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杪,师父能够带你来,也是想让你散散心,他心里早就不气了。”往上清派的路上,宋雎悄悄对苍杪说道:“你和晏师弟离家太久,他心里有火气不知道要怎么发所以才把你关了这么久,你别生他的气。”
他们几个出门前,特地去找过一趟明焰,这野鸟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苍杪猜他是想念牧依白,先走一步,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这孩子自打能够化形之后就经常跑出去,仔细想来,他从小就是散养,让他老是待在家里才不正常,如此一来,苍杪又放心下来了。
苍杪听了宋雎的话,禁不住频频点头,他把头往衣襟里缩了缩,说道:“我觉出来了。近来两月师父帮我疗伤,明显感觉手轻了许多,我想他应该是不气了吧。再说我怎么会生他的气,他担心我们,我是知道的。尤其……我还是个最让人不省心的。”
晏兮凑过来说:“既然知道师父不气,下次就安分点儿,不要自作主张到处乱跑。我……我也就不用添乱了。”
“哈哈,这话倒是有几分像大人了,”苍杪打趣之后,转而皱眉,继续说道,“一提这事儿……我总觉着有几分古怪……”
“何处古怪?”宋雎侧头问道。
“我与上清派牧师妹下山之后便遇见两人,师兄妹状,看着像是其他门派的,张口闭口都是龙骨的事儿。”
苍杪一面回忆当时的情况,一面说道,还转着弯地将一些只有他知晓的事情隐去:“我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龙骨是个好东西,如若得到,说不定日后也有用上的时候。
“可我们自去了,便进了天池的幻境,见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醒来之后见小燕子来寻我,在我们前面说是要找龙骨的那对师兄妹,却根本没见踪影。”苍杪近些日子才仔细将事情原委拿出来细想,却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说,他们御剑应当不比我们慢,就算被我们越过去,成了后到,却也不能连照面也没有过。”
经他这么一说,晏兮也觉着奇怪:“原来你们也是跟着别人去的,我之前不知道这事,一直跟在苍杪师兄身后,可一路上没见过别的人。”
“那这事儿就怪了,”苍杪不想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却也不得不多个心眼,“除非他们压根就没去。可如果这样,他们在客栈时,为何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前去呢?”
师兄弟三个纷纷缄了口,只能听见耳边的猎猎风声。
宋雎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率先开口说道:“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到了上清派之后我寻了机会说与师父。若是他们打了退堂鼓没有过去倒也罢了,只是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苍杪用力叹了口气:“看来我天生就是个惹事儿的命。如果这回能活着回紫霄派,我定然哪儿也不去,在家潜心修炼,过两年收几个徒弟玩儿。”
“收什么样的徒弟?阿兮陪你还不够么?”宋雎一双眼睛揶揄地从苍杪的脸上扫过,分外狡黠。话音一落,他也不等苍杪回答,自顾自的御剑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苍杪一愣,看着宋雎与前头师父并肩的背影,拉过晏兮低声说:“师兄怎么回事儿,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怎么觉着他突然间开了窍,我按着他什么开关了吗?”
“兴许吧。”晏兮虽也觉得奇怪,却早对大师兄没了兴趣,他捕捉到了苍杪话中其他的关键词:“师兄,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如果能活着回紫霄派’?我们只是去参加继任仪式,还会有什么凶险不成?”
苍杪一怔,辩白道:“哪有凶险,我只是一时口误,主要是想收徒弟玩儿了。你看,我最近的修为也涨了一些,能和你过一些招了,收两个小徒弟,要是跟你闹别扭,还可以祸水东引,把气撒在小徒弟身上,有利于咱俩之间的感情。”
他明显不是口误,只是不想多说,晏兮一下便看了出来,只是不想戳穿他,于是顺着他的话音说道:“借口,什么收两个徒弟玩,是不是我没把你伺候舒服,还让你有空去想没用的东西?”
“什……”
苍杪卡了一下,用铁砂掌拍了使劲拍了他一下:“你说什么虎狼之词!把你屁股打开花!”
“你可打不过我。”
“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他话音还没落,晏兮御剑一阵风似的往前飘走,还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小白眼狼,你给我站住!”
苍杪在心里叫苦不迭,他晚上在床上被欺负,白天在天上也要被欺负,怎么想怎么都是笔亏本的买卖。
怎么他心里还……挺开心的呢?
苍杪于是不得不再次承认,是他离不开晏兮。
***
上清派在大海之中,与多年前并无差别,就像紫霄派后山的那些百年老松,就算外界风雨飘摇,它也一如既往。
山门处有个头不高的道童迎接,仔细一看,什么道童,就是换了衣服的明焰。
他身穿月白色小道服,扎了两个冲天揪在头上,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臭小子,你提前来也不知道说一声。”苍杪三步并两地攥住了他的耳朵,其实没使几分力气,恐吓偏多,仍是心疼他的:“你要再这么乱跑,我把你鸟嘴缝上。”
晏兮却瞧出了他的外强中干,笑道:“鸟嘴缝上也不耽误翅膀扑腾。要是我就把他胳膊打折,看他往哪儿跑。”
听到二爹如此恐吓,明焰突然想起晏兮心魔起时六亲不认的危险样子,小小地炸了一下毛,他从苍杪手中夺回了自己的耳朵,不满道:“二爹你就知道吓唬我,下回提前告诉你就好了,还是牧姐姐好。”
什么就牧姐姐?
管他叫爹,管牧依白那小傻妞就叫姐姐?
直接差辈了好不好?
苍杪刚要忍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再次夺回对明焰耳朵的掌控权,没成想让晏兮攥住了手。
“师兄是惯能养小白眼狼的,就别理他了。”
不是!
晏兮现在哄人怎么还一套一套的了?
苍杪歪了个头,觉得自己有点晕头转向的幸福。
牧依白还没有继任,因此也没有过多装扮。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秋风更似大剪刀。五年前与苍杪出门时是个冬天,回来后不久又到了冬天,天气一冷,人就发懒。
她在房间中躲了多时,今天终于不能再躲了。她与郁明洲几人见了礼,端庄万分,苍杪竟有些不认识她了。
“郁掌门近日可好?弟子还不曾与您正式道歉……多年前与贵派苍杪师兄下山游历,不成想没能帮上什么忙,反倒让他身处险境,实属不该。弟子不知如何弥补,如若紫霄派日后有事,上清派定会帮上一帮。”
她态度诚恳,让人信服,郁明洲不能真的跟她这个小辈计较,再说……当年那事儿到底怪谁,郁明洲心里也有些数。
毕竟他那二徒弟是个吃了窜天猴天天能往外面蹦的货,属实不能赖人家小姑娘没帮上忙。
“牧掌门不必道歉,那是我家没出息的徒弟惹的祸事,与掌门无关,”郁明洲把玉扇往手里收了收,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轻轻挑眉,像是赞许牧依白的周全礼数。
苍杪在师父后面站着,觉着脖子一凉,听见郁明洲私下里传音过来:“你跟人家学着点儿,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这话不仅传给了苍杪,还传给了他的师兄弟,惹得宋雎扭过头去抖动肩膀,晏兮虽是不苟言笑,却也弯了弯嘴角。
牧依白瞧着几个人憋笑的样子,知道定是他们几个偷偷说了什么,突然放下心来,心想:“苍杪这臭小子在这个世界……总算安下身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今天更晚了,回家以后我家小区改水,停水要停好几天,晚上洗不了澡,我妈拉着我去蒸桑拿,这个点钟才回来——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