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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他们走远后，刘二壮从树丛后走了出来，脸色阴沉。
他先拿着树枝往最边上几株桃树上的花朵狠狠抽打着，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道，“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贱人！有眼无珠的东西！”
打累了后他把树枝一扔，坐在地上歇了一会了，仍不解恨，又去陶成玉的家门口转悠。
看到地里新出的菜苗嫩绿可人，他气得上去胡乱踩踏，“踩死你，我踩死你个狐狸精！”
气是出了不少，但他自己却没捞到什么好处，还累了半天。
这时，他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一只花母鸡刚下完蛋，从鸡窝里跳出来，正“咯咯哒”，“咯咯咯哒”的昭告天下。
哼！刘二壮小眼一眯，有了主意。
外面跑着的难追，里面趴着的就容易多了。
他解开了篱笆院门，悄悄走到鸡窝边，一排好几个鸡窝，里面间或有三两个蛋，还有两只母鸡蹲在窝里正在下。
两只不可能同时捉到，他对比了一下，那只黑色的比较胖，就它了。
他悄声走近，突然上前一把摁住，黑母鸡被惊得咯咯大叫，一脚蹬掉了窝里的蛋，另一只鸡被吓得也不蹲了，嘎嘎叫着飞跑了。
刘二壮把黑母鸡脖子一拧，瞬间不再吵了，他脱下外衣包着鸡，走到门边往外左右看了看，见到没人，把篱笆门掩上，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了。
陶成玉也没去找他算账，没抓住现场，那无赖总有一百个借口不承认。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怕大黄狗会露馅儿，把阿黄关在梁云山家里，和梁云山装作出门的样子，然后回来找个地方悄悄蹲守着。
但不知对方是有所警觉还是懒得再来了，一连几天也没蹲到人，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郁闷。
总不能一直不干活，只能尽量减少外出，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门口的菜又补种了一点。
又几日过去，两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山上的动物不算多，打猎不稳定，梁云山也要去镇上做工赚钱了。
他让阿黄白天也留在这边，叮嘱陶成玉在家附近干活的话，去哪里都要带着。
因为是春天，动物正发情，怕阿黄会被村里哪只狗带着跑了，又叮嘱他如果去赶集的话，就把阿黄关在院子里，那无赖看起来相当怕它，如此就不敢再轻易打开院门了。
陶成玉点点头，让他放心去工作。
桃花的花期快要过去了，陶成玉想买点鸡苗放养在林里。
小鸡不仅可以啄食林间的虫子和草籽，减少人工的劳力，它们整天在地面上抓刨还能松土，而且鸡粪还可以作为肥料，增加土壤的肥力，一举三得。
家里的母鸡不知是因为受到惊吓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没有一只肯抱窝的。
但也不需要买太早，不能让它们在桃子成熟时长成大鸡，否则会跳上树啄食那些熟透的桃子。
况且，还有一个隐患还没解决，若家里没人的话，那些放养在林间的小鸡可能会被一锅端。
他又算了算，一亩桃林大概能养几十只鸡，那他这些快二十亩了，能养上千只？
不不不，不能养那么密，还是五百来只吧，一亩地二十多只不算挤。
买鸡苗又是一大笔开支，陶成玉最头疼就是，这几个月都是只出不进，虽然陶三叔给他留的钱够他生活一两年的，但也不能等着坐吃山空，桃子的收成还不知道怎么样。
梁云山最近没来吃饭，他一个人吃的也少，看着攒下的一大堆鸡蛋，陶成玉有了想法，不如拿去镇上卖，换点钱。
他找来背篓，下面垫上一点软草，把鸡蛋都装了进去，一百五十多个，足足有大半篓。
然后把门一锁，给了阿黄一块饼子，哄着关在了院子里，把篱笆门系好。
阿黄看着他，讨好地摇着尾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它也想出去。
“唉，我也不想关，可又怕你乱跑不在家，外面的先不用管，你守好鸡窝就行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陶成玉狠狠心，背着竹篓转身走了。
这次的草率让他无比后悔。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刚走一会走，那双阴冷的眸子又出现了。
刘二壮还在一直盯着他家，他虽然又怂又狠毒，但不傻，前些天他们俩装作一起出门的样子没能骗得了他，怎么可能每次都没带狗？还不是怕狗发出声音扰了他们的计划？想蹲点抓住他，门都没有！
这次看来是真出门了，梁云山最近去做工了，早出晚归的，根本看不到人影，陶成玉把狗单独留下看家，看来要去的地方挺远，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这条狗他早就看着不顺眼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咬他那一口，花了他两百多文不说，还疼了好些天走不好路。
但这大黄狗体型太大，他一走近就打怵，这次终于让他逮着了机会，刘二壮冷笑一声，转头快步回家去了。
到家后，从床底下翻出了一小包鼠药，在锅里拣了两片他上顿吃剩的肥肉，把鼠药夹在中间，找根棉线系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揣在了兜里。
临出门了又顺手拿了一把叉子壮胆。
春暖花开，现在的气温不冷不热，人们要么去地里忙活了，要么去镇上做工赚钱，村子里的闲人很少，刘二壮这么走了一路也没碰上什么人。
他又来到了篱笆墙外，阿黄听到了他的动静，大概也闻出了他的气味，瞬间颈毛竖起，发出威胁的吼声。
刘二壮被吓得往后一缩，但又见那狗只会在那瞎咆哮，却不敢跳出来。
其实阿黄是能跳一人来高的，但这篱笆墙参差不齐，那排得密密匝匝的竹棍，好似一排尖刺，如果跃过去，保不准会被刮破肚腹，当初也是为了防贼才做成这样，没想到今天却挡住了自家的狗子。
刘二壮放下心来，从兜里掏出肥肉，扔到院子里，哼笑一声，“这是爷从自个嘴里省给你的，快吃吧，狗东西。”
吃完了爷好收尸，卖给那肉铺，还能得几个钱。
阿黄停止了狂叫，把鼻子伸到肥肉前面嗅了嗅，口水不自觉流了出来，但却并没有张嘴去咬。
刘二壮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难道这么快就死了？哼都没哼一声，药效可够快的。
他悄悄把脸伸到篱笆墙边，顺着缝隙往里瞧。
“汪！”“吼！”一张放大的狗脸突然扑到他面前，阿黄两只后腿蹬着地，前爪扒在墙上，更加愤怒地朝他狂吠着。
“娘哎！”刘二壮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噗噗的跳，差点给吓死。
这畜生居然不上当，白瞎了两块肉，他回过神来，又恶向胆边生。
反正那狗出不来，他搬来了一块石头，站到上面，阿黄见他还赖着不走，继续朝他吼叫着。
刘二壮狞笑着举起了叉子，猛然朝着大黄狗刺去，“还敢给爷俩窟窿，爷还你三个！”
阿黄脑袋往下一缩，但背部没来得及避开，“噗嗤”一声，皮毛翻起，血瞬间流了出来，它疼得嗷叫一声，在院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然后低声呜咽着趴到了角落里，浑身发抖。
这次虽然没能捞到好处，但也报了那一口之仇，总算没白蹲这几天，刘二壮拿着叉子，意犹未尽地往自家走去。
至于好处，他想了想上次那肥的流油的老母鸡，肚子里还带了一串小鸡蛋，砸吧了一下嘴，以后总有机会的。
卖鸡蛋这种事最省心的就是不用讨价还价，都是一文一个，鸭蛋两文，鹅蛋四文，谁的蛋比较大，干净，谁就先卖完回家。
陶成玉只待了一会儿，便有人问价，但要不了这么多，分了几次才卖完。
捏着一百五十多文的收入，他心里挺知足，有一阵子没吃肉了，去菜市花三十文剁了两斤排骨，又买了几样新鲜蔬菜放在背篓里，这才回去。
刚拐出菜市场，走到回家那条道上，突然看到梁云山和一个工友往这边走过来，大概刚干完活，身上有些灰扑扑的粉末。
“哎！梁大哥！”陶成玉赶紧挥了挥手叫住他。
梁云山抬头看到他，和那人说了两句话，那人朝这边挥了挥手，往菜市场走去了。
陶成玉快步迎上去，“梁大哥，今天收工这么早啊？”
“嗯，采石场的活暂时干完了，明天再找别的。”梁云山这几天在镇上采石场帮着搬运石料，他看了陶成玉身后的背篓一眼，“你过来赶集了？”
“嗯呢。”陶成玉欣喜地跟他汇报着，“我今天来卖鸡蛋，卖了一百五十文。”
“挺厉害啊，我一天才三十文。”其实一般的活计只有二十文，有些女工更低，只有十多文，他这是出大力气的才这么多，一般人干不来。
“是挺多，但我又花出去一点。”这几天没见到人，乍看到他陶成玉不由得话变多了，“买了排骨和菜，今晚去我家吃，咱俩喝汤，骨头留着给阿黄当零食。”
“嗯。”梁云山笑着看他，“快走吧，要么我来背。”
“不用，你一身的石粉，等会儿掉菜里了。”
“你还嫌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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