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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心伤之人

  宁韫城一路急匆匆地赶到那个小院子的时候,花流和乌淤沈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二人都有些受伤,花流嘴角挂着血,乌淤沈伤的比他厉害许多,他的刀被花流踢开了,如今正单膝跪在地上,花流拿了一把刀,就要往他脖子上砍。

  “阿良,住手!”宁韫城道。

  院落许久许久都没人住了,到处都是枯萎的银杏叶和呛人的尘土,风卷起了枯叶,带着一丝肃杀感。

  花流抬起头来,看着宁韫城,黑暗里宁韫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愤怒。

  “宁韫城,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插手。”

  刀被高高地举了起来,花流手起刀落的瞬间,宁韫城从袖子里飞出一把匕首,将花流的刀打歪了。

  花流后退了两步,震惊道:“你、你跟我动手?”

  宁韫城来不及开口解释,乌淤沈看了宁韫城一眼,一个翻身抓住了地上被花流踢飞的刀,举起来毅然决然地往脖子上划,时间静止在那一刻,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乌淤沈看着宁韫城受伤的手,吓得将刀松开,连忙跪下道:“皇上!”

  花流的脸色也变了,乌淤沈的刀落在地上,被宁韫城一脚踢开了。

  花流冲过去,怒道:“你疯了?”

  宁韫城道:“花明不是他杀的。”

  乌淤沈脸色大变,宁韫城将他一脚踢翻在地,怒道:“就算这三年来朕如何问你你都不肯说,可你真当朕是傻子吗?今日阿良真的杀了你,你心里痛快了,阿良日后知道真相必定会怪罪自己,若朕早知道你算计的是让阿良杀了你,朕当年就摘了你的脑袋了。”

  禁军赶了过来,宁韫城道:“看好他。”

  说完,将手藏在袖子下面,带着花流就走。

  大殿内空无一人,花流取来药箱,冷着脸道:“手。”

  宁韫城将手伸了出去,嘴上道:“阿良,我都受伤了。”

  花流斜睨了他一眼,宁韫城不敢再说。

  乌淤沈那一刀用了十足十的力,宁韫城这一挡伤的不轻,手掌的肉本来就薄,这一刀下去,几乎深可见骨。

  花流冷着脸,上药,包扎,动作又蛮横又粗鲁。

  花流包扎好了伤口,又从药箱里取出一瓶丹药扔在宁韫城身上,自己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开始喝。

  若不是他端茶杯的手开始发抖,宁韫城也会以为他真生了气。

  宁韫城吃了止血丹,这才走到花流旁边,坐下来将花流抱在怀里,花流挣扎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你伤的重吗?”宁韫城拍拍花流。

  花流冷哼道:“他已经让下下药毒翻了,能伤到我?”

  宁韫城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那你小心,我下次会把药下到你的饭菜里。”

  宁韫城将花流箍的紧了:“我没事。”

  “你知道你没事?你知道要不是我下的毒让他暂失了武功他这一刀下去你的手就没了,日后当个残废才好,谁要管你。”

  宁韫城笑道:“你心疼我,当个残废也是值得。”

  花流让他气的只说不出话来,宁韫城抚摸着花流的后背,道:“他会停下的。”

  花流嘲讽道:“你倒了解他。”

  “文瞻当年与花家作对,是因为范惟也抓了他的家人……”

  “那他就能去杀花明哥哥?”

  “花明不是他杀的,”宁韫城抚摸着花流的头发,“当年范惟也至少排了三波人去劫枯园,文瞻是第一波人,他要做的事,是将我带出来,我们谁也没防备他,我、花明,我们都大意了,我们总觉得文瞻心思浅,人又耿直,我们忘了他也有软肋,文瞻先是打晕了我,然后他与花明打了一场,花明当时受伤了,文瞻不会舍得杀他,我细细问过当年在场的人,他们说,花明只是晕了过去,文瞻哭着把中刀的花明藏了起来,然后带着我走了。他打算回去救花明的,跟着他的人说,他只过了一个时辰就回去了,但是花明已经死了。花家防线破了,枯园死伤无数。文瞻当时跟疯了一样,他当年死过一次,被救下了。

  “我当时气极了,因为我回到宫里之后你就不见了,我也想杀他,乌千川跟我求的情,他说他可以为我做一件事,让我放了乌淤沈,我答应了他,他后来禁军的兵权给了我,把宁世元的腿打断了,然后殿中自裁了。我当时着急要找你,我手里的权力不够,处处受阻,所以我答应他,留住了乌淤沈的命。

  “从那之后他整个人都阴阴沉沉的,不常来见我,但你回来之后他很开心,我只当你回来后他心结打开了一些,今日我才知道,他做好的打算是让你杀了他。”

  “你如何知道的?”

  “以他这些年的自愧程度,他如何会去杀你,不过是逼你动手而已,阿良你谨慎圆滑,如果真是视他为死敌,一定会谋定而后动,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你们要你死我活的程度,必定是他自己愿意并且想死的。”

  天气微寒,花知萱坐了一顶马车匆匆穿过长街,路上有人认得出来这是花家药铺的马车,心道花神医必定又有急诊,连忙让了路。

  花知萱今日神色并不好,她不能理解花流为何要叫她来,就算是医者父母心,半年前救一个宁韫城也就算了,如今连伤害过花明的乌淤沈都要救,这算什么?

  花流这几日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花知萱并不觉得这人有何可救之处。

  “就算人不是他杀的,第一刀总是他捅的,若非这个伤,花明也不会死,阿良,若你真让我去,治死治活我不负责。”

  花流笑道:“萱姊姊放心施展医术就好,治成什么样都是他应得的。”

  花知萱抱着一颗不平的心踏进乌府,一路跟着到了后院,宽宽敞敞的院子,里面无草无树,摆满了兵器,花知萱继续往里走,就看到主屋阶前跪满了人,为首的是个年纪稍轻的青年男子,花知萱进去的时候,他还在苦苦哀求。

  “怎么了?”花知萱对引路的仆人道。

  “大少爷不肯就医,二少爷带着全家,跪了一整天了。”

  花知萱在心底鄙夷地冷哼了一声,既不愿意就医,又何苦大费周章的叫她来,她当时决议是要给乌淤沈一点苦头吃的,直到她真的进了房内,才知道原来叫她来,并不夸张。

  乌淤沈已经肿的没有人样了,全身惨白,像一头死了的猪,他身上的伤口一点也没有处理,说难听些,若不是他武功高强,如今估计已经没有现在这口气了。

  花知萱对着不敢进来的乌淤信问道:“他一个郎中也没瞧?”

  乌淤信摇摇头:“都赶出来了。”

  花知萱沉着脸走过去,这是她对不爱惜自己的病人惯有的神情,她伸手手来想要给乌淤沈把脉,乌淤沈不肯动,他双手紧紧地抓着一把扇子,放在胸前,花知萱用了些力,他的胳膊没动,嘴里先吐出了血。

  “你们还跪在外面做什么?他这个样子谁救的了,要么进来劝他就医,要么直接出去打副棺材抬进来吧!”

  乌淤信等人忙忙的往屋里去,几人都跪了一天,这下站起来,不仅膝盖动不了,又头晕眼花,仆人架着,好歹将乌淤信夫妇送了进来。

  “神医,是我家失礼了,我兄长性情执拗,向来如此,他决定的事情家里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他不肯就医,就是要拖着等死,只求神医想想办法。”

  花知萱道:“若是执意求死的人,华佗再世也救不得。”

  乌淤信一个大男人泣不成声,直接跪在床边:“大哥,我求求你了,你便让神医看看你吧,大哥——”

  乌淤信哭嚎的实在有些可怜,花知萱有些心软,只道:“若你们劝不了他,就去找能劝的动他的人。”

  乌淤信摇摇头道:“府里上下的人都在这了,方才我那一双儿女哭的嗓子都哑了,我大哥一心求死,丝毫不肯动摇。”

  花知萱有些烦躁地看着乌淤沈,目光忽然放在了那把扇子上,她道:“人都成这样了,还要攥着这把扇子,必定是心爱之物,这扇子是谁的,你叫他来。”

  乌淤信和自家夫人面面相觑,摇头道:“我从没见过这扇子,并不知是谁的,我大哥自小跟着皇上,或许皇上来可以一劝,可这种事,如何敢惊动皇上?”

  花知萱急的鼻尖都出汗来,“除了皇上和你们府上人,他与谁最好?”

  乌夫人呆愣半晌,突然抬头,刚要说话,看了一眼乌淤信又闭上了嘴。

  花知萱道:“这种时候还要吞吞吐吐的?你们是想让他死吗?”

  乌淤信哭道:“神医,并非我们不想说,是大哥从不让我们提起此人,而且,而且若说起来,只怕神医也会生气——”

  “我会生气,”花知萱细细思量半晌,突然明白了,冷笑道:“是花明?”

  乌淤沈的眉毛皱了起来,情绪翻涌,又吐了几口血出来。

  花知萱道:“果然是。”

  怪不得只觉得那把扇子眼熟,这是她给阿良的,上面抹上了毒药,是给乌淤沈下毒的最后一把扇子。

  花知萱端正身子,一副看戏的口吻嘲讽道:“花明已经死了,自然是来不了了,不仅如此,花明兄长当年身中数刀,死状极惨,后面更是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一把火在枯园烧成了灰烬,花明兄长文武双全才德兼备,自小就在江城远近闻名,可怜年少客死他乡,新婚不到一年,无后而终。”

  眼见花知萱说的愈发厉害,乌淤信见自家兄长反应越来越痛苦,忙要阻拦:“求花神医不要再说了。”

  花知萱看了他一眼,立起身来用更大的声音喊道:““这也就算了,花明兄长一生行得正坐的直,仁义无双,因花家一案获罪而死,日后也不大有可能有翻案的机会了,日后史书工笔,提起花家,提起花明,大约只会草草记上一句,花家逆贼花明死于禁军统领乌淤沈刀下,逆贼二字会跟着他生前身后一生一世永生永世,至于乌将军,青史留名我花明兄长功不可没啊,一将成名万骨枯,不知花明兄长的这具尸骨乌将军踩的满意不满意……”

  话未说完,就见乌淤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也往枕边一歪,彻底失了力气,乌淤信甚至来不及反应,悲痛大作,正要哭喊,就见花知萱眼疾手快地从药匣里掏出一把刀,对着乌淤沈的胸膛斜插了过去。

  “大哥!”乌淤信痛喊道,对着花知萱道,“你你你你,我大哥已经被你气死了,你如今还要做什么?”

  乌淤沈痛苦的挣扎起来,花知萱双手按在乌淤沈的胸口上,对着乌淤信冷声道:“快去准备热水!都让开!”

  乌淤信将信将疑的让出道来,花知萱轻轻松开双手快准狠地拔出刀来,一注血流从乌淤沈的胸膛上喷薄而出,床上地上帐子上甚至是花知萱的斗笠上都沾满了血,花知萱将斗笠摘下扔在一旁,待血小了,拿着大量的止血散撒了上去,又剪开乌淤沈胸前的衣裳,用纱布紧紧地压住伤口。

  待到血流少了,花知萱一个眼神,云渺立刻上前来给乌淤信缠纱布。

  花知萱疲累地跌坐在凳子上,方才一番动作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道:“他内伤极重,又中了慢毒,五脏受损,血灌满了胸腔,所以全身浮肿,这种情况下人会极其痛苦,可他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又用内力相抗不让人动他,我若不气晕了他,谁也靠近他他不得。”

  乌淤信这才知道花知萱苦心,忙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可我兄长流了这么多血……”

  云渺包扎好了,退了下来,花知萱上来前,举起胳膊,拉下袖口来,道:“我自有办法。”

  说着,又从药匣子里取出一把小刀,划在自己的手腕上,凑上前去掰开了乌淤沈的嘴,血慢慢地流出来滴到乌淤沈的嘴里,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乌府上下谁也不敢说话。

  好半晌,花知萱用纱布捂住伤口,道:“去煮补血的汤药来,要最好的药材,我与他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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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神医治疗有风险,请不要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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