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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昌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在县城租着摊位和铺子，家里人有看着。
而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在市场上转悠，看什么东西销路好就捣腾一点，赚赚差价。
现在是鲜桃大量上市的季节，买的人很多，县城那边现在还卖四文一斤，品相好的甚至要五六文，那种大桃子是走亲访友的佳品，即使卖到过季也不会怎么降价。
而镇上的集市，只能卖到三文，他这天转到陶成玉的摊位前，被吸引住了目光，这摊子上的桃子显然和别家的不太一样，个大，形状也好，那种歪歪扭扭的极少。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陶成玉疏果时把那些果型不好的都摘掉了，根本没让它们长大。
梁云山中午来送货的时候，他跟着去看了看桃园，更是觉得满意，而且他对着满园跑的小鸡也相当有兴趣。
别人家多数都养的母鸡，这地上跑的却有至少半数的公鸡，他也是个会吃的，知道小公鸡的美味。
这小兄弟有点意思，有想法，和他印象中的乡野村民不太一样。
他直接提前付了第二天的货款，一千六百文，说好了给他留着，明天早上过来车拉。
第二天一早，陶成玉刚吃完饭，看到那两辆驴车又来了，他为难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有人先付了八百斤的钱，你们的可能要多等一下了。”
那小贩傻了眼，本来觉得他昨天好说话，想着今天若能再降一点价就好了，昨天的真是赚了不老少。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是，小兄弟，是不是昨天我们杀价让你不高兴了，找的托词啊？怎么那么巧，就正好订出去了八百斤？”
“真不是。”陶成玉解释着，“我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也不会言而无信，只要有生意，谁不想做？我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人家真的是先付了货款的，说好了桃子要给他留着。”
那人还想说什么，只听一阵马蹄声和车响由远及近传来，一匹高头大马拉着辆宽厢马车轰隆隆驶了过来，停在了桃园前面。
车厢不是太深，但又宽又长，分成两格，边边角角还垫了软草和树叶，桃子怕挤压，用这个车来装再合适不过了。
林世昌跳下车，笑吟吟地跟陶成玉打了声招呼，看了一眼旁边的驴车，打趣道：“哟！小陶生意还挺好，看来供不应求啊，得亏我昨天付了钱，要不然可能会白跑一趟。”
“怎么样，给我留了没？”
“留着呢，你过来看看。”陶成玉带着他。
干活的人起的都挺早，地上已经摘了一堆，陶成玉还留了两个人分拣着。
摘的时候是只要看到成熟的，不管大的小的都要摘下来，省得再去寻第二遍，只能摘完了再拣。
“你看看这样的行不行？”陶成玉指着一堆挑好的问他，如果他吹毛求疵，还要求继续分拣，那两文一斤也不能卖给他了。
“行。”林世昌看着那堆头，大概有三四百斤了，还要再等一会儿，他这桃子本来品相就好，残次品极少。
半个时辰后，感觉差的不多了，梁云山刚好也过来了，和他一起过了秤，然后装车。
装完了林世昌却没急着走，他看了一眼还在等着的那两辆驴车，从袖中掏出来几个银锭子递过来，“这里是十六两，你看一下，我先预订下面十天的桃子。”
陶成玉哭笑不得，这人是怕哪天来晚了抢不到货吧，还多亏了那两人，使他这桃园看起来抢手的很。
一个十两的中锭和三个二两的小锭，他递给梁云山看了看，见他点了头，便装在了兜里，等会儿锁箱子里去，他还是第一次收到银子呢。
林世昌驾着马车走了后，那两人还在，看来是铁了心还要卖这桃子，其实主要是已经出来了，总不想白跑一趟，再去找别的茬口怕是来不及，要不然这一天就耽误了。
桃子剩的不太多了，陶成玉给他们端来了两碗茶，一直等到快中午，才每人勉强装走了半车。
还是给他们算一文八，走的时候又跟他们讲了，刚才那个人付了接下来十天的定金，恐怕明天还是供不上两人的货。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如果有别的营生就可以趁早打算。
今天的桃子摘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有几十斤品相好的，其余的百来斤有些长歪了，有些小点的，待会儿看起来要分开卖了。
陶成玉悠哉游哉在家吃完了午饭才去摆摊，反正桃子也不多。
摘桃的几人虽然来的早，但一般下午就收工了，而且每天陶成玉还让她们带一兜稍次的桃子回去，那些熟透的，经不起车辆颠簸，还有些果型不好的，长歪的，虽然不好看，但一点也不耽误吃。
走之前刘四婶又跟他说了一件事，村里刘麻子媳妇儿昨晚找了她，问这桃园还要不要人干活。
“我没要她。”刘四婶啐了一口，“她那人嘴巴没个把门，啥瞎话鬼话都往外漏，你和小梁的事，就是她先编出来的，还传的可难听。”
“呸！就这还想挣人家的钱，这是看着我们几个每天提着桃子回去，她眼红呢。”
“去镇上干活一天挣个二十文，还要干到晚饭时，到家天都黑了，这边就在家门口，每天下午早早的就收工了，谁不想找这茬头？”
陶成玉笑着问道：“那你怎么回她的，就直接说不要她？”
“我哪那么傻。”刘四婶压低声音，“我就说，你看我们几个每天下工这么早，这活根本不够干的，就这还嫌人多呢，要想干，等明年再看吧。”
她嘻嘻笑着，“明年是怎样的光景谁也说不好，跟你说这事，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明年之后你和这村里的人应该熟了些，到时候找人干活什么的，自己也能掂量着来了。”
陶成玉点点头，“我省得了，四婶，你等下别忘了带点桃子。”
“今天不带了。”刘四婶摆摆手往外走去，“如霜拿过了，家里昨天的还没吃完，终归不是饭食，吃多了嘈人，你自己也注意着点。”
到了镇上他的摊位前，隔壁卖茶的大爷敲着桌子，“年轻人就是没个数，这会儿才来，成玉啊，你这白浪费了半天的租金。”
陶成玉笑道：“家里有事耽搁了，我看大爷你是没人说话闷的慌，才想着让我早点来吧。”
大爷指了指他，“被你小子识破了。”
一老一少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的桃子和往常的有点不一样，陶成玉分做两堆摆放着。
一会儿便有那老顾客过来了，也看出了不同，提出了疑惑，“小老板，今天你这桃子有点歪啊，怎么没有原来的顺眼了？”
陶成玉笑着问她道：“大婶，你看这边这堆，是不是比原来的还顺眼？”
那大婶看了下，“确实，这小堆的漂亮，那这边怎么这么多歪的？”
见又围过来几个人，陶成玉解释着：“这堆漂亮点的，还是按原来的价钱卖，这堆有点歪的呢，今天就两文一斤，其实吃起来差不多，但如果送人的话，那个就好看点。”
这单独拣出来的大桃子也卖三文，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其实原来掺在一起的卖三文，大家也是挑大的买，但现在感觉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有那些不在乎样子或是为了省两个钱的，就去两文的那堆里挑。
陶成玉觉得像今天这样分开，好像卖得更快了些，以前人们挑剩下的，他还是要两文一斤处理掉，像现在这样，似乎把这个过程提前了。
今天的桃子不多，下午他没让梁云山过来，而是让他留在家里整理一下快要荒掉的菜地，顺便做晚饭。
也不知会做什么好吃的，不会只煮了一锅粥吧？
临近傍晚时，终于卖的差不多了，照例把剩下的几斤给邻摊分了分，陶成玉拉着车子匆匆赶回家去。
到家后把车子打扫干净后，他伸头到厨房瞧了瞧，被梁云山推了出来，“累了一天别进来了，等着吃吧。”
陶成玉吸着鼻子嗅了嗅，不错，有米饭的香味，看来不是粥，还有炒菜的味道，不知炒了什么好吃的。
手和脸洗干净后，他坐到了堂屋桌前等着。
梁云山先端来了两碗米饭，陶成玉没等上菜，先夹了一筷子试试毒，放嘴里嚼了嚼后，发现居然没有夹生也没有太烂，很好。
接着又端上来一盆黄瓜蛋花汤，嗯，米饭是要配汤的，不错。
还没等他开始吃，然后梁云山又端上来一盘韭菜炒鸡蛋，还是鸡蛋？也行。
刚吃了一口菜，接下来人家又上了一盘子辣椒炒蛋。
陶成玉笑得有点假，“今天真丰盛啊！梁大哥辛苦了，还有吗？”
梁云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马上就来，还有一个菜。”
最后端上来一盘白水煮蛋。
陶成玉笑不出来了，他起身去厨房“砰砰砰”拍了两头蒜，把鸡蛋剥了，一块儿放石臼中捣碎，加了点香油和酱油，变成了鸡蛋蒜泥，这一餐才算吃的有些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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