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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们的选择

  今日宴席热闹,主宾尽欢,大家热热闹闹地做了一场戏,时辰一到,众人便都散了,只是筵席散了,其他的故事还在悄悄的上演着。京都的另一个角落里,此时也正热闹非凡,今日家宴,乌堆长公主受邀出席,何阮阮因为如今身份是侍妾,并不能赴宴。没有人注意到,趁着晚间乱哄哄的,有个白纱遮面的女子悄悄混进了乌堆长公主的婢女里,跟着一块出了宫。

  那女子跟着一路进了长公主府,乌堆长公主一进府便关牢了府门,并亲自引着女子进了何阮阮的房间。

  夜里,那女子将一包药送到了何阮阮手上,何阮阮伸出枯瘦的手接过拿药包,哭的梨花带雨。

  在此之后,那女子再没有久留,匆匆离开了长公主府,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后面,一直有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刀客跟着,很快女子的马车进了皇宫,叩开了宫门,侍卫见她拿的是皇后宫里的腰牌,便没有再阻拦将人放了进去。

  待马车彻底不见,宫门关闭,那刀客才离开了长街。

  宁韫城手捧着一个锦盒匆匆赶到喜乐阁时,家宴已经散了,今日初雪,宁世元宿在花淳宫里,故以他不能此时去青鸾殿。宁韫城有些失落,这几日他风雪兼程,就是为了早些回来,赶在初雪之时见到小六。

  可惜还是错过了,宁韫城面色不悦地走在宁静的长街上,前面宫门口还亮着一盏灯,宁韫城快走几步,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男子站在哪里等着他。

  “五殿下。”那人恭敬地朝他行礼。

  宁韫城挥了挥手,道:“你今日跟我回皇子府。”

  那人又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二人坐了同一辆马车,一块离开了皇宫。

  今日初雪,白日里雪势不大,地上也只薄薄地落了一层,不等人踩,又自己化了,晚间北风紧了,大雪就有泼墨之势了。

  玖安今日亲见宁韫城带着一位清秀少年回府,那年前一直头戴斗笠,将浑身上下裹了个严实,宁韫城亲自陪他去了小花厅,待众人都走了,少年才将斗笠摘了下来。

  玖安刻意留在了最后,门阖上的瞬间,她从门缝中看到了那少年的侧颜,只是惊鸿一瞥,却让玖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宁韫城不久之后便独自出来了,临行吩咐玖逸:“请公子去收拾一番,舟车劳顿,待公子收拾妥当了,带来见我。”

  玖逸连忙应下了,又悄悄地看了玖安一眼,夜已经这么深了,五殿下是要召人侍寝吗?

  风雪交加,玖安不敢多留,举了一把油纸伞跟着宁韫城身后,宁韫城一身的疲惫,对玖安说:“去准备热水,我去换身衣裳。”

  二人站在寝殿门口,玖安将伞交到宁韫城,自己后退避开木门:“殿下,奴婢先不进去了。”

  “怎么了?”

  玖安颔首行礼道:“六殿下来了。”

  宁韫城这才有了笑脸,一把推开寝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门外风雪交加,天寒地冻,风尘仆仆的青年的举着挡雪的油纸伞,呆立在门口,若此时此景画成一幅画,真是个好故事,一片天地,两种季节,寝殿内炉火旺盛,温暖如春,外殿放了一张贵妃榻,上面铺上了一张雪白的狐狸皮毯子,一个赤着脚只穿了单薄里衣的少年歪在榻上,眉眼间带着三分醉意,一手举着一只毛笔,一手还拿着一个酒壶。他面前还安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副少年的肖像图和一张未曾动笔的宣纸,桌子下面散落着几团废纸。

  油纸伞被扔在外面,寝殿的门轰的阖紧了。

  宁韫良听到关门声,笑着站起来,嘴上道:“宁韫城,你快来,我想照着你画的这一幅给我自己画一幅,可我总也画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玖安有些冷了,寝殿内的说话的声音已经结束了,玖安正打算去廊下睡一会,忽见玖逸果真带着殿下带回来的那少年过来了。

  玖安心道不好,方才忘了问五殿下还要不要见那位公子了,大约殿下一开始没有想让公子来寝殿,只是自己也舟车劳顿想换身衣服再书房想见的,只是如今六殿下在,五殿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出不来寝殿的,这才让玖逸误会,将人直接带到这。

  若是普通的客人,打发走也就是了,可偏偏……

  玖安忙过去行了一个礼,嘴上道:“公子恕罪,殿下此刻有事在忙,等公子稍等片刻,奴婢前去通传。”

  那男子带着斗笠,朝玖安抱拳制礼,嘴上道:“麻烦姐姐了。”玖安和玖逸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来到了门口,小声道:“五殿下,贵客来了,可要改到明日再见?”

  谁知里面却传来宁韫良有些醉意的声音:“五殿下有贵客啊,既然都引到寝殿了,那自然不能耽误殿下见客,让他进来吧。”

  里面二人现在不用想肯定是衣衫不整的,要见客定然失礼,然则小六刚才一听宁韫城不仅将人带回了五皇子府,还要在寝殿会面,早就气的失去理智了。

  他心里想过若是这些年宁韫城娶了王姬之类的,他也能忍,那时候他们没有互通心意,倒也不能强求于他,如今二人都心意相通了,这狗男人要还敢宠幸什么少年,他非拿刀剁了他不行。

  宁韫城在这场情爱上一直处于下风,处处被动,动情这些年,到最后任由小六先开口也就算了,到如今,小六成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竟是不把他放心在上,如今见小六吃醋动气,心里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失不失礼的,他向来不在乎。

  二人便由着那公子近来了,那公子倒也好性,见到躲在后面不肯开门的两个宫女,也没说什么,自己动手推开了寝殿的门。

  寝殿的门若是个有思想的妖怪,那它今日一定特别开心——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它已经见到两个人的失态了。

  那公子站在门口,就看见寝殿里面两个只穿着里衣的男子,一个坐在椅子上,另一个正跪在地上,捧着另一个少年的脚在他脚踝上作画。这画面,香艳的就像是一幅春宫图。

  他把头上的斗笠掀开,面上亦是同样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定了定神,道:“小六,你瞧我是谁。”

  半晌之后,小六惊天动地地尖叫声从寝殿里传来。

  “啊——阿姐?不,你你你——”

  来人正是朱无琮,宁韫城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眼见小六就要冲过去,宁韫城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了回来,掀起榻上的毯子将他整个裹了起来。

  “阿良——”他不悦道,一个眼神超朱无琮飞过去,朱无琮知礼地转过身去,笑道:“兄长若今日不便,我当明日再来。”

  宁韫城道:“不必,你稍等我片刻。”

  说着,将宁韫良扛在肩上带进了内室,找出衣袍给他换上。

  “五哥,阿姐她——”宁韫良一边张开双臂由着宁韫城给他穿衣服一边问道。

  “他是男子,”宁韫城给小六绑好护腰,道,“这是母后的主意,阿琮还在我娘腹中的时候就被下旨赐死了,我娘偷偷将他生了下来,养到两岁,我娘有了要借他出冷宫的意思,”他面上现出几丝冷笑,“我娘虽然心术不正,却不够聪颖,她就不会想想,老太师怎么能容忍她手里有两个儿子。若没有阿琮,她或许还可以在冷宫颐养天年,若她硬要把这事捅出去,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我娘抗旨,我母子三人俱亡,二是太师和父皇会直接杀了她,留下阿琮和我,去母留子,永绝后患。我当时还小,只觉得此事不妥,私下里去求了母后,母后心慈,答应让我接济他们,但她悄悄与我交代,为保万无一失,不如留下后手,将阿琮当成小女儿来养,这样就算有朝一日阿琮被发现了,也不至于被忌惮太过一朝丧命。”

  宁韫良心道,母后永远这样心软,或许在怀他的时候,母后思量的是,她费尽心力去保全了别人孩子的性命,能不能上天怜悯她,也给她孩子一条活路。

  “盛乐十四年,阿琮外出被发现,亦是我娘的主意,我这些年无论如何警告她,都不能让她断了借由阿琮出冷宫的心思,若不是母后有先见之明在前,说服老太师在后,那年我与阿琮,必定是要死一个的。”

  宁韫良一把拉住宁韫城的胳膊,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

  宁韫城闻言,只觉得有些感动,他将小六揽在怀里,头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

  “阿良,阿良……”他叹息了一声,内心深处有着深深地满足,“我何其有幸你心里能有我,有了你,我必定会好好护着我这条命。”

  三人最后在小花厅见了面,论说起来,五六与朱无琮都有十年未见了,小六的身世并非尽人皆知,所以如今对于朱无琮来说,他在寝殿看到的一幕就是他亲哥哥和嫡生弟弟搞到一块去了。

  宁韫良良心不安,就在路上对宁韫城商量:“不如我努力诹个谎,把方才的事遮掩过去可好?”

  宁韫城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宁韫良:“阿良,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宁韫良哭笑不得道:“宁韫城,那是你亲弟弟。”

  “既是亲弟弟,才不必与他解释。”

  宁韫良笑道:“怎的?你们兄弟还能心有灵犀?”

  “不是,因是亲弟,就算不解释,他也不敢说什么。”

  宁韫良无奈道:“当你弟弟真可怜。”

  宁韫城一听,反而来了精神,朝他一本正经地道:“阿良觉得可怜吗?若觉得,晚上我多疼疼你可好?”

  宁韫良忙捂住宁韫城的嘴,又朝前面带路的玖安玖逸道:“五殿下喝多了,他这是想说,今夜想与无琮阿兄彻夜长谈,怕我累着,特让我早睡去呢。”

  玖安玖逸只憋着笑,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权当什么也没听见。

  宁韫城将宁韫良的手拉下来,道:“你实在不必这样担忧,阿琮他与旁人不同……”

  宁韫良看着他,宁韫城似乎在搜肠刮肚地找形容词,道:“他从小就,特别聪明……或许说,嗯,绝顶聪明——”

  宁韫良起先只以为宁韫城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了,他们好歹也是见过蓝九峰的人,可待他见了朱无琮之后,才知宁韫城所言,已经是太过保守了。

  “为何要对我解释?你们又非亲兄弟。”

  宁韫良闻言,震惊之余心中多有慌乱,怀疑地看了宁韫城一眼。

  宁韫城忙解释道:“阿良,我可以发誓那件事情我从未与旁人说过一个字。”

  朱无琮这才笑道:“原是阿良非老皇帝血脉,方才你们来之前,我还以为宁韫城他——”朱无琮拳头攥起来,放在嘴边忍笑道,“枉我方才还对我娘肃然起敬,以为她虽善妒愚蠢,却敢给让皇帝当乌龟,是个人才呢。”

  朱无琮只用了两句话,就让宁韫良在心里拉着他往生死边缘走了两遍。

  宁韫良低下眼帘道:“此事非母后——”

  朱无琮却严肃道:“别说了阿良,你我兄弟开开玩笑就算了,母后的事,从今以后对谁也不要说一个字,无论你对面的人跟你说什么,无论他拿出了什么确凿的证据,你都不能开口说这话。”说完,他又对宁韫城道,“哥,此话你也该找个机会委婉透露给母后才是,这世上从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断血缘的手段,除了母后自己开口,谁也捏不住母后切实的把柄。”

  宁韫良惊觉朱无琮话里话外对花淳的尊重和偏袒,心中也生了几丝感动。

  宁韫城又道:“那你又是如何猜出来的?”

  朱无琮这才笑着对小六道:“阿良是花家教出来的,花家以正直端雅闻名天下,若你们真是亲兄弟,你必定看不上宁韫城,话说回来,宁韫城倒是不怕的,反而怕是愈是骨肉血缘,他愈是喜欢呢,说到底,此事倒是帮了我这兄长一个大忙啊。”

  宁韫良正怕朱无琮再多说几句,宁韫城会顺着他的话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忙道:“原说阿兄的身份是不好回京的,况且如今老太师虽势弱,但他新培养的继人正是春风得意跃跃欲试地时候,若阿兄被太师一脉抓到把柄,怕是不好脱身,阿兄可是有什么必做不成的事?若阿兄不方便,我到可以帮忙。”

  朱无琮自嘲道:“托我与宁韫城那位贤良淑德的娘亲的福,我还未出生,就惹上了范老太师这个大麻烦,如今竟真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老太师位极人臣,在天下间臣民颇有威望,人也聪明绝顶,嗅觉跟狐狸一样敏锐,心思深不可测,若非他如今身子不行了,我也不敢回来。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次冒险回来,为的是心中一个大大的谜团,好在今日误打误撞,倒将此谜底揭开了。”

  五六二人听的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懂朱无琮的意思。

  朱无琮还要什么,忽然脸憋的通红,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因是三人密谈,所以不曾叫人侍奉,宁韫良只要叫人送茶,就见朱无琮摆摆手,道:“此事不便为外人知,咳咳——咳过了也就好了。”

  宁韫良忙递上了茶水,朱无琮忍着咳嗽喝了几口,总算咳得轻些了,宁韫良这才注意到,朱无琮虽个子偏高,人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他的手也是干瘦发白,透着一股病态。

  五六对视了一眼,宁韫良见宁韫城见怪不怪了,才知道,朱无琮身子并不好。

  宁韫良心中惦记,就见朱无琮笑道:“世间万物,讲究阴阳平衡,”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用它太多,必定要付出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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