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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水黄桃这种奇妙的口感属实受到了众人的欢迎,有人用白桃也煮了试试,味道却大不如它。
每天不光是他摊位上的黄桃早早卖完,甚至带动了镇上卖蔗糖的摊子。
那老板听说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特地来买过一次黄桃,说也要煮点尝尝,跟他讲最近生意好上不少,为表感谢,还送了他一包糖渍杨梅。
那林世昌每天也顺带着装了许多,把大部分好看的都尽数挑走了,只留给他一小半。
顾客是上帝,陶成玉也无奈。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桃子的收获季进入了尾声,林世昌跟他口头预定了明年的货,还送了他两盒艾草薄荷熏香,可以在吃饭时点来驱蚊用。
陶成玉没什么可回礼的,想了想,把闲暇时做的一堆牙刷送了他两支,并跟他讲了用法。
林世昌见到后惊喜不已,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久,并在心里预想了十数种用这玩意儿赚钱的方法和可行性。
最后的半车桃子,梁云山要求和他一起去卖,忙碌了这些天,明天就可以暂时歇一下了。
摊位还有一个月才到期,不能浪费,等两天可以把家里的鸡蛋,门口吃不完的菜,林边的西瓜拿来卖。
还有架上的葡萄也快熟了,虽然东西都不多,但总比一直空着好。
卖完了最后一份,两人去菜市买了点肉,这些天忙得基本只吃素菜,都快变成兔子了。
天太热,不能做得太油腻,今天的肉也只是用了丝瓜清炒。
傍晚时分,气温还是居高不下,吃饭时,外面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洗了澡躺床上也睡不着,需得摇着扇子翻身好一会儿,缩在纱帐里待着,就当躲蚊子了。
但小山村的夜晚降温很快,半夜时肚子上还得盖上一层薄被子。
夏天根本睡不了懒觉,第二天清早,陶成玉便被蝉鸣和鸡叫声吵醒,他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
把扑腾吵闹的半大小鸡放到林子里,然后去巡视一番门口的菜地,拔拔草,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摘。
他惊喜地发现马鞭草和凤仙花已经开了不少,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注意到,围着菜地一圈,像几道色彩缤纷的小栏杆。
一只半大小鸡叼着个知了猴从菜地边上跑过,一群鸡跟在后面追,不小心被截了胡,几只鸡你一口我一口地胡乱啄食起来。
知了猴可是个好东西,洗刷干净后放油锅里炸熟,撒点盐,香得不得了。
可他也不能鸡口夺食,干脆等天黑了去林子里瞅瞅,说不定能捉到一些。
陶成玉去桃园里一看,桃子已经摘完了,风吹得树叶子沙沙响,枝叶间的确隐藏着稀稀落落的蝉蜕,还有的被风吹到了地上。
再一看那地上,有些三三两两的小洞,知了猴白天不出来,若白天爬出来,大概都被鸟儿捉了去,那样岂不是断了种。
它们蜕皮时一动不动的很脆弱,千万年来便进化出这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幼虫也能感知到天黑。
在地底下吸食树的根汁长大后,季节一到,天黑后便爬出来,寻找可抓附的高的地方,爬到上面静静地等待着蜕壳。
太阳出来后,柔软的翅膀也晾干了,身体变得坚硬,忽地振翅飞起,雄的还会引吭高歌,吵得人心烦意乱。
知了猴太多了对树也不好,不如抓一点来吃。
但这还一地的石头,有的可能会堵住洞口,晚上过来的话也容易被绊倒。
今年的桃子已经采完,树枝也基本定型了,冬天再修剪一下即可,现在不如把这石头搬了去。
今天没活了,梁云山过来的晚,一来就看到陶成玉正吭哧吭哧地解麻绳,搬石头,热了一头的汗。
“这个要弄出去啊?”梁云山责怪他道,“那昨天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早点来趁着凉快来搬,看你这热的。”
陶成玉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嘿嘿笑着:“我就是才起的意,原来没打算现在搬的,突然想晚上过来捉点知了猴吃,怕到时候这些石头碍事儿。”
梁云山皱起眉头,嫌弃道:“知了猴不是喂鸡的吗,人能吃啊?”
他一想到那虫子既有壳又有肚子的,煮熟后咬一口,那肚子可能还会爆浆,登时被自己想的恶心得一激灵。
“光喂鸡那真是暴殄天物了,反正鸡也能吃人也能吃,各凭本事啦,它想吃自己捉,我捉到的反正不给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陶成玉神神秘秘的,“放心,好吃的很。”
管他什么味道,陶成玉喜欢就行,梁云山也不问了,帮着他把石头搬出林子。
到中午时两人才搬了不到三分之一出去,又热又累的,陶成玉不干了,反正这么多树,捉一点就够吃了,剩下的哪天凉快点再搬吧。
吃了午饭后,他去砍了一截竹子,然后找个阴凉处,劈成一条条细薄的竹片。
“这又是在做什么?”梁云山问他道。
陶成玉抬头一笑:“嘿嘿,我想扎个灯笼,晚上去林子里照明用。”
乡下人外出照亮一般用火把,但他这是树林,可不敢冒这个风险,即使是鲜枝条,也有被点着的可能,那可就完了,这是他的全部身家。
所以他要做一盏灯笼。
梁云山帮他打磨着竹片,他俩都是手巧的人,不一会便扎好了框架。
陶成玉找来一块薄薄的绢布,剪好了用浆糊小心地敷在上面,然后四周再扎几个洞,用线绳串起来,系在一根小竹竿上,一个像模像样的灯笼就完成了。
“别说,还挺好看。”陶成玉有些爱不释手。
梁云山问他道:“里面放什么?油灯吗?”
“最好不要。”陶成玉想了想,“若是磕了绊了,灯油撒在林子里也不好,我待会儿去小卖铺买两根蜡烛,上次看到有卖的。”
“我去买吧。”梁云山忽然说道。
“嗯?你去?”
陶成玉有些疑惑,梁云山一贯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东西都是去镇上买的,现在怎么转性了?
小卖铺那里就像村里的广播站,常年聚集着一堆八卦的人,对别人评头论足的,也有讨论他俩的,这些梁云山心里有数,他实在是不想陶成玉听到那些话,还不如他自己去了。
“那行,我去给你拿钱。”
“不用,带着呢。”
看着梁云山的背影,陶成玉颇觉欣慰,有点像自家的孩子终于走出自闭的阴影,愿意和别人交流了,可喜可贺。
果然,有几个人在小卖铺门口的大树下聊着天,不过,这次有一个在桃园干过活的媳妇儿也在。
她见梁云山过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小梁!来买东西啊?”
梁云山见是她,点了点头,破天荒地叫了次人:“嗯,五嫂。”
众人都稀奇的很,在他走后,有人悄声说道:“我觉着这外来户像变了个样,不咋闷了。”
还有人问那个张家媳妇儿:“老五家的,你在桃园干了那么些天的活,那你看他俩有没有,那个啊?”
张家媳妇儿横了那人一眼:“你们这些人,可都别瞎说了,人家根本都没住在一起,小梁天天早上从自己家里过去干活。“
“我估摸着就是看小陶初来乍到的,没个家人才这样帮他的,人家那是好心善举,被传成啥样了。”
还是有人嘴硬,话里不乏带着嫉妒:“你挣了他家几百文钱呢,还拿了那么多桃子回家,肯定帮他说话了,哪那么多好心,说不定他跟你一样是拿钱干活的,只不过人家是长工,你是短工。”
张家媳妇儿也不跟她争辩了,“随便你怎么想吧,别开人家下三路的玩笑就行。”
村长媳妇儿也在,她平时话不多,就是爱听人闲聊,顺便收集信息,哪家有个磕绊摩擦什么的,回去跟村长说说,到时候好有头绪调解。
半天她来了一句,“听我家那口子说,小陶这人确实不错,菜做的好吃,桃园也打理的这么好。等以后闲时,他还打算上门去讨教一下,帮几户有山地的人家问问,要种些什么果树呢。”
得,成了村长眼里的香饽饽了,几人也不好意思再编排他了,又开始扯些别人的家长里短。
这厢陶成玉见蜡烛买来了,赶紧融了些蜡油在灯笼底部,把蜡烛粘到上面,就等着晚上了。
还准备了一个小木桶,下面倒了一点水,防止知了猴爬出来。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梁云山觉得好笑,虫子而已,有那么好吃么?
吃完饭后,把鸡关好,天刚擦黑,带着阿黄和它的主人就往桃林里去了。
夏天的夜晚,虫鸣啾啾,天上还挂着半个月亮。
知了猴感知到了天黑,从地底下窸窸窣窣地钻了出来,顺着桃树的树干往上爬着。
“欸?这儿有一个。”
陶成玉提着灯笼,梁云山提着木桶,仔细地找寻着,阿黄纯属凑热闹的,只会乱跑。
“这棵树上好像有两个,背面还有!”
果园里这东西是真的多,不一会就捉了有大半碗的样子。
这时陶成玉听到了更大的窸窣声,不像是知了猴在爬。
难道是蛇?!
他心里一惊,脚下没注意,磕绊了一下,灯笼掉在地上灭了。
阿黄追着那声音去了,梁云山赶紧放下木桶扶住了他,“怎么了,没事吧?”
“没。”
他想挣脱出来拿火折子重新点亮蜡烛,双臂却被钳住,月亮这时隐到云层后面去了,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梁云山只觉得触手温热又柔软,他想起了那个梦,他知道这时应该松开手去点灯,却做不到。
视觉被屏蔽,他不知道陶成玉的脸色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用力的挣扎,那些什么先表白再做的想法此时被抛到了脑后,他大着胆子,凑了过去。
钳着自己那双手没有松开,而且好像更用力了,陶成玉听到到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随即感到鼻尖上一热。
找错地方了?
他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双唇突然被覆住,对方试探地碾磨了两下,又撬开了他的牙齿。
陶成玉昏昏沉沉,后脑被扶住,觉得这个吻无比漫长,已经过了很久,对方完全没有打算放开他。
这家伙,难道是想一步到位,幕天席地的跟他来一发么?
只听阿黄呼啦啦跑了回来,亲昵又委屈地拱着两人的腿。
月亮这时也出来了,照在枝叶疏朗的林间,梁云山放开了他,踢了自家的黄狗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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