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对方产生这种情绪与自己有关，花宇涼眼皮狠狠一跳，顿感不妙。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捕捉到，沐桓羽眼中的情绪。
可只是这一次，就足够让他汗毛竖起。
花宇涼知道，对方的这个眼神，绝对不是在看向原本的花宇涼——他似乎是在透过这个躯壳看着其他的谁。
是他吗？
还是他那还未出场的白月光？
说来奇怪，花宇涼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第一次看原书的时候，书中还有着对于沐桓羽那位白月光的细致描写。可时隔一年之久后，当他重新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却发现其中的相关内容全都被删了个干净。
当初他还因此痛恨作者了许久。
“无事，”
垂眸看向手中的玉瓶，上面还有花宇涼手中的余温，沐桓羽知道，这是昨晚自己亲自递给对方的“消食丹”。里面既有用来消食的药物，也有一些安神的药物。
本意是想让对方睡得安稳些，因为他知道花宇涼总会被噩梦缠身，准备借此让其睡个好觉。可没想到对方会因为丹药是他喜欢的果糖味，而一连吃了四粒。
还好他早有预料，只在里面放了四颗。
想到这，沐桓羽嘴角噙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听说你近些时日与宋秋林学习得不错？”
......怎么突然提起了这茬。
花宇涼觉得自己有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俗话说得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这属于封建迷信范畴，他心中并不相信，但此时此刻在他身上出现，这个寓意却有点过于合适。
“是，二师兄教会我许多，近日我无论是知识还是剑术方面，都得到不小的提升，”
他这话说得是提心吊胆。
因为他不知道师尊突然提起这个问题，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稍稍犹豫一下，花宇涼决定吹捧一下宋秋林，
“二师兄非常厉害，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今后也一定会向他多多学习......”
完蛋。
预判错了。
后面补的那句话，他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因为他发现，沐桓羽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了——在外人看来只有分毫而已，但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程度已经足以让他提高警惕。
“......师尊？”
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花宇涼试探性地叫道。
见沐桓羽终于回过神来，收敛了眸中的情绪，他正准备松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即将落回原处。
却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再次提起：
“明日开始，我亲自来教你。”
......
花宇涼对自家二师兄的思念，在今日达到顶峰。
如果现在见到宋秋林的话，他一定会给对方进行深刻且诚恳的道歉。
此时此刻，他真的无比怀念对方为自己指导剑术与法术的日子。因为他没想到，和宋秋林相比，真正的魔鬼就站在他的面前。
没错，就是沐桓羽。
这几日里，在体会过来自师尊的魔鬼训练之后，花宇涼才知道，宋秋林之前给自己的训练，究竟是多么的温柔。
先前的他居然天真的以为，宋秋林在和自己切磋的时候，用了至少七八成力气。
现在回想一番......
他还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在和沐桓羽说过宋秋林对自己训练的细节后，对方毫不留情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小儿科。
花宇涼：谢谢，有被侮辱到。
一开始花宇涼其实还有点不服气的。毕竟他怎么说，在宗门内实力也能数得上名次，也不至于被贬低成这样吧。
但经过几次的训练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向宋秋林提议的加训，跟近些日子的训练相比，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加训？
笑死，就那程度，还不到现在的一半呢。
蹲下身捡起手中被弹飞的剑，花宇涼苦笑一声。
这些日子里，他别说睡觉了，就连休息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被迫举起九九六大旗，被自家师尊无情压榨最后一点体力。
很累，但花宇涼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他哪敢说话。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沐桓羽近日对他的态度，变得会如此反常。
最开始的时候，沐桓羽对于自己是难掩的厌恶，说话却还是保持着克制。再过些时日后，对方的厌恶似乎消去一半，不过态度仍旧是冷淡的样子。
这两种，花宇涼都可以良好接受。
因为本该如此才对。
只是如今，沐桓羽的态度与前面二者都不相同，反倒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没有了之前的厌恶，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取而代之的，是变幻莫测的态度——时而温和、时而危险。
这让花宇涼难以应对。
“愣着做什么？”
就在花宇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际，方才还距离他几尺远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站定。随着人站定在自己身前，略显低沉的声音也几乎是在同时，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知是嗓音的缘故，亦或是现在二人姿势的原因，总之花宇涼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并且，虽然沐桓羽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态度，可他分明从中听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其掺杂着复杂的情绪，让他竟一时间难以分辨出其真实身份。
“......回师尊的话，我脚麻了站不起来。”
花宇涼这话说得含糊不清。
原本是他搪塞的借口，但当他真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话成真了。
“......”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个感到无语，一个感到尴尬。
“抓住。”
盯着蹲在自己身前人的发旋处许久，沐桓羽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伸出手来，示意人抓住。
这是我能握的手吗？
抬眸看到视线之中那骨节分明的手，花宇涼有点犹豫。
一个是觉得有点逾矩，另一个是因为以他现在这个状况，抓着对方的手站起来之后，很可能会一个腿软给对方行个大礼。
这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他可能会因为惯性的原因，栽进对方的怀里。
这可栽不得啊！
时刻谨记自己的炮灰人设，花宇涼只是稍微想一下那个场面，就觉得自己可能好日子要到头了。
算了，既然人家都伸手了，他就“勉为其难”接受一下吧。
“愣着做什么？”
就在他犹豫不定之时，对方这句话起到极好的催促作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再不伸手的话，可就有点不礼貌了。
“谢谢师......”
伸手抓住沐桓羽递过来的手，借着手劲正准备站起，结果花宇涼“尊”字还没出口，就直接腿一软，栽进面前人的怀里。
呵呵。
鼠鼠我啊，洗到临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