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醒了过来, 未着寸缕,全身异乎寻常的松快和舒适。
身边的人还在沉睡。
我们被子下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他的腿和手臂发烫, 烘得我热热的。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张完美的脸近在咫尺,皮肤毫无瑕疵,彩虹似的弯曲睫毛安静地覆盖着。
昨夜皓月当空,漫天星辰。激情褪去后冷意袭来, 他把我裹在衣服里,施展轻功往山腰木屋掠去。两边的景色飞速后退,覆雪的松林和闪动的星辰都被我们扔在身后。
他应该是累着了。
我怕吵醒他, 很轻很慢地坐起身,刚想叫小厮进来服侍我穿衣服, 却听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我扭头去看, 他睁开了眼, 黑亮的眼眸正静静地盯着我。
“是我吵醒你了吗。”我有些抱歉地说道, “你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让他们来给我穿衣服。”
“我来吧。”
他撑着床坐起了身, 倒像是有些坐不稳似的, 身子晃了晃。我伸手去扶他,还没够到, 他却又自己坐直了, 开始帮我穿衣服。
他说:“痕迹还没消。”
我骤然反应过来, 腾地红了脸。
我和他身上都遍布着红痕, 有的是吻痕, 有的是抓痕, 还有在青草地里硌出的痕迹……这些私密的印记, 总不好让下人看到。
他帮我穿衣服的动作很慢,偶尔触碰到我的皮肤,那手指也是发烫的。他为我穿上里衣,然后是中衣,又是好几层我分不清的衣服。他眼睫半阖着,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外层的外袍时,他长睫低垂,像是睡着了。
我自己系好腰带,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能靠着我。
我说:“你是不是不舒服。”
昨天他教我的事情,我虽然心领神会了,也照着做了,却不知道结果如何。我自己感觉良好,但他想必比我辛苦,比我累,我却没有关心他的感受。
思及此,我满是懊恼和心疼。
刚才没有细想,现在一观察才发现,他神色恹恹,唇色苍白,眼下有一圈乌青,想是没有睡好。
我又叫了两声,他才缓缓睁开眼。我担忧地望着他,伸手一揽,让他靠在我的肩上。
我低头又问:“你哪里难受。”
他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没事。”
我就知道他不会承认,他向来喜欢逞强。我当作没听到他的话,严肃地说:“你在发热。除了晕,还有哪里难受?跟我说。”
应该是第一次听到我这么严肃的语气,他顿了顿,拉过我的手,覆在了他的小腹上。
掌下的皮肤微凉,微微作动,能摸到内部肠脏的闹腾,也不知道他忍受了多久。一想到我睡得正香时,他却在默默忍痛,我的心一下子疼得紧缩了,轻轻帮他按揉着小腹,我说:“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没事。”他低低地咳了几声,又说,“睡一会儿就好了。”
我扶他躺下,细细地掖好被子,当即要去叫太医。他却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伸手拉住了我,他看着我说:“这是……正常反应,不要请太医。”
正常反应?昨晚的……正常反应?我内心疑惑,脸上却保持着强硬的表情和他对视。可没过一会儿,我就软了下来,因为他黑亮的眸认真地盯着我,让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我尝试和他讲道理:“可是你身体不舒服。”
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他又用那双眼睛盯着我。
我只能艰难无比地应承了:“好吧……但若是两个时辰后还没好,那就、就得请太医。”
心里记挂着他,我的早膳用得心不在焉,恨不能立刻吃完,飞过去一直陪在他身边。
偏偏夏风还说:“王妃今日怎的没去练剑?”
他一提,我更没有吃饭的心情了,草草地夹了几筷子菜,便放下了碗。我老成地叹了口气,说:“他今天不太舒服,你们安静一些,不要打扰到他。”
冬子也学我老成地叹了口气:“这些天殿下都不让我们进卧房服侍,现在又嫌我们吵,想来是嫌我们这些人碍眼了。”
他是想逗我开心,可我却开心不起来。心事重重地端了碗热粥回到卧房,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薄唇抿直,微蹙着眉。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他便睁开了眼,黑沉的眼眸安静地盯着我。我说:“喝点粥好不好,能舒服些。”
我扶他起来,他喝了几勺便喝不下了。这么一折腾,他的额角渗出薄汗,我细细地替他擦干净,倚在床头忧虑地看着他重新合上的眼睫。
心里天人交战,没有了那双能扰我判断的明眸,我心里的天平逐渐向另一方倾斜。打定主意,正想起身去找太医,他虚弱的声音却止住了我的动作。
他没有睁眼,只是低低地说:“别去。”
我无声地叹气,趴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给他捂着肚子,用掌心的温度暖着那处寒凉。我的手很热,他想必舒服了一些,微蹙着的眉松开了。没过多久,呼吸变得绵长。
我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卧房,去了那位老太医住的庭院。
季明尘说他这是正常反应,想来是昨日的事情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他不愿意让太医过来瞧。他不愿意让人知道,我自然会帮他遮掩。
我对老太医说:“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些麻烦。”
老太医捋须而笑:“王爷请说。”
我斟酌着词句开口:“我的这个朋友,昨日与他的妻子做了一些亲密的事情……嗯,就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做的事情,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他捋须的手顿了一下,看我的目光变得奇怪,谨慎说道:“应该是可以的。”
“我这位朋友的妻子今天不太舒服,你给开个药方。”
老太医说:“敢问王妃今日有何症状?”
“他发热,而且……”说到一半觉得不对,我板起脸,严肃地说道,“谁告诉你是王妃身体不适?本王已经说了,是我一位朋友的妻子。”
老太医从容一笑:“恕老臣失言。敢问王爷这位朋友的妻子有何症状?”
我说:“他发热,而且一直肚子疼,帮他暖着能舒服些。现在他睡着了,你尽快煎药。”
“是。”
我想了想又说:“多放甜的药材,最好是喝起来像糖浆,不要让他喝出来这是药。”
老太医应下,又对我说:“此乃行房事后的正常现象,王爷不必……王爷的朋友不必太过忧虑,待老臣煎一副药给那位妻子喝下,今日里注意保暖,便无大碍。王爷……的朋友下回再行昨日之事时,记得及时沐浴清理,便不会身体不适。”
我隐约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急忙记下。
老太医煎药去了,我回到卧房,季明尘仍熟睡着。我走之前塞进被窝的手炉已经温凉了,我把它拿走,换做我温热的手心,继续暖着他泛凉的小腹。
自他恢复内力和武功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我。而现在又像是回到了鸿胪寺使馆,换回了我照顾他。我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里软得不行,吻了吻他的手背。
药煎好后端来,他仍没有醒。他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我不忍心叫醒他。可是药却经不起等。犹豫再三,我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他:“明尘。”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又慢慢聚焦。
我说:“好些了吗?”
他嗯了一声,声音还是哑哑的,好在额头没那么烫了。
我端过床头的药,对他说:“身子难受的时候吃点甜甜的东西会好受很多,这是蜂蜜糖浆,很甜的,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眼带无奈:“你……”
我止住了他的话语,说:“很甜的。喝一喝,好不好嘛?”
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我扶他起来,把碗沿轻贴在他唇边,他便慢慢地喝完了药。
他说:“我其实不怕苦。”
我装傻:“蜂蜜糖浆当然不苦。”
他半是无奈地一笑,声音倒是恢复了几分力气:“谢谢。我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想到太医说的要保暖,我从床头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想帮他穿上。冬季的里衣很是复杂,我把衣服摊开,在他身上比划着,愁苦地皱起了眉。
他说:“我自己来。”
我说:“你还病着,不许乱动。”
他便说:“让小厮来。”
“我来。你告诉我怎么穿。”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回老家不敢让家人知道我写小说,每天等大家都睡了在卧室偷偷摸摸的写呜呜呜呜好惨一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