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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剪头发 喜欢。啊,更喜欢了。

  等做好饭上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贺关在杂物间找到一张多余的圆桌摆在客厅一角,接着才去拿饭菜。

  这次他把自己份的饭菜也拿过来,方便一起吃,不然像中午一样,会冷。

  楼冬藏在这个过程里一直坐在地上,没有帮忙。

  他如果去帮也是帮倒忙,之前的生活已经告诉过他无数次,所以现在学乖了。

  贺关把一切安置好,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要起来吗,我搬来了一张新桌子和两张椅子。得坐着吃饭啊,总不能在地上。”

  楼冬藏温顺地点头。

  贺关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向他在的屋子走:“我联系了一下导盲犬领养基地,但是他们那狗太紧缺了,要排队。现在排队可能要三四年才能领养到一只狗,太慢了。”

  楼冬藏:“……嗯。”

  短短几句话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贺关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

  他被挫折挫败的时候,贺关已经在想周围有什么东西能用以改善现在的状况。

  贺关:“所以现在只能我麻烦一点了,只要在家里我碰到了就顺便带你一下。”

  他把人带到楼冬藏自己的房间门口,把他完好的右手按在门框上,说:“摸到了吗,这是你门口的门框。”

  楼冬藏:“嗯。”

  贺关:“转身。”

  贺关侧过去,和他一起调转方向,跟在他后面,放慢声音:“现在就是你平时出房间的流程,出门……”

  “对,摸到客厅的墙之后左转,走到尽头。”

  “一、二、三、四,对,往前走……”

  “总共十五步。”

  “总共走十五步到餐桌,伸手……”

  楼冬藏摸到椅子靠背上的雕花。

  贺关跟在他身侧描述:“椅子是亚麻白色,椅身上半部分是雕花,下半部分镂空,四根木柱,软垫椅子。桌子是同色圆桌,不大,目测直径一步半,顶多让两个人坐,它从此以后就是二楼的新成员了。”

  贺关在楼冬藏对面落座:“以后我在家里添东西了就先带你认一遍,像今天这样指一指坐标,防止以后你撞上。”

  贺关拿起筷子递过去:“可以开始吃饭了。”

  看楼冬藏不说话,他很快又说:“南瓜凉得很快,这个得快点吃。”

  楼冬藏听到筷子落在自己碗边的声音,很久才拿起,回答:“好。”

  贺关看他拿起筷子,又递过去一个勺子。

  他拿勺子柄敲一下他手背,示意勺子在这里,接着说:“四个菜。烤鸭,蒜蓉牡蛎,干煸豆角,南瓜盅。南瓜盅里面放的打碎的南瓜泥、牡蛎肉和芝士,先吃这个吧,可以用勺子,就在你面前,最方便。”

  楼冬藏:“嗯。”

  他已经摸到南瓜的边缘,把上面的南瓜盖掀开,顿时香味扑鼻。

  厚厚的芝士和滑嫩的牡蛎肉铺在一起,下面又是口感沙沙的南瓜泥,口感丰富。

  一口下去,食材原本的香味因为蒸锅的加成浓郁地侵入鼻腔,也充斥口腔。

  贺关:“好吃吗?”

  楼冬藏:“不久之后可能就要开始担心我的体重,而不是我的眼了。”

  贺关一下乐了。

  楼冬藏:“几点了?”

  他主动问起时间当然是件好事。

  贺关:“刚好六点半。”

  楼冬藏:“今天带来的两个人,都是谁?”

  贺关咽下豆角:“我的经纪人,昨天吃饭的时候和我发微信那个,叫任宁。还有一个是我临时雇的,姓岳,不知道人怎么样。”

  贺关犹豫片刻:“这两天你能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吗?明天我要上班,上班的时候会安排他照顾你,一旦你感觉到他对你有恶意就及时告诉我,我把人赶走。如果没什么小动作,我考虑让他一直待在这里,这样你有事联系他。我没法回来的话,也可以让他帮你。”

  毕竟现在这个岳叔和自己以前的管家太像了。

  贺关内心不想让人离开,也不希望对方怀有坏心。

  贺关虽然看人很准,但在身边的人的选择上,还是要慎重再慎重,总不为过。

  楼冬藏:“好。”

  贺关:“因为今天天太晚,这边离市区比较远,所以我让他们睡六进门的侧屋了。”

  楼冬藏没有异议。

  贺关:“吃饭吧。”

  楼冬藏:“嗯。”

  吃过饭,贺关收拾碗筷,楼冬藏主动问:“要我一起吗。”

  贺关低头用筷子把吃过的骨头扫进盘子里,回答:“心情很好?”

  楼冬藏:“嗯。”

  贺关挑挑眉:“不用了,我自己下去。任宁比较咋呼,免得说错话影响你心情。”

  楼冬藏:“你没……”

  贺关:“我为什么没提醒他你看不见?”

  楼冬藏:“嗯。”

  贺关:“提醒也没用,碰见新奇事物会有本能反应,谁知道他会说出来什么。克制不住的。到时候把你难得的好心情搞砸了,我还要和他生气。”

  楼冬藏沉默一会儿:“可你不会。”

  贺关嘿了一声:“你怎么搞的?”

  楼冬藏:“?”

  贺关:“老楼,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可是贺关,懂?我就是最特别、最会来事儿的一个。”

  楼冬藏:“……”

  贺关看逗到他,笑容更大了:“不和你扯皮了,我下楼。马上再上来找你,总之多了这两个人我方便多了,不出意外他们之后会在我身边呆很久。如果你可以的话,和他们好好相处最好。”

  楼冬藏:“嗯。”

  贺关补充:“不可以也没事,这只是个建议。”

  楼冬藏:“嗯。”

  贺关下楼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垃圾都收拾过,让岳叔拿着吸尘器在一楼走一遍。

  期间遭到任宁的抗议:“怎么只让岳叔干?我不是人啊?也不看看人家多大年纪?”

  贺关对他和岳叔极速升温的友谊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你不是忙一天了吗。你要是不累可以和岳叔分着干。一层两三百平,我肯定不是让岳叔今天弄完。”

  任宁:“有哥在,顺便帮你弄了算了,看我的。”

  贺关看一大一小忙起来,拿着另外一个上二楼:“老楼,人呢,哪屋。”

  楼冬藏:“卧室。”

  贺关:“好,待在里面别出来了,我在外面搞卫生,声音不小。”

  楼冬藏没听他的,从客卧走出来问:“怎么打扫,这里很大。”

  贺关看他出来,停下原本要打开吸尘器按钮的手:“吸尘器扫一遍,剩下的明天下班再弄。”

  楼冬藏:“我来。”

  贺关惊讶地打量他:“真的啊?我真的会把吸尘器给你自己去偷懒。我不是勤快人,你确定?”

  楼冬藏:“给我吧。”

  贺关竟然真的答应了:“那好。”

  贺关拉着吸尘器走到他面前,把吸尘器的柄递给他,说:“开关我直接给你打开?”

  楼冬藏:“嗯。”

  贺关把打开的吸尘器递给他,站到一边,问:“小米是不是被麻雀吃光了?”

  楼冬藏:“早上吃过早饭之后还剩下一半,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贺关点点头:“这边麻雀还挺多。”

  贺关看他从衣帽间门口开始打扫,想了想,拉着他袖子把他牵到二楼楼梯口进来的位置。

  贺关:“从这开始,现在咱们对着连廊。你往右转,往前,嗯对,从这开始打扫,走到头,然后沿着墙根再往左转,往前打扫,这么循环。把外面这部分弄完,碰到桌子就算完成。”

  楼冬藏:“嗯。”

  贺关:“别用左手,累了叫我,我去把盘子里的小米换了。”

  楼冬藏:“嗯。”

  竟然真的给他了。

  楼冬藏本只是试一试。

  拿吸尘器重复作业的时间里,楼冬藏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心情。

  他能感觉到自己非常高兴。

  自从贺关回到家,待在自己身边,他又是个从头到尾话没有停过的人,楼冬藏就一直很高兴。

  现在这样也是。

  和一个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的人相处让楼冬藏觉得放松。

  楼冬藏不是没有被人照顾过。

  他以前的奶妈,那个从小就跟着他的保姆很会照顾他。

  她年纪偏大,一旦情绪低落起来,一时半会儿难以抑制。自从失明以后,楼冬藏听到最多的就是她的唉声叹气。

  还有不让他帮忙的拒绝。

  不用了,冬藏啊,你坐着吧。

  没事,我自己能行。

  快回去快回去,回房间里。

  楼冬藏知道她腰肌劳损,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让楼冬藏帮忙。

  楼冬藏内心想帮。

  为什么因为一个眼盲就把他排除在外?

  为什么一个眼盲就好像把他划出了人类世界?好像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为什么他只能安静地待着,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塑那样才是正确?

  这总会让他更怨恨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失明就好了,没有失明,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无依无靠,不会像现在一样软弱无力。

  但贺关让他觉得……

  失明好像也没什么。

  贺关让他更多地感受到这个世界。

  楼冬藏今天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等麻雀回来。

  在早上他醒来时,麻雀们准时报时。

  在晚上六点多时,这群麻雀又准时飞回来,把仅剩的一些小米解决。楼冬藏再去摸的时候,摸到一只空盘子。

  贺关叫自己时,他刚刚送走最后一只麻雀。

  贺关还会要求他。

  即使失明也要参与家务劳动,不能做饭就择菜,不能收拾物品就拿吸尘器到处走。

  即使失明也得按时照顾自己,定时换药,要学会配合,需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他按照贺关说的,走到墙根时拐弯,从这一头扫到那一头。

  期间贺关上下楼,哼着他没听过的歌。

  贺关不知道楼冬藏的父亲是位狂热的唱片爱好者,上到古典音乐,下到流行EDM,楼冬藏都在小时候陪着他时被迫和他一起听过。

  因此大部分的歌……楼冬藏都耳熟能详。

  只是贺关哼出来的曲调……和他听过的歌都不一样。

  贺关似乎给他房间的闹钟“充好了电”,现在走出卧室,关上门。

  停在原地。

  楼冬藏仿佛没听见,继续自己手里的作业。

  他能感受到贺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时他竟感觉眼盲是个好事了。

  这让他对目光尤其敏感,知道贺关正在看他。

  楼冬藏走到二楼客厅角落,也就是今天饭桌的位置,吸尘器受到阻碍。

  他伸手一摸,摸到下午椅子上相同的雕花。

  贺关恰到好处地出声:“给我吧,辛苦了。”

  楼冬藏:“好。”

  贺关接过来,把吸尘器的尘盒和吸嘴都拆下来,上面的灰尘绺捡到垃圾桶里。

  等洗完手,他把楼冬藏拉进卫生间,把干净大半的尘盒和吸嘴递给楼冬藏:“把这两个洗了,我去打扫主客卧衣帽间和杂物间。”

  楼冬藏:“好。”

  两个人接着忙起来。

  等到二楼被清理的差不多,贺关还拿另一个便携吸尘器打扫了被褥和床垫,又把楼冬藏洗过的尘盒和吸嘴放好,沥水。

  彻底完成这些,他整个人已经腰酸背痛,瘫在客厅地上那张厚床单上喘气。

  这些天楼冬藏听声辨位的能力见长,再加上贺关在身边就不会头疼的缘故,轻松许多。

  他蹲下身按住床单坐下来,贺关还以为他要过来亲自己,慌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楼冬藏:“怎么了?”

  贺关讪笑:“没事没事……腰疼,滚一滚舒服点……”

  这几天他还处在自己穿进一个bl虐恋小说的印象里,下意识觉得全员喜欢男人,敏感过度。

  看来要好好改改了。

  似乎被他蹩脚的理由逗笑,楼冬藏看向他,眼睛闭着,很轻地扬起嘴角。

  这下贺关和他隔着一步半距离,笑说:“挺好,来两天第一次见你有别的表情。”

  楼冬藏:“什么表情?”

  贺关双手枕在后脑勺,看天花板:“会笑了啊。”

  他很快补充:“嗯,不过只是个半成品。”

  楼冬藏:“?”

  贺关:“因为看不到眼睛。”

  贺关抬起手,挡住客厅天花板吊灯的光芒,看自己模糊的指缘:“眼可是最好分辨一个人的地方。没有两个人的眼睛一样。虹膜、眼白、眼睛的光泽、形状、皱纹……”

  “还有眼神。”

  他似乎陷入一个短暂的回忆,只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往下说。

  楼冬藏不想多提:“明天上班?”

  贺关闭上眼:“嗯,原计划是这样。”

  楼冬藏没有接话。

  贺关直觉他有事要问,往前回想,想起自己中午答应他要在家陪他的承诺。

  他还不至于把这事给忘了,说:“对了,上午和你说在家陪你。现在签了合同要上班,看来没办法每天都实现。这样吧,你明天和我保持电话通畅,别挂断,怎么样。”

  贺关掰着指头:“这样岳叔如果有事你可以及时告诉我,我也能陪你,就是你可能得被迫听我工作了。”

  楼冬藏还没试过和人整天保持通话。

  贺关依然在思考这种方式的可行性:“你一直戴耳机会耳朵痛吧,要不我弄个小音箱外放?来那天我买了一个,想也知道第一天上班不会有太多事。”

  贺关以为他会拒绝,毕竟自己这个提议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

  而且楼冬藏也不是听不到人的声音就会抑郁的类型,至少现在来看不是。

  楼冬藏:“好。”

  贺关:“你的语气特别像不想玩却还得陪我玩沙堡的邻居。”

  楼冬藏:“如果你还有力气装音箱。”

  贺关在地上躺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回话的反应都慢半拍:“啊……你说得对,那就、那就明天早上装吧。”

  昨天乳酸堆积引发的疼痛今天消下去,明天又会因为今天干的活疼了,真是个劳碌命啊。

  贺关叹了口气。

  楼冬藏:“怎么叹气?”

  贺关痛苦地又翻了个身:“吸尘器拿太久了,腰疼。”

  看上去楼冬藏帮了一部分忙,实际上楼冬藏只负责了最清闲的部分。

  贺关哪里是偷懒,是早就分好了工,自己包揽下大部分。

  楼冬藏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于是说:“去泡澡。”

  贺关起身,困顿地说:“嗯嗯,这就去。”

  只是想想泡个热水澡的舒适程度,氤氲的热气和温度,他就已经下意识想闭上眼睛了。

  贺关闭着眼走了两步,回头说:“知道自己在哪吧?刚才你用吸尘器没动这个床单吧?”

  楼冬藏:“没动。可以自己走回房间。你去洗澡。”

  贺关:“没有就行。一会儿来主卧吧,你那屋是次卧,床小了,两个人睡有点挤。”

  楼冬藏:“嗯。”

  贺关想了想,又问:“你那屋可以洗澡吧?你能自己洗澡吧?”

  楼冬藏:“……”

  楼冬藏:“需要加工资吗?”

  贺关:“?”

  楼冬藏难得开个玩笑:“拿着照顾人的工资干鞠躬尽瘁的活,亏……”

  贺关打断他:“几句话而已。”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哈欠:“说几句好话、关心关心你、动动嘴皮子废什么事儿。好歹等我在所有亲戚面前为了维护你哭得涕泗横流再考虑一下吧?不然我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就扫了个地就要加钱?你这好骗的,你要是我员工我都不敢放你出去谈判。”

  贺关在话尾对楼冬藏的专业发出质疑:“你真是搞金融的?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钱呢?我当时搞工厂一天用废多少手套都得记账上。”

  楼冬藏:“……”

  贺关困得要死,反应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转移话题道:“走了,泡澡去,我得想个办法不让自己泡着泡着睡过去……”

  楼冬藏坐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远离,打开主卧的门关上。

  等到贺关泡得面皮泛红,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楼冬藏湿着头发坐在床边时还是吓了一跳。

  太、太像结婚之后等着他出来的老婆了,让他吓了一跳……

  尤其楼冬藏最近头发有点长,虽然骨架在那里,瘦也没瘦到哪去,但看着很温顺,没有初见的攻击性……

  贺关甩了甩头,连忙把自己离谱的想法甩出脑袋。

  楼冬藏:“出来了。”

  贺关:“嗯,头发没吹?”

  楼冬藏:“我屋子里没有吹风机。”

  贺关立刻明白。

  之前楼冬藏情绪不稳定,总是想摔东西——摔一切在手边能摸到的。

  保姆提前替他清理过房间里所有锐利的东西,所以楼冬藏住的客卧才那么干净。

  贺关拿来一条毛巾站在他面前,说:“给,垫肩膀后面。”

  楼冬藏:“?”

  贺关:“发尾头发长长了,刚好湿着没吹,我给你剪了吧,剪一点就行。”

  楼冬藏:“好。”

  贺关奇道:“你竟然都不询问一口你的Tony老师的水平如何?”

  楼冬藏:“无所谓,发型我看不到,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会看到。”

  贺关:“……说得也是,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剪的不错,至少剪短几厘米我很擅长。”

  楼冬藏:“嗯,那我期待一下。”

  贺关对他毫无波澜的回答不太满意:“我建议你说狠狠期待。”

  楼冬藏声音里总算带了点笑:“好,我狠狠期待。”

  贺关在杂物间收拾东西时看到了发剪,不然也不会突如其来想给楼冬藏剪头发。

  他从另一侧上床,跪在楼冬藏身后。

  现在冰凉的发剪偶尔碰到楼冬藏的后颈,贺关认真时又是不说话的类型,只剩下两个人稳定的呼吸声。

  一个屏息凝神,所以这时呼吸很轻,一个难得的有些悠闲,即使偶尔被发剪冰到,也不会出言提醒。

  楼冬藏喜欢有人陪着。

  等到贺关剪完,把发剪放在床头,接着撤掉满是头发碎的毛巾,他突兀地问。

  楼冬藏:“贺关,我可以相信你?”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似乎是个随机问题。

  但贺关知道不是。

  楼冬藏身边很久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不然他不会像一株将要凋谢的植物一样待在这里,等待季节到来,随着时令死亡。

  他渴望能相信的人,但眼盲后发生的事又让他患有浓重的疑心病。

  楼冬藏现在没有足够的信任可以交付给别人,又渴求有这样一个人。

  一旦这仅有的、交付给别人的信任被打碎,那就是他死亡的那一刻。

  贺关不会把自己当作他死亡倒计时的指示牌。

  所以即使知道楼冬藏看不见,贺关依旧摇了摇头,说:“不可以。”

  贺关重复道:“不可以,楼冬藏,不要相信我。”

  “我现在当然能做保证。我可以告诉你……‘你相信我吧’。”

  “但是我不会这么说。”

  “一是因为我的口头保证只能代表我最近的心情和决定。如果以后做不到,是我食言,我也不愿意。”

  “二是因为……这个承诺是双向的。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觉得不被信任,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够不够让你觉得信任我,这些感受取决于你。重申一遍,我没有信心总让你觉得我是可信的。”

  “所以不要。”

  “这不像你之前的问题。你之前问我会不会陪着你,我说会,因为这个只要我自己做到就行了,陪着你,待在这个房子里,每天在工作之后回家,做饭,然后和你一起吃饭。”

  “但‘让不让你觉得信任’、‘我本人是否可以相信’……这问题太宽泛了。”

  “所以不可以,不要相信我。”

  “我只能说……我尽力做好我该做的。”

  贺关说完,盖好被子躺好,不再回答。

  楼冬藏在他拉扯被褥的细碎声响里默然。

  平心而论,贺关的话很中肯。换一个人未必会这么掏心掏肺,而且更大的可能是直接答应下来。

  上下嘴唇一碰,出来两个字“可以”,然后待在这个家里照顾他。

  就这样就行了吗?

  贺关不会做这种单薄的保证,尤其在楼冬藏清醒的现在。

  可能楼冬藏本人没意识到,但是现在相当于楼冬藏在无意识地拿话语要承诺。

  他想贺关陪着自己,这样他可以恢复一部分接触外界的功能,这当然无可厚非,但是贺关怕自己做不好。

  贺关没有做好的信心。

  毕竟在番外里,也写过有对楼冬藏倾心的男女想来帮助他,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贺关不会自大地觉得自己比那些人聪明多少。

  楼冬藏的心病……似乎在恶化。

  贺关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此时只能庆幸楼冬藏看不见。

  这样就不会看到自己紧皱着眉、无计可施的表情。

  现在自己是离他最近的人,肯定得想办法帮他,但他……

  但他连承诺都做不出。

  因为现在他自身难保,连赚钱的渠道都还没有开始,一切还只是构想。

  时间过得太慢了,他得加快速度,如果没有问题,明天早上他上班之后又是鸡飞狗跳。

  楼冬藏沉默着。

  他知道自己多麻烦。

  有时候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比如对待今天来的助理。

  助理并非突然发怒,也并非突然开始辱骂。

  他进来时楼冬藏正在洗脸,没有注意安全距离,靠得太近,周身的气势和语气让楼冬藏下意识应激。

  楼冬藏几乎在自己没有意识时,抽出面前牙杯里的牙刷,扎进助理的耳朵。

  用左手。

  所以助理疯了。

  贺关那天在一楼闻到的血腥味……很多来自助理本人。

  如果他说出来,贺关就会发现……

  这一段和原书写的……

  不一样。

  原书里是助理先开始语言攻击,而楼冬藏根本没有力气反击。

  贺关的存在让楼冬藏……对外更有攻击性、对内更有依赖性了。

  而这是好是坏?

  谁都不知道。

  至于“我可以相信你”这句……

  是楼冬藏下意识的贪心。

  他知道自己不是直男,所以说出那几句自己是直男的话只是为了降低贺关的警惕。

  他从小就没有对女生表现出喜欢的倾向。

  在同龄人都开始恋爱、男女情侣一起出行时,他的目光总会落在一些背影上。

  那些背影都是男生。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相同,所以聪慧地和多数人保持距离。

  在一开始,还会有亲戚闲话他为什么不谈女朋友,后来他忙于工作,名气大涨,便没有人多打扰他,只是不断向家里长辈表示有联姻的心思。

  而楼冬藏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南原,暂时还没有比楼家更庞大的商业经济体。现在答应联姻没有助力,他还年轻,可以观望。

  那时他手握筹码,任谁来都要忌惮三分,而后来和贺关结婚时,他已经没有谈判的权利,只能全盘接受。

  但是即使贺关降低警惕心,也依然非常清楚承诺的分量。

  那么敏锐。

  那么清醒。

  喜欢。

  一旦有人久违地降落在自己身边,楼冬藏就本能地、贪婪地想折断对方的翅膀,想把对方禁锢在自己怀里,再也飞不开。

  碎掉就可以陪我。

  楼冬藏无法控制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在言语里总会带出那么一点。

  他有些……

  难以克制。

  但努力在克制。

  这句“可以相信你?”说出来,如果贺关答应,才真让他失望。

  ……那说明贺关和别人没有不同。

  而现在贺关没有答应。

  啊,更喜欢了。

  可他要忍。

  因为现在的贺关……

  和父亲当时与他描述的结婚对象。

  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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