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恭的酒量不差，酒品也不差。
就是话多。
温故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已经掌握了褚恭的单身史、恋爱观、理想型和对未来婚姻的憧憬。
但温故真的不想听别人太多隐私。
特别是褚恭的隐私。
因为他预感听太多的话，等褚恭酒醒之后，会变得很麻烦。
于是温故转移了话题。
“上校生病之后有外出过吗？”
褚恭干掉了杯里的威士忌，然后把杯子推回给酒保。
“怎么算是出去？离开家？去山野里？去市区？去游乐园？还是去逛商场？
“你想问的，是他怕不怕出现在大众眼里吧。他怕不怕被骂，怕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怕不怕网络媒体胡编乱造。”
“……”
温故没有否认，但也知道答案，“他不怕。”
“对，他不怕。但是他们会。”
褚恭端起酒杯，冰块把琥珀色的酒液冲撞得破碎漂亮。
“王族就跟这酒杯里的东西一样，外头看着光鲜亮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际上呢？都争得你死我活，恨不能把对方扬出杯子里……”
褚恭是真的有些醉了，好在也及时打住了话头。
他又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这一次没有推还给酒保。
“他没有刻意避开公共场合——他以前也这样，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去无人区，本来就很少露面。
“现在的话，都知道会有人借机中伤自己，他又不是受虐狂，如非必要，当然不愿意出去给人当靶子。”
温故点点头。
“不过。”
褚恭叹了口气，“多少还是有些被束缚住了吧。——我看你现在这架势，没打算退出了？”
温故笑了一下，“良人难遇，错过上校，我是会半夜哭醒的。”
褚恭：“……”
褚恭觉得刚被“意见分歧”的自己又被伤害到了。
温故：“谢谢您跟我说这些。作为回报，我也友情提醒您一句：丁满喜欢智商比她高的人。”
褚恭：“……”
褚恭：“你内涵我？”
温故：“我是陈述事实，这是她在自己Vast上亲口说过的。至于夏达琳，刚才听您的择偶标准和婚恋观，她可能不在您的‘预谈判’范围里。
“所以，您的目光或许可以放宽广一些。”
褚恭：“你就是在内涵我。”
温故：“您实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褚恭：“……”
褚恭幽幽道：“你会后悔的。”
温故：“？”
-
迟晟做完常规魂力记录，出来后天都已经黑了，这才看到温故发来的“求救信息”。
同时，也接到了褚恭的电话。
褚恭的声音一听就是喝酒了，但还没喝大。
“你老婆被我劫持了，怎么办？”
“……”
迟晟：“你开外放。”
褚恭哼哼唧唧地打开了电话外放。
温故无奈道：“上校，他不让我走。”
褚恭立马反驳：“是他先内涵我！”
“我那是陈述事实。”
“呸！你就是故意的，你跟迟晟两个就是一伙的，面上看着都是个人似的，剖开肚子里就全是坏水！”
“您这是恶意揣测。”
“我是善于发现事实！”
迟晟打断了他们的互相指责，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怎么跟他一起喝酒了？”
问的也不知道是谁，但温故听出了这话里的醋味。
褚恭这会被酒精麻痹，迟钝但理直气壮地答道：“他笑话我，我就绑架他了啊。”
温故：“我不幸碰到了贾菲塔拒绝他的现场，然后被拉来看他借酒浇愁了。”
褚恭反驳：“没有拒绝！只是意见不一。”
温故：“……”
迟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声音里掺杂了点同情温故的笑意。
“我懂了。我马上让安叔来救你。”
温故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迟晟又问：“今天去上课的感觉如何？”
温故：“有些累，但充满了干劲。”
“我听芸姐说，你明天有个大品牌的拍摄，接着就是夏达琳的宣传。连着三四天都没有时间。——温先生，你变得好忙啊。”
他的语气故作夸张，是亲近之人才能享受的亲昵。
好像从那个亲吻过后，温故与迟晟的关系就潜移默化地往前迈了一步。
温故抿唇笑了，也回以同样的语气。
“如果迟上校有别的安排，我愿意推空我的所有行程。”
“这么大方？”
“那当……”
“喂！”
褚恭突然恶龙咆哮。
“我还在呢！你俩能不能注意点？迟晟，我还是不是你的死党发小了！？你就这么对我啊？”
迟晟：“……”
温故：“……”
迟晟叹了口气，哄着褚恭：“回头我让爸妈再帮你留意相亲对象，行吧？”
褚恭觉得不行，并开始了他的话痨模式，哔哔迟晟有了老婆就甩兄弟，甚至翻出了小时候的恩怨来。
迟晟显然有被这话痨洗礼的经历，他跟温故打了声招呼后，就果断挂断了褚恭的电话。
褚恭：“？？？”
褚恭感觉信仰崩塌，看向温故：“他挂我电话！？”
温故：“……”
搁谁谁不挂？
然而温故忘记了一件事：迟晟可以挂电话，但他却在现场。
于是在安管家来之前，温故被迫听褚恭花样百出地指责迟晟“薄情寡义”将近半小时。
认真说。
温故确实后悔了。
·
第二天温故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芸姐叫车接走了。
拍摄地点在一个闲置工厂。
拍摄产品是户外用的外骨骼辅助装备。
除了温故，还有其他几个模特。
有一个温故是认识的。
“怎么了？”
芸姐发觉温故的表情有异，视线跟着扫过去，落在一个年轻的模特身上。
“查理·程，入行有五年了，业绩还不错，就是做事有些荤素不忌。——他跟你有过节？”
“有一次拍摄，他欺负一个片场实习生，把那小姑娘的手指踩破了。我刚好看到，就上去把他推开了，然后我就被以违约为由踢出了那次拍摄，还赔了不少钱。”
芸姐的眉头微蹙，随即点点头，“我明白了。”
“……”
温故看向她，“您是要干嘛吗？”
芸姐：“怎么，怕我给你拉仇恨？”
温故：“还用您拉？我现在是Vast上仇恨值最高的模特吧。我是想说，会不会跟品牌方这边不愉快？其他模特是他们定的吧？”
“如果是别的经纪人，可能会让他们不愉快。但我不会。放心吧。”
芸姐走开了。
温故再看了眼查理，就见他目送芸姐的身影片刻，然后收回视线，表情就变得相当难看了。
他朝温故走了过来。
温故在原地等着。
“真是野鸡变凤凰，今时不同往日啊。怎么，跟你的大经纪人告我状了？”
查理还是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扬。
温故也回以一如既往的冷漠。
“只是说了一些事实。”
查理嗤了一声。
“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月的试婚期都还没过，就真把自己当迟家的儿媳妇了。也不看看跟你一起试婚的另外几人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还能笑几天？我奉劝你做事别这么高调，免得一个月时间一到，摔成个肉泥。”
温故笑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会好好抓紧这一个月的时间，充分享受一下这种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高调的。
“比如现在，你敢对我怎样？”
查理：“……”
查理气得拳头都捏紧了，但最终连手臂都没敢扬起来。
他咬紧了牙，企图用眼神杀死温故。
“你会后悔的！”
查理搓牙吐出这句话，径直离开了拍摄现场，走的时候还故意把车子发动机踩得轰隆作响，恨不能所有人都听得到。
查理刚走，芸姐就回来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芸姐问。
“说我会后悔的。”
芸姐笑了一声。
“该后悔的是他吧。这种品牌级别的拍摄，无故离场还不打招呼，违约金一定很贵。”
“嗯？”
温故诧异地看了芸姐一眼。
“您刚才不是去打电话，要品牌方开除他吗？”
“开除的话怎么让他赔违约金？我只是跟品牌方负责人说，为了确保你的成片效果，迟上校愿意提供一些设备支持。——是他自己误会了我的举动。”
温故目瞪口呆。
芸姐亲切地笑了起来。
“也多亏他善于钻营，又爱以己度人，才成功会错了意。不然我还得找别的机会，多麻烦。”
温故：“……”
温故决定在自己的电子笔记里写个醒目标记：永远别惹芸姐。
-
拍摄的过程非常顺利，且愉快。
温故在往常，包括夏达琳的珠宝拍摄时，都被要求极致展示他的“美丽”。被顾家压迫的时候，更是常常被要求赤身出镜。
但这一次的拍摄，他被机械包裹着，穿着宽松的户外装，或攀岩或徒步。
他是灌满了生命力的，是迎难而上的，也是坚韧不摧的。
他终于感觉自己在镜头里被当做了一个完整的人。
…
温故是笑着下工的。
“你看上去状态很不错。”
“嗯。我感觉也很好。”
芸姐把他的终端递给他，温故随手打开看了眼，愣住。
“褚恭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
“大概是想问你要个说法。”
“啊？”
“你打开Vast的新闻广场，实时热度第一个。”
“……”
温故顶着一阵不好的预感打开，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标题。
#褚恭新宠竟是发小试婚对象！！！#
温故：“……”
温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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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达琳：我解释下，我家的珠宝风格一向都是追求华美的，以往的宣传照也都是这个风格。温故是不喜欢这样“美丽”的自己，不是在指责我的品牌的拍摄方式。
——来自事业批敏锐的危机公关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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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脱离世界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