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在牧依白壳子里的米小,在紫霄派光明正大地长住了下来。
她不知道从哪儿买来了一大袋子瓜子,没事的时候就拉着苍杪满世界的磕cp,一边磕着一边还要评头品足地说说自己的见解,成了紫霄派的半个编外人员。
郁明洲对她格外宽宥,似是看在她失去家人的面子上。苍杪也很开心,虽然天天在骂这牧依白没有节操,心里“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
只不过……
等到咱们苍杪少爷回过神来的时候,晏兮已经从桂子香搬出去,正式住进小山亭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就算在课上,也很少见他抬头与其他人说话,仿佛整个人从头到尾结了冰。
差两天重阳,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过节时要用的菊花与茱萸,郁明洲招呼几个人早上去解答这阶段的问题,算是开个早会。
苍杪身着白色薄袄,刚从房间里出来,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点穿少了。
他将脖子往里缩了缩,想着过两天要买条厚点儿的围脖。
这时,他终于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晏兮。
晏兮一改以往,从上到下皆是墨色衣裤,头上正是他两月前送的多宝发带,羊脂玉在阳光底下闪了闪,剑首仍系着墨玉剑穗……
只不过,他仿佛哪儿都没有变,却又让人觉得哪儿都不同了。
“哎,小燕子!”他连忙将人喊住。
晏兮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二师兄。”
只是他眼睛里好像有一层霜,苍杪竟觉得浑身都是寒意。
“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苍杪小跑两步赶紧跟上。
晏兮对他告白之后,这么多天已经过去,以苍杪这个神经大条的劲儿,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菊花如今已是日日夜夜都处在危险之中。
他现在甚至一心想与晏兮走得更近些。
毕竟小燕子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怪让人难以接受的。
“这些日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苍杪问道,“一直在修炼吗?修炼得还顺利吗?”
“尚可,”晏兮微微颔首。
苍杪端详一下他头上的发带,眯起眼睛问道:“这发带你用着还舒服么?我上次见了就觉得适合你。”
“上次收了二师兄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道谢,晏兮失礼了,”他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每个音都在将苍杪推向远方,“谢过二师兄。”
苍杪让他满口的“谢”字噎住,却赶快调整战略方针,问下个问题:“你搬出去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握瑾真是人如其名啊,天天早上给我的头皮握得贼紧,一点儿也不如你梳头发梳得舒服。”
晏兮突然不往前走了,侧过身来摸了摸苍杪的发梢。
“怎么了?”苍杪回头道。
苍杪的声音让他感觉到自己举止的不妥,于是连忙收了手:“晏兮以后怕是不能为二师兄梳头发了。”
苍杪立刻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兮没有回答,两人这就到了郁明洲处。
在经过简单的答疑解惑之后,晏兮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了郁明洲面前:“师父,弟子想要下山游历。”
郁明洲早已看出晏兮的性格在三个弟子中最为特殊,因此多嘱咐两句:“阿兮,眼看就要重阳,你要在这个时候下山么?”
“师父,弟子在山上虽每日进益良多,但仍觉得缺少经验,”晏兮的架势,好像要彻底将自己与他人割裂开来,让自己成为一个孤岛,“因此想赶紧下山历练,也能早日归来。”
“既然如此,为师也不拦你,”郁明洲将玉扇放在桌上,端起茶盏饮一口热茶,那茶有些温度,氤氲的水汽升腾上来,将他的脸映得若隐若现,“你一人前去,为师很不放心,不如让阿杪与你同行。”
苍杪心里清楚,郁明洲是定然不能放宋雎下山的,那么只能派他。
嘿嘿!
不愧是师父!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
如此一来,他便有时间与晏兮重修旧好,破镜重圆了!!
等等,重修旧好和破镜重圆是这么用的么?
“师父,弟子愿一人前往,不愿拖累二师兄,”晏兮决绝道,“求师父成全!”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向来不爱在这种事情中间掺和的宋雎也出来说话:“阿兮,你一个人下山……如果遇到危险,也没有人照应,不如我和你同去吧。”
晏兮摇头:“谢师兄好意,只是我如今修为可以自保,确实无需劳烦师父,与两位师兄了。”
苍杪觉得有冰在渐渐冻住自己的双脚,让他寸步难行。
晏兮与郁明洲说话的过程中,双眼一直盯着地面,丝毫不回头看他,就仿佛他们两个没有相处过几年、十几年的时光。
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这样。
他要晏兮和他一起。
但这想法过于暧昧,还没成型,就让苍杪掐死在萌芽当中。
晏兮十分决绝,郁明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只得同意,但不由得叮咛道:“路上多加小心。”
郁明洲双眼一闭,捏了个诀,将一道金光打在了晏兮眉心:“这是一道傀儡符,如遇危险,可保你一命,切莫大意。”
晏兮谢了恩,就出门了。
苍杪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甚至没与师父道别,就追了出来,上来就拉住晏兮的手腕:“你上哪儿去?!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下山历练。”他语气轻轻,丝毫不为苍杪所动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你这几个月到底怎么了!”苍杪失控一般大喊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要是做错事,你就告诉我啊!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我!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我看不出来你躲着我吗?!”
晏兮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我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给你买礼物,给你做月饼,”苍杪简直要哭了,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硬生生给眼泪憋了回去,“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你特么就这么走了,是要离家出走么?”
“二师兄,我只是不能和你在一处呆着了,”晏兮口中轻轻吐出这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他离开紫霄派,甚至没有带任何的行李。
苍杪望着他御剑的背影越来越小,心里想着要把牧依白那个臭丫头从被窝里揪出来胖揍一顿才能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