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任宜年泡在陶器坊的半个月里,昆·耶基斯主教带领的工程队,已经完成了第一座红砖房的房体制作,在石甲虫的帮助下完成的粗木房梁,也已经架上了。

  最后的铺瓦片工作即将完成的时候,昆·耶基斯主教来找任宜年,又是打招呼又是夸陶器,绕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开口“小沃尔顿先生,第一座红砖房即将落成了,你是不相信人祭那一套的是吧?”

  这座红砖房,昆·耶基斯主教全程参与了建造,这样结实、高大,成本却非常低的房屋,在昆·耶基斯主教看来,是所有贫苦大众的福音,这样的奇迹,任宜年手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主教一点都不想,破坏教会跟任宜年之间的关系。

  人祭现象在这个世界,几乎跟吃饭喝水一样常见,教会拒绝人祭,但任宜年可从来没有宣称过要皈依教会,昆·耶基斯主教只能小心试探。

  好在任宜年十分果断“每一个生命都是最宝贵的,我们领地绝对不会出现人祭!”

  昆·耶基斯主教总算放下心,任宜年趁机跟他商量“往马儿塔的通道,虫兽已经挖好了,你的工程队,最近要开始准备用水泥给通道加固了。”

  “我们已经烧了很多水泥,在通道休憩点也布置了人手,多点一起开工,进度不会慢,人手的忠诚度你放心,都是得罪了领主贵族,或者跟贵族有深仇大恨的修士,绝不会走漏风声。”星辰教会的效率也很高。

  昆·耶基斯主教又开口“这个红砖房,实在是好,这个技术我们能学吗?”他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你要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协商。”

  除了炒钢法和瓷器,任宜年不在乎其他方子泄不泄露,反而很希望这些东西能推广出去,造福更多贫民,但东西也不能一直白给,适度交换才是盟友之间的合适做法,他想了想开口“粮食是硬通货,新垦地收割前,我需要粮食,另外领地缺人手,如果有契人,我可以接手。”

  任宜年自己的领地,暂时无法出面购买契人,他解释不了领地为什么能养活这么多人,但是教会可以,他们本就热衷于解救受难的人群,任宜年的领地能接纳一批契人,对他们也是好事。

  果然昆·耶基斯主教很快点头“我会给教宗跟长老们写信,有消息再跟你说。”

  第一座红砖房选在人来人往的磨坊旁,自从管事早晚在这里念书,磨坊这人更多了。

  红砖房建造的过程中,就有无数好奇的领民过来看过,修士们对领民本就和善,也不阻止。领民们就这样天天看着它一砖一瓦地建成,对这座红砖房越发期待,落成那天,几乎所有人都来围观。

  这座房子一百平出头,分里外两间,里间一左一右盘了两个大炕,中间一条过道,外间是灶台,架了两口大锅,还摆了两个长条桌。

  虽然因为领地没有足量的石英矿,导致玻璃暂时没法烧制,但这个世界有一种白色贝壳,巴掌大小,半透明的材质,拼接起来作为窗户,采光也算不错。

  红砖房落成后的三天,任宜年宣布领民可以随意参观,领民们看着这座高大、宽敞又牢固的房子,无不心生艳羡,等进了屋子感受到室内外的温差,摸到热乎乎的炕,更是恨不得自己也立马住上这样的房子。

  任宜年陪着昆·耶基斯主教一起进来,炕在刚盘好的时候,已经试烧过,但是昆·耶基斯主教这会儿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依旧一脸惊叹。

  任宜年笑眯眯的“炕真是个好东西吧,反正要烧火煮饭,顺便就能把炕热了,再捂一锅热水,一夜都暖和。”

  看着昆·耶基斯主教一脸赞同,任宜年继续“工程队修地下通道就忙得够呛,建房子盘炕,留两个老手,带一带新人比较合适,你要同意,我待会儿就问问,领民谁愿意学,当然,你们教会的人手只要保证可靠,也可以派人来领地一起学习。”

  一整个领地的房子,都靠教会那点人手,那效率多低,趁着过了农忙,所有人一起劳动才合理,教会领民建自己的房子,也省得领地外流一大笔人工费。

  昆·耶基斯主教显然并不介意任宜年的这点小心思,欣然同意了这个建议,毕竟学会了这个技术,最受益的还是教会。

  这第一间红砖房,任宜年当着所有领民的面,宣布作为纺织工坊使用,作为使用这个房子的报酬,领民们可以把家里6岁以下,无人看管的孩子送到房子里,女工们可以在织毛衣的时候顺便看孩子。

  任宜年还另外专门拨了两个契人妇女照看孩子,这里暖和,尿布在这里都能干的更快,每天下午还提供一顿简单的吃食,算是领民的福利,也解放了很多被孩子拖住的妇女劳动力,她们可以选择加入贝丝的织毛衣工坊,也可以去做陶器,或者忙地里的零碎活儿,总归能多份收入。

  领地青壮开始轮流学习建房,跟着工程队建完领地的公共房屋,包括砖瓦队的宿舍,存放砖坯、红砖的仓库,陶器坊的三间屋子跟两间仓库,领民基本都学会了基本的建造方法,只要攒够砖瓦钱,请上三五亲朋好友,就能陆续动工,连契人都三五成群去砖厂定砖,合起来建房。

  趁着这个机会,任宜年让管事开办了成人扫盲夜班,就以“建造一间红砖屋”为课本,教领民一些常用字、基础算术。

  任宜年这个缺德的,还规定,每天建房子开工前,要认出十个字才能跟着工程队干活,急着赚钱的领民每天学字,学得抓耳挠腮,苦不堪言。

  算数学习同样如此,每次领民去买砖,都要自己数清楚砖头的数量,过一段时间还要自己算清楚价格,由于贴近生活需求,急需算清楚建房子需要多少砖瓦与铜钱,领民们进步飞快。

  天天要应付砖瓦出货,马奇才是那个进步最快的人,甚至他已经学会了怎么记账。

  领地的烧砖队又扩编了,房屋建设进行的如火如荼,这边走上正轨,任宜年转头又回去继续研究瓷器。

  做陶器时,任宜年就有意观察,挑了手上最灵巧的十个少年少女,进了做瓷器的队伍,拉坯、上釉、画图、上色,要求轻薄、形状优美的瓷器,难度高了不少。

  连尤金也经常过来凑热闹,他有些绘画功底,见过的好东西也多一些,哪怕是在契人练手的器物上描画,也确实合适且灵动。

  任宜年立刻请求尤金为瓷器队这些队员,增加了绘画这门课程,果然,经过一个多月的控笔、色彩搭配等基础训练,他们的手稳了许多。

  瓷器队的孩子们也知道这是一门了不得的手艺,更有巴顿这样真心热爱这个工作的,日日勤练不缀,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批称得上合格的瓷器终于出炉了。

  陶器对于各地领主来说,并不多稀罕,再薄再轻巧的陶器,它都是不透明的,透着笨重。瓷器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任宜年挖到的白云土烧出来的瓷器,呈半透明状,莹白通透,更有一种温润的白玉质感。

  尤金虽然不擅长制作瓷器的坯料,但是他擅长在已经成型的瓷器上作画,他心思细腻,尤其擅长花木细描。

  在一个任宜年口述、巴顿实操的长颈细身落地花瓶上,尤金描了一丛枯枝牡丹,艳丽的花朵与枯败的叶子在霜色的映衬下,伶仃的感觉铺面而来。

  最后上釉烧出来的瓷器,连尤金自己都爱不释手,直呼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不敢相信这样的东西,出自自己的手,恨不得搬回房间日日把玩。

  这样暴殄天物的行为,当然被任宜年制止了。瓷器买卖,任宜年打算走精品路线,在瓷器队内部进行投票,最后只选了五个作品出来。

  为了让东西显得更有档次,任宜年还花费了一番心思包装。

  先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在木匠处定制尺寸合适的木箱,只在角落雕上简单大气的花纹。

  内衬用的是一种带香味的绒草,晒干后柔软的很,草上还有一层柔软细腻的羊绒布,羊绒布也是找贝丝定做的,试验很多天才染成黑色,铺好后能有效防止运输途中瓷器破损。

  打磨完成的木盒,阳光下明亮灿烂、金丝浮现,木盒一打开,就能闻到一阵淡香,难得一见的纯黑色布料上,精致的瓷器色泽淡雅,线条柔和。

  向拜伦展示最终成品,看着他一脸惊艳的样子,任宜年心道“妥了,这得按金币卖,还得限量。”

  跟拜伦商量后,拜伦也同意少量出货,除了要保持瓷器的稀有程度,也是为了领地的安全着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谨慎起见,拜伦在尤金的建议下,按下了去找旧识出货的心思,打算过几天乔装打扮,前往著名的“自由城邦”宝多城,找最大的拍卖行,直接售卖。

  寄卖或许可以获得更高的价格,但是等待拍卖会召开,夜长梦多,不如直接售卖给拍卖行更为保险。

  任宜年有些不安,为了财物让拜伦去冒险,是不是不太值得。

  拜伦看出来他的忐忑,他大大咧咧的甩着手中的马鞭“小路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至少保全自己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不止你想为领地做些什么,以前我空有一腔抱负,却不知道如何去做,只想着当个游侠,能救助一部分贫民。现在你为领地做了这么多事,也该看看我的本事了。”

  依旧是那个不羁潇洒的剑士,任宜年忍不住跟着微笑,他应该更相信这些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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