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让他感到了异常的不安。
千年前魔道围攻, 那一战据说持续了十年，没有一个魔修逃出生天，但仙尊也就此陨落——源青仙尊自此埋葬在历史之中。
现在看来, 尊主的死, 并没有想象之中简单。
余岁一时间有些怅然, 过了片刻, 抬眼看着江巽雪，温声问道：“那一次，一点很疼吧。”
江巽雪笑了笑，摇摇头：“怎么会, 我是死于灵力枯竭，昆山上很安静，当时也只有我一个活人, 我就躺在白雪里，看着天上的雪花落在地上, 其实是非常有趣的。”
余岁听着尊主的讲述，微微有些发怔，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仿佛见过这样的画面，只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多了一些红色，那似乎是血。
“就是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非常的困, 然后渐渐地就没了意识, 再一睁眼就见到了岁岁。”江巽雪继续讲道。
余岁回过神, 疑问道：“是……血祭之阵吗？”
江巽雪艰难地点了点头：“对不起岁岁, 那件事情是万蛊门的门主心怀不轨, 弄潮也是被他利用的。”
余岁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之后的发生的事情，我也大概能够猜出来，若是万蛊门是诚心想要救尊主，就不会发生后来反叛的事情了。”
江巽雪稍稍松了口气，他害怕余岁的心中还有芥蒂，但岁岁这么说了，就意味着岁岁不在意这件事情了。
“万蛊门的门主死有余辜，现在万蛊门已经大变了样子了，药人和药奴也不会再有了。”江巽雪温声道。
提起万蛊门，余岁以为自己无法忘记那三年的日子，但是如今说出来却是淡淡的，并没有浓烈的恨意。
许是最后在万蛊门的时候，该有报应的都得到了报应，他便也能够放下来了。
余岁的眉头微微蹙了下，缓缓道：“沈流年说，要想解开主仆蛊，只有我的修为突破练虚，才有冲破主仆蛊的可能性。”
江巽雪轻轻点了点头，主仆蛊虽不是他下的，但有主仆蛊的存在，他和岁岁之间就有着一道屏障。
只是这道屏障，有时候会被他们两个遗忘，但遗忘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存在。
他目光微凝，轻叹了口气，那“重生”之日，所得到的两册话本，也许和他想象之中也有些不一样。
想到这里，江巽雪不由有些懊恼，若是让他早些醒来，就能够少很多事情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惋惜也无用，江巽雪定了定神色，犹豫片刻，再看了眼壁画上的凤凰。
江巽雪深吸了口气，认真道：“岁岁，等到你解开主仆蛊之后，你我结为道侣可好？”
他说完便紧张着看着岁岁，期待着岁岁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幻境之中他做得有些莽撞了——他也没想到没有之后记忆的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好他没有把事情办砸。
想想幻境之中的道侣大典，他在这里一定要举行一次更为盛大的道侣大典。
余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微微怔在了原地——哪怕是已经结过一次道侣了，但骤然听见，还是让余岁有些惊讶。
余岁的耳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红了起来，他心跳地也是飞快。
江巽雪也颇为紧张，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余岁的身上，等待着余岁的回答。
过了好半晌，余岁才点了点头。
江巽雪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余岁目光落在江巽雪的身上，眨眨眼，轻笑了笑，眼神中带着笑意，原来紧张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想要说话，却是见对方想要说话，都停了下来。
余岁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喜悦，趁江巽雪没主意，偷偷亲了一下。
江巽雪微微一怔，脸更红了，心跳地也更加快了。
说来也是巧，长宸殿并不是没有人打理，但是他们两个在这里时间这么长，也确实没有遇见第二个人。
余岁狡黠地笑了笑，松开江巽雪，扬长而去，只留下声音在后面。
“师尊，我先去修炼了。”
江巽雪无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
碧云山。
隐朝阳揉了揉眉心，把刚刚处理完的公务交给月寒白拿下去。
看着弟子的背影，隐朝阳有些恍惚——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是师兄回来了一样，只不过，隐朝阳清楚，师兄没有回来。
隐朝阳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他想要出去散散心，不知觉间竟然走到了春晓峰下。
春晓峰，是新入门的弟子修行的地方。
这个时候，正是练剑的时间，远远地就能够听见弟子们的声音。
隐朝阳有些恍惚，自他成为碧云宗宗主和仙盟盟主之后，他修炼的时间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不知为何，他也因此在此想起了师兄，师兄当宗主和盟主的时间也不短，不知道当时师兄是如何把这些事情都做好的。
他的修为已经很难再有进益了，但不进则退，隐朝阳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些危机来。
隐朝阳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弟子来。
隐朝阳微微一怔，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弟子身上。
那弟子分明穿着刚入宗门的弟子才会穿得衣服，但他却是觉得有些眼熟。
“弟子”见他没有反应过来，轻笑了笑：“怎么换了身衣服，摘了面具，你就不认识我了？”
新入门的弟子，是不可能这样与掌门说话的。
隐朝阳听见他的声音，也反应了过来，觉得有些诧异，轻笑了笑，无奈道：“平时又见不到你的样子，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弟子”好好笑了笑：“我就当做你在夸我隐匿的功夫更精进了啊。”
两句玩笑话说过，两人的表情也都严肃了一些，隐朝阳抬眉，认真问道：“这次回来，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弟子”点了点头：“自然，只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我去你的凌云峰。我是直接找去那的，没想到你今天不在，这一路让我好找。”
隐朝阳无奈，没想到自己难得出来走一走，就差点错过了他。
凌云峰花草开得正艳，只是这峰上，却是静悄悄的。
隐朝阳的眉头微微蹙了蹙，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有些不敢置信。
“你所说的，你可以肯定吗？”
坐在他的对面的那人，仍旧是刚刚那位弟子，只是换回一身夜行衣的装扮，他蒙着面，显然是这个样子，更让他熟悉与放松。
黑衣人摇摇头：“我只能说，我找到那些万蛊门弟子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青冥魔尊与咱们的仙尊，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我不能确定。”
是啊，这又有谁能够确定呢？
任谁也不会想到把青冥魔尊与源青仙尊联系在一起。
但偏生见过青冥魔尊真面目的人，说他和源青仙尊长得一模一样。
“至于青冥魔尊最早是在哪里出现的，我只查到了是在东南域中，据说那一日东南域起了一次天火，而青冥魔尊，便是那灭天火之人。”
黑衣人摊手道：“这就对不上了，毕竟咱们尊主的遗骸还在宗门里供着的，哪怕那具遗骸是假的，尊主又是怎么从昆山到东南域的？”
“东南域，东南域。”隐朝阳低声呢喃着这几个字，却是忽然想起，师兄的生母便是东南域朱雀宫的宫主。
这件陈年往事，大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但是他却是没有忘记分毫。
这么说来，师兄与东南域的关系不浅。
隐朝阳缓缓道：“无论如何，我要去青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