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越来越大,似是喘息,似是呼声,又像是海啸山鸣之声。
洞口处本来就窄,此时突然像是上下活动,快速合上了。
“妈妈呀!”苍杪从原地窜起,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碎碎念道,“这副本儿难度系数这么高吗?我就想来这儿睡个安稳觉而已啊,大晚上也得被迫营业么!”
“嘘!”晏兮忙捂住他的嘴,头脑中灵光一现,“我知道我们在哪儿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狼群的洞穴。”
“不是洞穴那是什么?”苍杪扒开他的手问道。
“藏书阁有一本《缚地妖录》,其中有记载。地穴蠕虫,体型巨大,身形酷似洞穴,而尾部多生食人藤蔓,”晏兮拔出开元霁,与苍杪一样,摆出御敌姿势。
苍杪这才听懂:“也就是说这个蠕虫和下午那个食人藤是一伙的?!”
“可以这么理解,地穴蠕虫与这种食人藤蔓分工明确,食人藤在外头先行对猎物进行捕捉,如果成功,则二者分享养分,”晏兮轻声说道,“如若食人藤不小心让猎物逃脱,则地穴蠕虫就在不远处,根据身形优势,为猎物设下第二道陷阱。”
苍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懂了。这就像是大豆与大豆根瘤菌一样,地穴蠕虫与食人藤是共生关系。
“简而言之,我们进入密林的每一步都完美地避开了安全选项,选择了十分危险的一条路,是这个意思吗?”苍杪皮笑肉不笑地说。
“算是吧,”晏兮皱眉,“我们现在应该在它口中……”
苍杪倒是放松下来,甚至收了剑。
“二师兄,我们不能放松警惕,此时不能收剑啊,”晏兮仍是十分警戒地观察四周。
他苍杪难道不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吗?
当然不是。
他又不是没心没肺真没谱的傻缺,两辈子加一起都要奔三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只是方才那一刻,他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应该不会在这地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代了——
毕竟到目前为止,大体剧情都没发生太大的转变,所以按理说……他应该还是死于师父之手。
怎么可能在此处就英年早逝?
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谁得人头不是得呢?
咳咳,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吉利。
“小燕子你别着急嘛,”苍杪摆摆手,“你说的那本书上有没有说怎么对付这个大长虫?”
“若是在外面,还有办法击退,可如今我们已经在它体内,要想出去,要用一道极为强劲的雷火符将此处劈开,方有一线生机。可我如今法力还没恢复……”晏兮说得十分犹豫,越说越觉得俩人逃跑希望渺茫。
苍杪在心里摇头:“我就说你们这些法师CD时间长,王者荣耀诚不欺我。”
洞口已被封死,似乎是这地穴蠕虫的嘴巴已经关闭,他到洞口验证一番,回来干脆向此洞深处走去。
对没错,也就是往地穴蠕虫的胃部走去。
苍杪无厘头地想道:“这玩意儿有胃吗?”
晏兮觉得苍杪可能是疯了,赶紧拉住师兄的手:“二师兄这是做什么!我们在这里想想办法,说不定还可以出去。”
“嗐,我就是想往里走走,看看情况。你想啊,我们继续在这儿呆着,它肯定铁了心不会把嘴张开,你符咒不灵,我这小身板时灵时不灵的,”苍杪甚是从容地说道,“咱俩还不如往里走走,说不定就咳……”
“说不定就什么?”他有时候这欲说还休的劲儿还真是让晏兮摸不着头脑。
苍杪脸上划过一丝微微的尴尬。
不多。
就镇点儿——“.”。
稍微整理自己的表情后,他接着说道:“嗐……就是……我们不是顺着它的肠子走嘛!迟早会出去的!因为食物迟早都会变成……便便。咳咳咳……你知道的。”
晏兮虽然是头一次听说“便便”这词儿,但他是个聪明孩子,根据上下文理解语义的能力是不弱的,他也略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紧跟着苍杪的步伐,往这大虫子的更深处走去。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苍杪率先说道:“我还以为大部分生物的腹部都是柔软的,就算外表看起来并不柔软,内里也应该是软的,看起来这并不符合所有生物的标准,毕竟这里踩起来很硬。”
眀焰仿佛对方才两个人类的挣扎与尴尬毫不知情,从苍杪衣服中间探出一个火红的小脑袋,还睡眼惺忪地甩了甩脑袋。
“可能我们还未到深处,”晏兮摸摸自己的下巴,略作思考,接着说,“不过二师兄说得不错,大多数动物的弱点都在腰腹之处,我们可以再往前走走,待我法力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他沉思的样子已然是一个大人了。
苍杪突然回忆起第一次见这小子时的情景,那时对方还是个把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的臭小子,不仅粘师父师兄粘得厉害,甚至还明目张胆地瞧不上他。
虽然帅还是很帅的。
但就是小屁孩。
如今倒好,晏兮已经比他高出一些,每一个细小的举动已经与大人无异,就连低头的弧度,也是十分的沉稳。
虽然他还是看不上苍杪吧……
但这种嫌弃落到嘴上也更加含蓄。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脱离了对师父师兄“不知何起,一往情深”的崇拜,真真正正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如今……他们两人竟然已经可以并肩作战而不互怼了。
苍杪想到这儿,不知怎的眼眶有些潮,他将这理解成为人后爹的自我感动,忙理了理自己酸疼的嗓子:“小燕子长大了,如今也能照顾师兄了,师兄很欣慰啊!”
晏兮依靠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轻言道:“二师兄不必如此,这这能说明来此之前我想得没错。”
“什么你想得没错?”
“你不行,”晏兮轻描淡写道。
???你说啥玩意儿??
苍杪倔强地想道:“苍杪撤回刚才一切赞扬这小白眼狼的想法。”
“I beg your pardon????男人不能说不行你知不知道啊??”
此话气得苍杪赌气似的将眀焰的头往衣服里一按,提着一大把甚至还十分礼貌的英语上去跟晏兮火拼:“家人,铁汁,你好好看看我,多么伟岸的身躯,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
晏兮话还没说完,只见这黑黢黢的洞剧烈地蠕动了一下,随后,从更深处发出了一声是分凄厉的女声。
苍杪不是个胆小的人。
真的。他可是死过一回的真汉子!
真汉子听到这女声之后,立马畏畏缩缩地钻到了晏兮身后,甚至还哆哆嗦嗦地攥住了师弟的衣襟:“啥玩意儿啊……感觉这么瘆得慌……”
晏兮不知怎的,勾着唇角不为人所知地笑了一下,反手攥住了苍杪冰凉的手:“二师兄,我说你不行,你一个人搞不定,怎么,现在还不承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