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涂锲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大庭广众之下被知道了他险些被个凡人甚至是个小孩儿袭击的事,令他在祝宴的后半程都沉着一张脸,不见先前瞧着余不泊的半分欣喜来。周围的人更是交头接耳,似是在瞧着他议论。这般让人不舒服的地方涂锲自然待不下去,既然余不泊回去了,那他还不如亲自过去找人叙叙旧,也能避开楚难这个碍事的。

  可他错以为自己是个不起眼的,这一起身周遭的视线便都朝他看了过来。谁都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因此难免有阻碍者。“涂公子!这是要去做什么呀?”在边上的人嗓门颇大,张口就客客气气问道。

  哪怕在修仙界也不能免俗正一一敬酒的楚难听觉倒依旧灵敏,这会儿便抬眸朝涂锲看去。他仰颈将不知第几杯酒一饮而尽,笑问:“涂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去?”

  “你还能管到我头上来?”涂锲嗤了一声,径自走出了大堂。

  楚难什么都未说,便直接跟了上去。这哪会有看热闹嫌事儿大的,乐见涂锲笑话的陈舒炔第一个便跟在楚难身后,半点没有劝阻的意思。紧接着,陆陆续续的人都跟出门去,唯独留下清羽剑这一派依旧心无旁骛地坐在原处。身为领头大师兄的宋歌抿了口酒,只道:“那般人物受了如此劣徒,实在可惜。”

  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宋歌仍记得余不泊是何等艳绝的人物,哪怕以美色出名的陈家少爷都较其逊色几分。可其偏偏有楚难这么个不懂为其师尊留些颜面的顽劣之辈,也是无甚眼光。若是余不泊——宋歌心想,他倒有几分兴致愿与之结交。

  楚难迎上来倒也算合了涂锲的意,他欲洗刷之前的屈辱,眉间的火印更似活的一般燃起殷红的颜色。“既然你想打,那就打!”他抬手便是挥出火鞭,朝着都未摆出防守姿势的楚难面门上扑去。外头的门派虽说是看热闹,但大多也说不准谁能赢下来。

  这会儿便听无极门的弟子在旁平淡议论:“啊,涂公子用的鞭——估计也是个偏好远攻的。”

  “你说楚难多久能切近身?”

  “十招之内吧。”

  “赌打脸还是肚子?”

  “别忘了之前他们还有点恩怨呢,说不定直取下三路。”

  那听着像是对楚难信心十足似的,愈发动摇了他们这些其他门派弟子的想法。毕竟涂锲的修为比起楚难要高不少,其在元婴期三层,而楚难才堪堪到金丹,说是越级都过分勉强了些。楚难却是不慌不忙,躲过了涂锲这一击,他的动作异常利落,全不像方才喝过酒的模样。

  涂锲也不是听不见那些无极门弟子的议论,更是警惕着楚难的接近。对方这一矮身,他便立刻收手回防,火鞭如蛇一般缠绕于周身游走,哪知楚难只是佯攻,一时间反倒显得涂锲有些反应过度。“怎么,怕?”楚难的声音仿佛被灵酒浸得有些发哑,听上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拨意味。

  可这听在涂锲耳中无异于嘲笑。他的面颊不知是气闷还是为自己过度的戒备羞恼而泛出红来,长鞭如火蛇一般尖啸着朝楚难咬去。楚难这才收神,他抽出刀来挡在身前,也叫涂锲的火鞭一时缠上了刀身。

  楚难手腕一拧,刀刃当即贯入地面,嵌死了涂锲的鞭。他不给涂锲收鞭的机会,当即便碾住火鞭,逼得仍下意识握紧鞭柄的涂锲与他之间的距离蓦然缩短一节。此时楚难才朝其逼近过去,他朝涂锲面门挥拳,可到半途却改拳为掌,狠狠掴了反应不及的涂锲一个大嘴巴。

  是显而易见的羞辱。

  涂锲神情都似是凝固住了,他的视线刚转向楚难,另一边的面颊上也紧跟着挨了一巴掌。“涂公子,看在这是我师尊祝宴的份上,我只给你两巴掌,若你再对我师尊纠缠不休,就不是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了。”楚难抬手以灵力吸刀收回鞘中,缓声同涂锲说道,言同警告。

  “哈哈哈哈涂锲!若我是你,这会儿该是蒙上脸跑了!”陈舒炔在旁看得畅快,更是直言不讳道。

  如他所说,涂锲却是不可能受这种羞辱,更是头也不回地便离了无极门,这可叫涂家的人多少有些处境尴尬,若是直接追上涂锲去那难免是低了无极门一头,可若只说是切磋,那涂锲这一走就显得有些输不起,更何况他们连余不泊的面都未见到,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难这会儿动了动筋骨,算是消去些酒气。不想陈舒炔却是朝他走近过来,他道:“你这人着实有意思!我叫陈舒炔,你可是——叫楚难?”他笑着往楚难胳膊上拍了拍,在片刻后仿佛随口一提道:“看来你师父着实有眼光,竟将你捡回来。”

  陈舒炔这人该说是能忍辱负重还是心机深沉呢?楚难拂开对方的手,毕竟对方在剧情中能为了达到目的就能与之前水火不容的涂锲和平共处,放到现在更是可以选择同他交好来接近余不泊。对方装得人模狗样,楚难也乐意奉陪,他笑了一下,附和道:“陈小少爷说得对。”

  “师尊于我有恩,我自然不会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下三滥靠近师尊半步。”楚难咬字极重,说话时更是毫不避讳地瞧着陈舒炔,将意有所指表现得淋漓尽致,令陈舒炔也不由得笑意微敛,生怕是自己多虑误会了楚难的意思。

  毕竟对方这说的,好似他就是那个不三不四的下三滥一样。

  可他如今尚未表现出半分想法,对方是怎的知道的?笑意重新回到了陈舒炔的脸上,却依旧半真半假,瞧着有些虚浮于面。

  而回到房内打坐一阵又等了近一炷香的余不泊这才等待楚难回来,对方身上的酒气浓重,但依旧双目有神步履稳健,没有丝毫醉态。“师尊。”楚难走到人面前去,见余不泊伸出手来,便问也不问就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冰系的灵力随掌心缓缓流入体内,一点点挤出灵酒的余醺。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楚难的眼神也渐渐缓和下来,“劳师尊费心了。”

  他这次确实喝了不少,毕竟余不泊的退场总归于理不合,楚难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既然对方递了台阶,他也顺理成章地卖个面子,被灌些酒罢了,属实算不上什么。“灵酒虽温补,但切勿贪杯。”毕竟楚难如今年纪尚轻,余不泊便当是他心性好奇,尚不知自控。

  楚难自然也不会多解释,他点头称是,未与余不泊说些不必要的。他反执过其手,兀自单膝跪于榻前俯首为余不泊按揉双臂。“如今师尊已是分神期,算得上是这修真界中的一方大拿,但师尊还未满百岁,难免会招来小人,还请容徒弟冒昧往后寸步不离守着师尊了。”

  大抵是已习惯了楚难的存在,余不泊对此倒是未生出半点不满。“自元婴期后境界提升之后惯常出世历练一番,届时你便随我去。”原是如此,楚难之前还始终疑虑剧情之中余不泊这样的性子怎会三番四次入世历练,倒没想过是无极门中的例行公事。他如今才堪堪突破金丹期,尚未到需要外出历练的阶段。余不泊也知要是楚难跟着自己一起历练怕是会坏了规矩,只是余不泊更是清楚楚难怕对这种规矩只会视若无睹。

  即便依旧觉得当初自己不过举手之劳,但如今对楚难万事以他为先的作风也已适应。余不泊阖目调息,手臂上依旧能够感受到舒缓的按揉感,经脉之中游走的充盈灵力也好似随之慢慢细水长流起来,不再产生轻微的酸胀感。

  余不泊也不知道楚难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仿佛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习惯。他只是些微意动,楚难就好似读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在短暂须臾后便开口道:“稍会儿给师尊泡壶茶,徒弟再去安排我们师徒二人出门历练一事。”

  “唔。”余不泊应了一声,可手臂上按揉的力道蓦地消失却是令他睁眼看向楚难。

  楚难这会儿才刚从榻前站起身来,见状不消寡言的余不泊多说便已是明白其意。“师尊,待徒弟处理完事宜,之后师尊想按多久就按多久,可好?”他语调沉柔,又是伸手细细将余不泊的袖口抚平,带着点劝哄的意思。一旦入了修真的门,昼夜也已没了意义,他们的体力与精神较之普通人要高出数倍,素来颇有耐心的楚难也确实不介意替余不泊按摩到其满意为止。

  余不泊这才又垂眸下去,点点头算作允了楚难的打算。

  待品过楚难泡好的茶,又是见其前前后后整理完下山需带的行装,余不泊这才等到楚难走至面前继续之前的按揉。明明灭灭的烛火映照之下,余不泊才有了对方已然长大的感慨,楚难的眉宇黑浓,是极标准的剑眉星目,眼尾似狼眼一般微微翘起,只是在他面前素来是无害的弧度。余不泊也不知怎的,蓦地便伸手摸了摸楚难的脑袋,似慨叹道:“长大了,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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