂魄本该是有一个短暂的完整期, 但燕安淮的魂魄几乎是在自爆后就被分割开来。

  君长清找寻不到另一半魂魄的踪迹,那一瞬间的心情,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痛苦。

  他不断地翻阅古籍, 不断地去寻找其他方式, 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用他自己的元神填补一部分。

  在元婴期凝练出元神以后, 元神就成为了魂魄的具象化、有形化, 分割元神比分割魂魄更加危险。

  元神与魂魄密不可分,又容易被其他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察觉,万一分离的中途被打扰, 或是自己因为受不了元神分割的巨大痛楚而动摇, 不说修为下跌,直接陨落都不是不可能的。

  慕子怡依旧觉得君长清就是个疯子。

  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燕安淮, 他也非常希望燕安淮能够还魂成功,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放任君长清去做这种事情。

  他坐回椅子上, 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 小淮要是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情, 他会怎么想?你要是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情, 哪怕小淮完完本本还魂回来了, 他也会愧疚一辈子的。”

  君长清只轻声说:“那时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要小淮能够顺利回来。其余的……日后再说。”

  慕子怡听着他的话,心绪复杂。

  他算是看明白了,君长清绝对是在燕安淮还魂前就已经喜欢上了,否则他真的不明白做师尊的何必要为徒弟牺牲到这种地步。

  但君长清的好意是一回事,他选择的这种解决办法对慕子怡来说又是另一回事。

  他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那你当时就不能再找我们商量商量吗?至少你也要跟我说啊!哪怕这个举动实在不能省,让我给你调养一下都比你自己硬扛下来那么久好啊!”

  “你和小淮还真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个的就知道搞这种自我牺牲!”

  慕子怡说得凶,但话里话外都是他们两人的心疼。

  他比君长清还大个几十岁,当初君长清被他师尊捡回云欢谷后,有好一段时间都是他负责照顾的君长清。哪怕后来君长清去了云仙宗,他也时不时会去找他。

  可以说,慕子怡是看着君长清从少年到成年,看着燕安淮从小孩一点点长大。

  而且作为医修,他比谁都在意身边人的身体健康。

  慕子怡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下心情重新靠上椅背:“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魂魄受损肯定会导致你的修为停滞不前,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又早就错过了尽量将魂魄温养回来的最好时机。”

  君长清回答:“倘若小淮温养魂魄顺利的话,分出去的那部分元神是可以收回来的。”

  慕子怡警惕询问:“你这次不是在框我了吧?”

  “……不是。”君长清回答,“这个你可以去问狐柒,是我从狐柒那里旁敲侧击问到过的。”

  慕子怡这才放心点:“那行。你的这件事情除了狐柒外我暂时都会先帮你瞒着。对于魂魄的损伤,狐柒比我更了解如何温养。

  “小淮那边我也会糊弄过去,但今日开始,你必须得给我好好养着。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日后还谈什么把小淮给照顾好?”

  听到慕子怡的最后一句,君长清才总算是听得进去,点了点头。

  慕子怡也不再继续耽搁,同他一起回到他们云仙宗的院子去找燕安淮。

  燕安淮在他们离开后就对君长清的身体状况格外担忧,一见到慕子怡回来,就把视线放到了他身上。

  慕子怡坐回刚才的位置到了杯茶,轻哼一声说:“小淮我跟你讲,以后要是修炼的时候出了点什么差错影响到身体,一定一定要来找姐姐我帮你看看,不要到时候小问题积成大问题,错过了最好的时间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养回来。”

  慕子怡没有明说君长清到底怎么了,只是给燕安淮制造了一种君长清是修炼出了差错又非要硬抗的情景,并且问题应该不算很大,还能休养回来。

  燕安淮这才稍微松口气,故作埋怨地对君长清说:“师尊总是让我照顾好我自己,在此之前也得记得也照顾好师尊自己才是。”

  面对燕安淮,君长清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慕子怡感受到一点尚未成型但已经出现的恋爱的酸臭味,找了个由头嫌弃地拽上狐柒一起离开。

  燕安淮没多想,与他们道别后就又催着君长清去好好休息。

  君长清这次也乖乖听话,和燕安淮一起回到内室去休息。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在休息中过去,但考虑到君长清与燕安淮的身体,他们并没有着急第二日就直接前往下一个要去的宗门,又在百泉宗中逗留了好几日。

  除此之外,他们也借着百泉宗对魔修相关资料的收集,开始根据之前燕安淮所描述的梦境来试图找出何兴的真实身份。

  不过魔修与人族隔阂实在太大,平日里接触其实也不多,能找到的蛛丝马迹比较少,找了几日也只大概能够推算,何兴应当就是燕安淮出门历练那一年碰到过的那个魔修,而且他身份绝对不简单。

  魔修中有一种秘法禁术,只要还存在有一缕魂魄就可以“永生”,但永生的代价就是要找到合适的宿主,依附于宿主的识海当中。

  再通过蛊惑或强取的方式,让宿主放弃自己的肉身,从而达到吞并宿主魂魄,获得身体支配权的目的。

  这种禁术在魔修当中曾经算是一种公开的“秘法”,但修炼起来非常困难,对宿主的选择要求也很高,总会有无数的魔修因为想去修炼这个秘法而舍弃肉身将元神具象化,结果失败陨落或精神失常。

  也因此,这项秘法被后来的魔尊列为禁术,销毁了所有普通魔修手中的相关书册,只保留了绝小部分由魔尊那边等阶足够高的魔修保管。

  修仙界当中则是残存了一些销毁前就被带过来的书册,百泉宗的古籍阁内正好有一卷,大抵可以作为何兴目的的印证。

  依照燕安淮的心性,本来应该是最不可能成为魔修的类型。但也因此,一旦他的心性被魔气侵蚀,由“不可能”变成了真正的堕落者,那么他能够吸纳的魔气速度相较于寻常魔修来说会快非常多。

  再辅助他的天资与悟性,成为整个魔界与修仙界的最强者都不是问题。

  当年会有魔修向燕安淮抛出橄榄枝,给燕安淮卧底到魔修的机会,很有可能就是抱有利用完他击溃修仙界,再夺走他身体的打算。

  也幸好最后燕安淮还是坚守了他的本心,否则不管是燕安淮真的堕魔,还是被魔修夺舍,他的实力都将远超他们所有人。

  那时候的场面,就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架得住的。

  慕子怡、狐柒与季元义对此都是愤恨与后怕。

  君长清想起燕安淮那时总往素尘峰跑的事情,闭了下眼。

  倘若那个魔修的魂魄一直残存在燕安淮的识海当中,他去魔界的那段时间,必然会不断遭受到那个魔修的蛊惑折磨。

  也难怪他总会在回来后练静神式的剑招。

  君长清回想起幻境里,燕安淮从受何兴影响的那个梦境中醒来时痛苦的模样,心底就忍不住一阵揪疼。

  那时的燕安淮到底独自忍受了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折磨?

  那个总在他面前娇气怕疼的小徒弟,面对心怀叵测的魔修们时,又花费了多少心思来保全他自己?

  君长清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那一段经历,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君长清从百泉宗的书阁中回到客峰他们云仙宗的院子,进门就能看见燕安淮正与来陪他的简澄开开心心聊着天。

  自那一次变得稳重了以后,燕安淮的笑意不再似开始那般灿烂,但也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闲适悠然心情。

  他愈发无法想象燕安淮身处魔界戴上假面如履薄冰时的场景。

  他的小徒弟都已经过得那么煎熬了,他却从来就不知道在小徒弟回来的时候给他一点安慰。

  君长清就这么站在门边看着燕安淮与简澄聊天的场景,越想越是自责。

  还是后来燕安淮先注意到君长清回来了,疑惑道:“师尊?师尊何时回来的?怎么还站在门口不说话呀,快进来坐着吧。”

  简澄也连忙问好:“望月仙尊。”

  君长清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回到房间内在燕安淮身边坐下。

  燕安淮顺便问:“师尊有与季前辈他们找到些什么东西吗?”

  君长清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清楚何兴身份,不过大概能锁定他在某个时间段内应当是魔界大将军以上的等阶。而且他的最终目的地,应该是要夺你的舍。”

  “夺我的舍?”燕安淮不解,“我才筑基期,他的修为看起来比我高多了,夺我的舍做什么?”

  君长清摇了摇头:“夺舍一般不看修为,修为太高其实反而不好夺舍,因为原身的元神已经凝练出来,对自己的识海有一定的把控能力。

  “夺舍看的是原身的天赋与资质。你的资……资质虽然一般,但心性和悟性都极高,对于想夺他人舍的魔修来说就相当于一块行走的香饽饽,绝对是最佳最上等的选择。”

  突然成为了“香饽饽”的燕安淮摸了摸脖子,总感觉处境好像突然又危险了许多。

  君长清安慰他:“不过也因为你心性高,魔修想夺你的舍也比较困难,只要你能坚守住本心不动摇,他就不可能成功。”

  燕安淮大致有了谱,点头道:“好,那我会注意的。”

  君长清揉一下他的脑袋,又说:“去皈依门的时间也定下来了,明日开始出发,今日再做最后一日休整。”

  旁侧的简澄遗憾开口:“安淮这就要走了吗?”

  燕安淮点点头:“嗯,毕竟早一些找齐魂明玉珠碎片,也能早些不用总对那个魔修提心吊胆。等一切顺利结束之后,我会再来找小师哥玩的。”

  简澄:“好。安淮也一定要记得小心,祝你们一切顺利。”

  燕安淮莞尔:“多谢小师哥。”

  简澄也不再打扰他们,与燕安淮又聊了会儿后便起身告退离开。

  燕安淮也没再往外瞎跑,同君长清一道在屋内珍惜他们在百泉宗的最后一个休息日。

  次日,他们便在季元义与简澄的送别下再度乘上飞舟,启程前往皈依门。

  皈依门正如其名,宗门内的人都是佛修,整个宗门就是一个巨大的寺庙。

  佛修通常都是灵修,更注重修身养性,心平气和,他们不追求多高的修为,毕生的努力便是为了悟道,为了普渡众生。

  此前极少数能够悟出本善之道的人中,也是佛修占据了大多数。

  但也因此,皈依门布置在整个修仙界中最僻静之处,从百泉宗乘飞舟过去都花了足足七日的时间。

  燕安淮趴在飞舟边缘看着逐渐靠近的巨大寺庙,感慨:“终于要到了吗。”

  君长清从房间内拿着一件披风出来,走到他身侧给他披上,正好听到他说的话。

  “无聊了?”君长清一边帮他把披风系好,一边开口问。

  燕安淮稍稍直起身,方便君长清的动作,回答:“还好,不过要待在飞舟上这么多天,确实还是有点没事做。”

  君长清:“皈依门离云欢谷没有那么远,下次就可以不用这么久了。”

  慕子怡正好就在旁边,笑道:“终于也快要到姐姐我的地盘了啊。到时候姐姐一定喊上我家大徒弟好好招待你,她期待你过去很久了。”

  “那我到时候可得对子怡姐姐招待的要求严苛点了。”燕安淮也同他开起玩笑,“要是子怡姐姐不能让我满意,我就和师尊一起去外边住去。”

  慕子怡:“放心好了,一定让你满意。”

  两人笑闹间,飞舟也终于停在了皈依门的宗门附近。

  皈依门前已经有两名穿着袈裟的僧人等候。

  站在前边一点的那名手中拿着锡杖,燕安淮没有见过,推测他应当就是住持——也就是皈依门的掌门方故。

  他身后的那名僧人燕安淮在拜师大典中见过,是皈依门的首座也就是首席弟子方远,但当时燕安淮也只与他简单打过招呼认脸,不算很熟。

  “诸位施主好。”方故见他们走来,施施然朝他们作揖行礼。

  燕安淮礼貌地回了一礼:“见过住持。”

  方故友善地笑笑:“这位小施主便是云仙宗的那位小峰主罢?果真是面相亲善,有佛缘之人。”

  燕安淮回以一笑:“住持师父谬赞,不过若有时间,晚辈也确实想与住持师父聊聊神佛之事呢。”

  方故合掌作揖:“小施主有意,贫僧自当扫榻以待,随时恭候。”

  与方故大致打过招呼,燕安淮又将视线转向方故身后的方远。

  方远长相很清秀,即便削发为僧,也完全不掩盖他能在修仙界中排得上名号的容貌。

  就是不知为何,这样真正与方远见面时,他突然很想喊他一声“小和尚”,但又总觉唐突。

  燕安淮思绪稍有飞散,没同以往那般主动开始打招呼。

  方远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视线自燕安淮出现时起就一直放在了燕安淮身上,与他目光相对时观他神情,主动道:“燕小公子好,小生方远,此前在公子的拜师大典中与公子也有一面之缘,公子可直接唤小生名讳,也可叫小生师哥。”

  “——或者你若想叫我小和尚,我也不会介意。”

  方远浅浅一笑,一语道破燕安淮心中所想,又在无形间将两人距离拉近。

  燕安淮微讶,无辜地眨眨眼:“师哥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方远又笑了一下,但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诸位施主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先随小生去客峰落脚休息一阵吧。”

  回答他的是站在燕安淮旁边的慕子怡:“那便有劳住持与小师父了。”

  方故摇摇头:“无妨,请随我们来吧。”

  方远也又朝燕安淮做了个“请”的动作,眼底始终蕴着些笑意,总叫燕安淮觉得有些违和。

  就好像……在方远的脸上出现这样常有的笑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呢?

  燕安淮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跟随在方故方远的身后一同到皈依门的客峰去。

  皈依门整个宗门都是寺庙布置,但为了让客人不会太不习惯,客峰的布置与其余宗门相差无几。

  君长清照例对客峰的房间进行检查与法阵布置,燕安淮便去找了方远。

  方远似乎也对此早有预料,等候在他们云仙宗的院子外,见他出来,合掌作揖朝他致意:“燕小公子。”

  燕安淮学着他的动作又回了个礼,问:“不知师哥现下可有空闲,陪我在院子里坐一坐?”

  方远笑道:“乐意之至。”

  两人一同回到院子里,方远又忽地从储物法器中拿出来一套茶具。

  “师弟远道而来,我唯一擅长的也只有茶艺了,便给你泡杯茶吧。”

  燕安淮平日里常喝茶,但泡茶时没有那么多讲究,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齐全的茶具,眼底流露出些新奇。

  见状,方远便拿了提前在客峰中准备好的热水,从烫壶、温杯,到置茶、高冲,最后挂沫、低斟,一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

  清冽茶香在小小的石桌间萦绕,燕安淮看着面前那杯嫩绿明亮的茶汤,试着喝了一口,发觉是他之前在云仙宗时常喝的一种茶。

  不过这一次他唇齿间满是此前未曾尝到过的茶叶清香,浅淡苦涩后的回甘更是沁人心脾。

  燕安淮惊叹:“师哥好厉害。”

  方远莞尔:“不过小小拙技,若能得师弟喜欢,这技艺也算有了些用处。”

  说话间,他始终看着燕安淮的方向,眸间笑意更显亲善温和,从容镇静的语气叫人听着也很舒服。

  燕安淮对上他的视线,终于忍不住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但我总觉得师哥好像很熟悉我似的,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茶又正好与我平日喜好一致。

  “难道佛修还真的懂得看人面相给人算命?”

  他说得一本正经,眼底只有单纯的困惑好奇。

  方远没想到他会想到这样的理由,不由哑然失笑,摇着头说:“自然不是。我们是修身养性的佛修,不算命的。”

  燕安淮微歪头:“那只是正好凑巧。”

  “也不是。”方远继续摇头,终于解释,“师弟也没有自作多情,就是我特意去了解过的。”

  燕安淮还是茫然:“特意了解过我?为什么呢?”

  方远看着他,眉眼间多出几分温和,像是想到什么,轻声说:“若要问原因,那大抵便是因为师弟很合眼缘吧。

  “师弟为人亲和友善,心性纯洁通透,还有着难得的普世之心,师弟的佛缘便是放在皈依门中,都是难能一遇的。”

  燕安淮听着他平缓又真诚的夸奖,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方远笑着摇了下头,倒没有继续说什么,收好茶具起身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明日师弟还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幻境,我便不打扰师弟休息了,告辞。”

  “喔,师哥再见。”燕安淮应一声,总觉得方远有什么没说完的话,或没表达完的意思。

  但既然方远明说,或许也不是什么非要让他知道的东西,便不再管,在方远婉拒他准备起身相送的动作后,继续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目送方远离开。

  不过在方远走出院子前,又正好碰到进来的慕子怡。

  慕子怡与方远互相打了招呼,也停顿在了原地转身看向方远离开的背影。

  待方远完全消失在他们视野范围之内后,慕子怡才忍不住感慨一句:“快二十年没见,方远这小孩的性格变化可真是大啊。”

  闻言,燕安淮好奇:“性格变化大?以前的师哥和现在不是一个性格么?”

  “差不多吧。”慕子怡随口回答,“以前的方远就是个简直就是个闷葫芦,能像现在这样开朗些也挺好的。”

  燕安淮还是不解:“那师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慕子怡看向懵懂无知的燕安淮,叹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是想开了点什么吧。”

  毕竟他唯一的挚友,那个总是想逗他笑,让他开心点的燕安淮,在十九年前为了拯救整个修仙界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过往的从前,还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呢。

  作者有话说:

  二更还是中午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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