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孔梦脸上居然鲜见地出现了紧张的神情。
大橘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孔梦眉头紧蹙：“我的论文……有些棘手。”
大橘：“？”
孔梦瞟了眼大橘，此刻他竟然有点羡慕这只猫，“明天我得去趟学校。”
就像所有普通大四学生一样孔梦也面临着毕业论文的恶梦．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学校吧。也许能见到让实验室预警的那个人。”除了副本，孔梦近来只在學校和家两点一线。家里基本没有访客，而学校人流量巨大，如果真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人预警，那应该就是在那儿了。
次日，大橘同孔梦早上一道出门。
孔梦所在的大学——夏诞大学是全国一流的院校。学校偏理工科。因此校园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而这所学校有全球最为顶尖的生物科学。处在生命科学领域的金字塔顶。
而孔梦所在的专业正是该专业──的隔壁专业，生物制药。
倒不是孔梦高考分数不够，只是研究哪有研发赚钱，对他来说伟大的抱负远不如金钱来得实际。
孔梦走进一栋教学楼。
大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走错了，张老师的办公室又不在这儿。”
作为监视工具人，大橘对孔梦的学校再熟悉不过了。孔梦：“我不去找老张。”
大橘：“那你去找谁？这个方向是生物科学的大楼，你去找王教授？”
孔梦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厉害，继续猜吧。
正是上课的时间。孔梦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到大阶梯教室，在最后一排坐下。
这是一节选修的大课。一般这种课堂会有很多学生选择翘课，前几排都是空出来的，反而是后排的座位十分畅销，但这间大教室却相反，不止上座率高，座位都集中在中前排。孔梦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找到了个位置，将书包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上课的是一个女老师，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两边的头发被拨到耳后，黑色中短发及肩，看上去十分干练。
大橘从书包里钻出半个脑袋，就被震慑到了，“哇，那么多人，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孔梦在学校里从来没上过人数超过五十的大课，所以大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架势，一个教室里几乎有一百号人。
它爬到了孔梦旁边的椅子上直起身，去看讲台上的老师，却发现是一个它没见过的陌生面孔。那么多人听课，这老师应该是很受欢迎。“也不是很漂亮嘛~而且……她成年了吗？”大橘问出了心里话。这个女老师看上去非常的年轻，走在校园中就像是个大学生。
孔梦：“她明年就四十了。”
“哈？”大橘诧异地再次看向讲台，正好和女教师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大橘心道糟糕，正打算钻回包里，女老师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的孔梦身上，她微微颔首，口中依旧滔滔不绝。
“你们认识？”大橘怪道，“不应该啊，我没见过她。”大橘又仔细地打量了那老师一番，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孔梦毫不留情地取笑：“难怪你会被开除。”
大橘不解：“什么意思？”
“我们认识很久了。”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几个学生还围在讲台边上，女教师非常耐心地为他们一一解答。
“林教授。”林菁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背着双肩包的男生，冲他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学生：“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答疑吧。”
林菁收拾完教材提起包，“去我办公室吧。”
孔梦顺手接过她的包：“好。”
林菁走在前面，孔梦跟在她身后，熟稔地帮她背包，这场景在校园里就是活脱脱的学校情侣。路过的几个女生多看了他们几眼。擦肩后，大橘清楚地听到其中一个女生对同伴：“别看拉，人家名草有主了。”
躲在包里的大橘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它如果看到孔梦的表情一定会失望。
孔梦仿佛全然没有听见，林菁也没什么反应。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尴尬。
她从孔梦手中的包里拿出了钥匙，一边喃喃道了句：“要不我下次我换个男式拎包吧，这样应该不会被误会了吧。”
孔梦：…………这种澄清误会的方式，还真是很有个性。
林菁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隔壁连着就是实验室。
办公桌上各种教材文件堆叠如山，还有吃剩了好几天的薯片和泡面。午睡椅横在一旁，毛毯掉在地上。地上更夸张，纸巾和垃圾一地。
林菁推了推桌上的文件，努力腾出了个放包的位置，她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笑得不好意思：“又忘记叫阿姨打扫了。”
孔梦经常来这儿，对眼前的景象早已经见怪不怪。搁下包转身就去烧热水。他打开柜子，速溶咖啡只剩最后一包了。“我周末去超市给你买点吧。”
“好啊。”林菁打开桌子旁边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了好一阵，终于给她翻出一罐纯奶。她看了眼保质期，拉开了孔梦的书包……
大橘从包中探出脑袋，看到了身处之地时，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就被眼前的牛奶吸引了
林菁摇了摇手中的牛奶，“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橘：“喵呜~”
孔梦：“它叫大橘。”
林菁摸了摸大橘的脑袋：“你不是猫毛过敏吗，怎么养起猫来了？”
“它是从实验室出来的。”
林菁撸猫的手一顿，眼睛也亮了起来：“真的吗，你通关多少副本？？实验室现在给你的评级是多少了？？？你的天赋是什么呀？！！”
一连串的问题框框砸到大橘脑门上。
大橘被撸得正舒服，这热情洋溢的提问让它大脑宕机，半晌：“……我就通关了两个副本，上个副本结束后评级是D-。”
林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意外。她研究这个所谓的“大妖培育实验室”有一段时间了，孔梦进实验室的事情一直都有在和她沟通。她非常清楚孔梦进实验室的目的。孔梦也曾和她说过里面的其他玩家的事。
她记得孔梦曾说过不会轻易和其他玩家合作。但现在，他非但和别的玩家在现实世界见面，还带它来见林菁，显然，孔梦已经把这只猫当做自己人了。但奇怪的是，孔梦进过C级副本。C级和D级虽然就差一级，但是是分水岭，他怎么会找等级相差如此悬殊的玩家做队友呢？
林菁向来是想到什么憋不住的性格，几乎是当下就想问。孔梦心思细腻，已经想到了她的问题，但不适合当着大橘的面回答，在她问出口之前就岔开了话题，“你急着叫我过来是研究有什么进展吗？”
林菁被更有兴趣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顺着孔梦的话：“进展说不上，倒是我最近的研究有一些新的发现。”
孔梦：“有什么新发现？”
“我通过实验测算发现，进入过实验室的人他们的睡眠比普通人要短至少1-5个小时不等。”
“是吗？”孔梦眉毛微佻，“有趣的发现，你指的是他们进入实验室后睡眠有所缩短的还是之前睡眠时间就短？”现代人的睡眠时间本身就长短不一，短的人睡眠可能只有4-5个小时，所以，林菁的研究结论是如何得出的让孔梦有些好奇。像孔梦之前睡眠时间就不长，他的睡眠质量比较高，可能一天睡个5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但他也没有明显感觉进入实验室后睡眠更短了。
“大多数的人原本睡眠时间就短，首次进入实验室后睡眠时间会缩短15分钟-30分钟，因人而异，随着通关副本个数变多，睡眠时间呈递减趋势……”林菁打开了电脑中的一张表格，上面是一副折线图，横坐标是经历的副本个数，纵坐标是睡眠时间，折线呈向下的趋势，“……因为样本数量有限，所以数据也无法做到相对精准，而且这只是人类的数据，现在好了——”
大橘战战兢兢望着林菁投来的和善眼神。
林菁笑眯眯地拆了包薯片，放在橘猫面前：“大橘，你知道自己每天睡多少时间吗？”
完全被薯片香味吸引的大橘把头拱进真空包装里，任凭林菁在它的颈部摸索。
“喵呜~”
林菁看向孔梦：“它在说什么？”
“它说你的这个研究没有意义，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所有的天赋都只能在实验室里施展，现实世界没有魔法。”
“呐，你没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实世界没办法使用你们的天赋，是天赋不存在了吗，还是实验室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你们的臆想？”
“不可能，实验室绝对存在。”
“进入过实验室的人类获得了各种能力，但是回到现实世界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什么都没有留下，肥宅依旧是肥宅，虚得连小女孩都推不倒，从数据上看，无论是心率血压体温都没有异常，睡眠可能是唯一我研究出来的异常点了。那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地方真的存在，证明这个世上真的有妖怪存在吗？”
孔梦：“…………”
“要不是雁秋身上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我可能会以为你得了精神疾病。毕竟，连这只猫，它说的话也全凭你翻译，”
“在我看来，它也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橘猫——”说到这里，林菁下意识看向大橘，
这一眼，让她愣在了当下。“啊——————”
橘色的胖猫像一只气球一般鼓了起来，它的面部在扭曲中撑大，嘴部痛苦地龇开，弹出四根白色獠牙。它的四肢紧紧地缩在躯体上，爪子上的倒钩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划痕，发出滋啦尖锐的响声，力道由轻到重，最后一扳原本修齐的指甲生出森森利爪，生生把地板拔起了一小块。
八根炸毛的尾巴在身后不受束缚地飞扬着。
在发出尖叫声后，林菁吓得怔在了当下，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忘记了躲避。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眼前原本乖巧可爱的猫咪，突然成了怪物。
孔梦试探着：“大橘。”
妖兽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嗷呜……”
“这到底是……”林菁满目恐惧转向孔梦——“小心！”余光瞟到妖化的大橘往前一扑，孔梦去拉林菁，却堪堪触到她的指尖，就眼看着大橘一口咬下了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