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达达在黑色机甲的驾驶室里捣鼓了一小会儿,这会儿正好爬了出来招呼伊莱:“伊莱,这个东西完全动不了,我要检查一下它的能源系统,帮忙把我的工具包拿过来。”

  对了,他们还有那台机甲,如果达达能够修好它,他们就可以驾驶机甲离开财富号,救不了所有人就只能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打不了就潜逃到光明帝国,达达不是说这台机甲用了最新的技术么,一定也很值钱,到时候脱手卖掉应该也够他们在异国他乡站稳脚了。

  想到这里,伊莱也懒得再理会李墨,跑向了穿梭机去拿达达的工具包。

  拿到工具的达达瞬间进入工作模式,被晾在一旁的伊莱则盘算起脱逃计划来。

  如果他和达达驾驶机甲离开,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带上李墨,至少在进入光明帝国之前得委屈这位小少爷给他们做免死金牌。万一逃跑失败,能拖着这个小少爷一起死也算赚了。

  刚刚去送工具包的时候,伊莱也顺带看了看驾驶室内部空间,里面是怎么操作他不关心,也看不懂,只是确认里面最多容纳两人。

  达达肯定得在驾驶室里操纵机甲,如果把李墨塞进那个茧里面,又没人看着他,万一这个高深莫测的少爷偷偷弄出什么幺蛾子就麻烦了,看来只能委屈达达和他挤在驾驶室里看住他。

  剩下伊莱自己没得选,就去那个茧里待着。

  想到那个茧,伊莱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躺在医疗仓中的那名年轻女子的样子。

  皱了皱眉,他决定到时候让机甲抓着医疗仓一起跑,等确认安全之后医疗仓也能卖个好价钱,那个女人如果还活着,就随她自愿留下或者离开吧。

  一边想着,伊莱走向了那个茧状物。

  它那乳白色的外壳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有些耀眼,特别是走近了之后,从折射的光线中还能觉出金属的寒意。

  位于侧方的门已经被打开,里面只有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座椅,除此以外空无一物,茧的底部还残留着部分水,伊莱这才想起,之前听到的水声应该就是开门时从里面涌出来的,但是怪异的是,外面却没有一点水的痕迹,如果不是看到里面残余的水,伊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奇心驱使之下,伊莱伸手碰了碰水面,发现它不像看上去那么安静柔和,接触的瞬间,凉意就顺着皮肤攀了上来,这种凉并不是从水中传过来的,而是手上的温度在被对方疯狂的吸走。

  猛地,伊莱抽回了手。

  明明只是刹那的接触,他已经全身冷汗。

  这来路不明的液体让他很不安心,想着自己很可能要进去待着,伊莱只得小心翼翼的推动茧,让里面剩余的那点水流出去,流水溅落地面的声音让伊莱心安。

  待流水声消失,伊莱松开手,重新绕到了入口的那一边,果然,地面没有一滴水。

  “伊莱!”达达的大嗓门又响了,“这台机甲居然没有动力炉也没有能量电池!”

  “那它靠什么开动?”伊莱下意识的问。

  “不知道!记忆合金拼接的工艺十分完美,简直就是艺术,我下不了手去破坏。可是我探测过它的全身,没有能源反应,也找不到任何注入能源的接口。只在几个部位找到了小型的磁流体推进器上加装了小型电池模组,这些可不够支撑这台机甲活动!”达达陷入了狂乱中,她站在机甲身上一边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自言自语。

  “那就是说这台机甲没办法启动?”伊莱听她说了那么多,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有些魔怔的达达根本就没听见伊莱的问题,她还在呐呐自语:“问题在哪儿?问题在哪儿?这里是什么?这里应该有个东西,是什么?是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伊莱看到的是机甲胸口处那个茧状物弹出后留下的空洞。没等他出声,达达就已经跳了起来:“对了,是那个东西!”

  达达跳下机甲,找到起落舱甲板上的机械臂控制台,操控上方的机械臂抓取了刚被伊莱倒空的茧,尝试调整着角度想把它重新插回机甲的胸口处。

  伊莱却想到了那些怪异的水还有从里面救出来的年轻女子,这些和机甲的能源会不会有关。

  “达达,等一下!让我先进去!”想到17个小时后的危险,伊莱一咬牙,决定自己亲自去试。

  达达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伊莱。

  “我怀疑,这个茧和机甲的能源有关。”伊莱解释。

  “那还是我进去吧。”达达提出自己先上,但却被伊莱拦下了:“你得去驾驶室,我可控制不了这台机器。”

  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多言,在达达的帮助下,伊莱钻进了茧中,达达关上了舱门,里面顿时陷入黑暗。

  伴随着一下抖动,伊莱知道是达达在控制机械臂把茧塞回机甲中,一连串的晃动之后,茧终于安稳下来,达达成功了。

  嗡——

  茧中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进来,因为里面的座椅设计便是躺倒的,平躺的达达想要坐起来一探究竟,但是黑暗中不知道是什么把他死死的固定在了椅子上,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挣扎半分。

  很快,冰冷的触感染上了他的脚底,是那些消失的水,它们又回来了。

  惊慌的伊莱拼命的叫着达达的名字,但是却无济于事,很快,水就漫过了他的脖子,直到充满整个茧的内部——

  达达对茧内发生的动静一无所知,她确认茧准确无误的进入机甲后,就直接朝着机甲的驾驶室跑去。

  里面的仪表盘全部亮起!

  惊喜万分的达达忙不迭的跳了进去,关上舱门,坐上了驾驶席,她的后背突然一阵刺痛,像有东西扎入她的体内,不过极度兴奋的她根本没有在意。

  “检测到驾驶人员,信息已录入,盘古与你同在。”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盘古?这台机器叫盘古?好怪的名字——”达达也顾不上管后背的东西,开始尝试着操作机甲。

  这台机甲的驾驶舱和目前有过的机甲设计类似,三块巨大的屏幕占据了整个视野,右手位置上是控制机甲动作的悬浮球,只需要将手放上去就可以操纵,左边有一块触摸控制屏,用来输入指令使用武器装备以及配合右手对机甲的动作进行微调。

  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是根本不可能操作机甲的。就算是达达能够在足够信息支持下复制出一台机甲,却也没有把握可以熟练的操控。这也是机甲在诞生后不久便被战场舍弃成为少部分人的玩物的原因。

  达达尝试着用右手控制机甲的身体。

  黑色的机甲动了,它笨拙的抬左手,然后像是在确认每个动作,依次活动起四肢来。

  机甲是以卧姿停在起落舱的,要移动的话必须站起来。所以在确认了每个手指动作控制的内容之后,达达便试图控制它站起来,可是每一下都如同学步的婴儿那般显得迟钝而又不协调。

  “该死!为什么延迟那么大!”几次想要控制机甲站起都失败了,达达又是沮丧又是愤怒,既然机甲动了,那就证明指令没错,但是每个动作却像是有网络延迟一样,疲软可笑。

  达达恼怒的看着屏幕上的两个数字,无法理解:“共鸣率88%,协调率52%,这什么鬼!”

  “意思就是你再不停下来,那小东西就会死!”

  李墨的声音突然出现。

  明明应该还在昏迷中的他不止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伊莱的捆绑,随后攀上胡乱动作的机甲,打开了驾驶室的舱门,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达达。

  而过于投入的达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墨的动向,又或许是对方完美的避开了达达的注意。

  “你——”惊愕中的达达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李墨已经一跃而入:“想救他就别动!”

  曾经对着想要靠近的达达直接开枪的李墨,现在却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而是迅速的输入指令。

  “共生者连接断开,茧即将弹出,5,4,3,2,1,已弹出。本次出击结束,盘古重新进入休眠。”女声说完,驾驶室的所有仪器同时熄灭,伴随着又一阵刺痛,达达背后的东西也被抽出。

  李墨又一刻不留地从没关的舱门跳了出去。

  达达紧随其后,李墨的话让她心惊不已,只盼着伊莱可以平安无事。等她探出驾驶室时,行动迅速的李墨已经到了机甲胸口处,正在开启已经被弹出的茧。

  哗啦——

  水再次涌出,然后消失在了机甲黑色的表面。

  之前还有凹陷和伤痕的记忆合金已经恢复如新,在启动的那段时间,得到能源补给的它们开始自我修复。

  “伊莱!”

  达达看到李墨把人事不省的伊莱从茧里抱了出来,想要加速跑过去,却差点摔倒。

  李墨带着伊莱跳下机甲,将他放在甲板上,达达跑的时候,伊莱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脸色雪白,浑身微微的颤抖。

  “伊莱!”达达扑了过去,抓起伊莱的手,眼泪汪汪,“感谢神明,你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伊莱虚弱得说不了话,只能点头。

  “你应该感谢我。”李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他的表情和语气一样放松,但放在腰间那把找回来的光束枪上的手传达着无声的威胁之意。

  原本泪汪汪的两人同时呆住,两个人都意识到接下来怎么应付李墨这尊大神才是问题。

  达达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伊莱拉住衣服,知道自己嘴笨的她果断把话咽了回去。

  “抱歉,我们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机甲,从小,我和达达就在开拓区相依为命……”伊莱说些话已经是用尽全力,苍白的脸,无力抖动的嘴唇,没了神采的大眼睛无比柔弱,这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然而李墨却毫不留情的截断了他的话:“机械鬼才达达,22岁,出生在蓝星,5岁随母迁入F112-1597开拓区,从小就对机械和搭载的系统有惊人天分,你却拒绝了所有顶级学院的入学邀请选择留在开拓区。”

  “至于你,伊莱,出生在F112-1597开拓区,并无特殊天赋,母亲艾玫瑰。她目前的身份是机务助理,实际上她根本不懂机械操作,并且在开拓区之前的所有信息都有作假的痕迹,高度怀疑她曾经在蓝星的秘密j院待过。”

  他的声音温润沉稳,但听在伊莱的耳朵里却比恶鬼的咆哮还要惊人,对方居然已经把他们两人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看来谎话也没必要编了。

  伊莱借着达达的手站了起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墨,就像是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他的小聪明在深不见底的对方面前什么都不是。

  表情悠然的李墨在随意揭了两人的底之后,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但脸上的自信却在告诉伊莱——

  你们已经被我完全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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