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回到病房发现裴老夫人来了,正握着江持的手在说话。
“孙媳妇,身上还难受吗?”
“过敏的地方还有点痒痒。”
江持皱着眉头,很努力的克制着想要抓痒的冲动。
意志力最终还是败给身体的不适感,
他伸出手快速的抓了一下胳膊,
唔!
好爽!
正准备抓第二下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握住他的手指。
江持抬头,视线撞进深邃的双眸内。
他讪讪笑道:“老公,你回来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抓。”
裴行之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始终都在他身上。
江持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
比以前更直接也更黏人,
如同融化的糖,甜腻的糖浆粘着他,让他逃不开。
裴行之对江持态度的转变,
不只是江持觉察到,裴老夫人也发现了。
她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孙子终于开窍了!
“孙媳妇身上难受,你多少也理解点。怕他自己掌握不住力度,你帮他抓抓痒。这么大的人了,连老婆怎么伺候都不知道?”
江持害羞的缩了缩手臂:“不用麻烦老公,我自己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裴行之已经卷起他的袖子,干燥的指腹轻轻拂过手臂上的红印。
“这种力度可以吗?”
江持神色恍惚:“能再用点力吗?”
裴行之稍稍加重力度,“这样呢?”
“挺好的!”
江持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看来有些事别人来比自己弄要舒服很多。
裴行之坐在床边,半垂着眼睛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认真。
江持被吸引住,痴迷的看着他。
裴行之的温柔就像是沼泽,陷进去就爬不出来。
越是挣扎就会越陷越深
小两口蜜里调油让裴老夫人觉得自己挺多余,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之,你在医院好好照顾孙媳妇。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奶奶,我送您!”
裴行之摸了摸江持的头发:“等我回来,有事问你。”
江持心头一跳,
这语气怎么感觉像是要兴师问罪?
他紧张的喉结滚动,“奶奶,要不您再坐一会儿?我其实有很多话……”
裴行之一个眼神瞥过去,吓得他慌忙改口:“奶奶慢走,路上小心。”
“有行之陪着你,怎么还舍不得奶奶了?行了,你们小两口好好相处,奶奶在这里不太方便。”
裴老夫人临走的时候笑的特别暧昧,
以往江持会害羞,但今天裴行之的语气太渗人让他心惊胆战。
五分钟后,裴行之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一出现,江持感觉病房都变得狭窄。
他朝着床内缩了缩,紧张的手心冒汗。
在裴行之兴师问罪之前,他先承认错误。
毕竟认错态度良好,可以从宽处理。
“裴裴,我不是故意要和林先生发生冲突,我只是想自证清白。”
江持盯着裴行之,看到他转身把病房的门关上。
修长的手指拨动反锁扣,
咔!
门从里面被锁死。
江持心尖颤抖:“你……你锁门干什么?你要家暴吗?”
裴行之朝着他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深黑色的眼睛里卷着浪潮,巨浪下一秒就会卷过来把他吞噬。
江持恨不得钻进被子里,“你真要打我啊?裴裴,你不会这么狠的对不对?”
裴行之俯低身体把他捞进怀中,低头吻过去——
江持懵了!
怎么突然亲他?
不过他很快就没办法思考,
裴行之的吻如同飓风,卷走他所有思绪。
江持闭着眼睛,任由他掠夺掉口中的气息和甜蜜。
亲吻在紧密的拥抱中结束,
裴行之很用力的抱着他,像是要把他嵌入身体内融为一体。
江持狂乱的心跳平复后,突然涌上难以言喻的心酸。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透着哽咽:“裴裴,你怎么了?”
他觉得裴行之很不对劲。
“没事……我很好……”
很好!
这五年从来没这么好过。
裴行之摸着江持的头发,一路向下,停留在他后背上。
他轻轻的抚摸,一下一下感受着。
江持是真实的,鲜活的……
不再是梦里那么缥缈,睁开眼睛就看不到。
病房里很安静,
两人静静地相拥。
如果不是胳膊上痒痒,江持实在不想打破现在温馨的气氛。
他忍不住了。
“裴裴,痒痒。”
“哪里痒?”
这一问一答原本没什么,但裴行之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
江持脸红了:“你在乱想什么?我说的是胳膊痒痒。”
裴行之挑眉:“是我在乱想吗?”
“我……”
江持很无奈,
行呗!就他是色狗。
他卷起袖子,把手臂搭在男人腿上:“挠挠。”
裴行之握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
江持感觉不妙:“你这是干什么?”
“下次还敢这么冲动吗?”
裴行之沉着脸,早已没有刚才吻他时的温柔。
江持眨眨眼,
这是干什么啊?
一个甜枣一巴掌吗?
他委屈的撇嘴:“两分钟前你还在吻我,现在却这么凶。你的温柔就这么短暂吗?”
“不要转移话题。”
裴行之盯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下次还这么冲动吗?”
“如果不用花生糕涂胳膊,林先生他不会相信。”
江持很无奈:“我也知道过敏很难受,这也是没办法。”
“涂一点就行了,涂这么多不要命了?”
“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就不会进医院。”
“裴裴,你太凶了!”
江持无限委屈:“我都进医院了,你不说心疼我,你还凶我。你要是不哄我,我真的不理你了。”
他转过身,用倔强的后背对着身边的男人。
“转过来!”
裴行之的话没有奏效,
小东西还在闹脾气。
他皱着眉头说:“不转身是不是?行!”
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江持犹豫着要不要顺着台阶下来。
但转念一想,凭什么让他妥协?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有本事和我发脾气,你有本事别理我。”
江持话音刚落,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接着是开门声。
裴行之走了?!
他迅速回头看过去,
没有看到裴行之的身影。
江持慌了,下床就想追过去。
一抬眼,
看到男人斜倚着病房的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江持意识到被耍,脸颊涨的通红,“你……走啊!现在就走!”
裴行之大步走过来,单手将他捞起来抱住。
江持很自然的夹住他的腰,双手缠着他的脖子,抱的很紧很紧。
但嘴上开始不饶人:“你走啊!怎么不走了?”
“不走了!”
裴行之低头,摄取他身上的味道。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他的味道不会改变。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裴行之觉得自己蠢透了,才会错过那么多让他认清江持的线索。
*
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啼哭声,细细软软的,如同小动物的呜咽,听起来特别可怜。
墙角里有团影子,小小的一揪。
如果不仔细分辨,看不出这是个孩童。
他太瘦小单薄了!
林希瑞正在生闷气,早已把关在储物室里的阔阔忘在九霄云外。
他从来不在意这个孩子,恨不得小崽子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不是为了钱,他才不会留下这个拖油瓶。
又不是亲生的,养着也不会和他一条心。
小野种早点死了才好!
他狠狠咒骂,眼神恶毒至极。
门铃骤然响起,
林希瑞皱着眉头,痛骂着抱怨:“哪个傻 逼大晚上敲门,脑子有病啊?”
门铃声锲而不舍,
林希瑞只能去开门。
走廊里灯光很暗,
男人背光而立,看不清楚表情,但给人莫名的冷意。
林希瑞下意识后退一步,
男人走上前,踏进门内。
灯光照亮他的脸,
“行之哥哥!”
林希瑞喜上眉梢,
裴行之深夜造访出乎他的意料,“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
他的脖子就被狠狠掐住。
林希瑞双手捂住脖子上的那只手,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不停踢着腿,用力拍打着男人的手。
铁钳似的手指骤然收紧,警告似的狠狠掐了他一下。
林希瑞被甩开,他面如死灰。
刚才拿一下,让他感觉到裴行之的杀意。
他惧怕的后退,不明白裴行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离江持远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敢算计他,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
裴行之一脚踹在茶几上,
玻璃炸裂的声音让林希瑞发出惊恐的尖叫。
他捂着耳朵后退,不甘心的辩解:“我没有算计他,是他给阔阔吃花生糕。”
裴行之大步走到他面前,那张俊朗的脸冷的吓人。
林希瑞不断后退,忍不住开始求饶:“行之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是最后一次。”
裴行之狠狠盯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是小括的弟弟,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林希瑞目光碎裂,
又是林括!
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死了!
*
三天后,裴行之拿到检验站送来的亲子鉴定。
送检的样本是林括亲生父亲和江持的头发。
裴行之相信自己的推断没有任何错误。
江持就是林括
他翻开检验报告,看到最后一页的亲子鉴定结果,眼眸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