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王越听越迷糊,这是个什么职位?天灾也算他的?难道是钦天监?
“敢问阁下大名?”
铁面侍卫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铁面之上。
规王见有戏,更是毕恭毕敬地跪在了软塌上:“属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推翻陆渊那个昏君,重启盛世。”
“哦?”侍卫轻笑,手掌扣于铁面,缓缓地取下了面具,露出了面具之后的真容。俊毅的脸上写满了戏谑与慵懒,但更多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在规王绝望而震惊的目光中,陆渊缓缓道:“许久未见,每次见面十弟都能更新为兄对你认知,请务必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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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明代官署名。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一八六、子规鸟
“皇、皇兄……”
规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他连跪都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软垫上。
“十弟,别来无恙。”陆渊嘴角噙笑,将铁面扔在了规王面前。
规王看着面前的铁面,看了看陆渊,又看向了沈言。之前的记忆逐渐回笼,声音发颤:“你、你们在耍我?”
“耍?”陆渊给了他莫名其妙的一个眼神,“朕可没有那么有空,你要是不谋反,朕也不会沦落于此。”
“沦落……”规王喃喃道,难道他们现在还没有回宫?还是因为陆渊的离京,京城出了什么幺蛾子吗?
看着规王脸上的幸灾乐祸,陆渊更是莫名其妙:“要不是为了捉你,朕也不用被总管念叨至此,回宫多久了?朕连总管的手都没摸着——”
沈言以下犯上地捂住了陆渊的嘴,尴尬地笑了笑:“规王您要是没事了,皇上还有公务处理。”
规王:“……”皇兄和太监总管……他要是早知道这件事,还用得着从太子下手吗?!
陆渊连看都不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打什么主意了,斜睨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你现在才知道,不然出口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走吧。”陆渊起身,牵着沈言的手眉眼耷拉,有些意兴阑珊,“没意思。”
沈言无奈摇头,或许是陆渊当初说的十年之约即将到来,他都能感受到陆渊这段时间心中控制不住的雀跃。就像是被困久的鸟儿终于能出笼子了一般。不过与之相对的东宫那边愁云惨淡,陆兼或许隐约猜到了一些,这几日连眉眼都没有精神。
沈言虽心疼太子,但他同样也明白陆渊的期待,因为那也是自己的期待。期待着……与陆渊真正地相守一世。
“皇兄!”规王见陆渊要走,连滚带爬地从软塌上滚下来,追了上去,“皇兄皇兄!”
但在他的手即将摸到衣角的瞬间,一道铁栏杆从空中落了下来,栏杆和三堵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规王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寒意的栏杆突然心慌了。
他不管不顾铁栏杆卡得他胳膊生疼,用力探手抓住了明黄的袍角:“皇兄!”
“松手。”
“皇兄要关我到几时?”规王只觉得委屈,这里分明是个铁笼子。
“几时?”陆渊施舍了给他一道眼神,“看你什么时候活够了,什么时候就出来吧。”
“我可是你亲弟弟!”规王失声道,“而且我根本没有实力与皇兄抗衡不是吗?母后刚死您便要迫不及待对唯一的胞弟动手了吗?”
陆渊突然蹲了下来:“把眼泪抹抹,别学戏子那套。你知道父皇临终前留给了朕一道赐死母后的旨意吗?”
“赐死……母后……”规王喃喃道,可为什么?留子去母?可皇兄继位时已经行了冠礼,而且母后何时在皇兄手上讨过便宜?若母后能与皇兄分庭抗争,自己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知道为什么父皇不会立你为储君吗?”
“为什么?!”规王急切道,这件事他一直如鲠在喉,午夜梦回总会心生不甘,甚至自己这个王爷都不是父皇封的。
陆渊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指掰开,缓缓道:“朕方才说的关于朕那胞弟的故事你忘了?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规王呼吸一窒。
一瞬间他犹坠寒潭,冰水灌入耳朵,整个世界模糊成了一片,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能仰头看着陆渊一开一合的薄唇,隔了很久很久,才听见那模模糊糊的声音——
“规,是父皇赐予你的称号。规,是规矩,也代表子规鸟。太傅不是说过?鸠占鹊巢说的便是子规。”
一八七、耗此生
“先皇……”沈言哑然,此事他还真没有听过。
“大概是吧。”陆渊无奈一笑,“朕不是跟你说过朕曾经负气去跟父皇说让十弟当太子吗?那是父皇就跟朕说了子规鸟的故事。后来,临终前他说我如果愿意留下十弟一命,便赐予他“规”这个封号。”
“先皇……很多事情都为陛下考虑周全了。”比如留下赐死太后的密旨,比如让陆渊给规王封王,让规王明白谁才是主宰他性命的人。
可也很残忍,看似是万全之策,实际上逼得陆渊众叛亲离……
“朕没有杀母后,也不会杀规王……哪怕他们行事不堪,可朕还是不想背上至亲血债,朕怕报应,朕想和阿言平平安安一同到老……”陆渊的脚迈出地牢的最后一个台阶时,眯着眼睛看向空中的烈日,如此说道。
“奴才明白。”沈言嘴角一抿,别说陆渊怕,他也怕,“那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地牢里,好好反省,等他反省明白了再说别的也不迟。”
两人相视一笑,嘴角都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
反省明白?以规王的脾性,此时怕是要咒骂为何不守规矩水性杨花的太后娘娘了,哪怕太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哪怕太后一腔的母爱都尽数付与了他……
这样的人,怕是到死都不会反省明白自己有错的。
一八八、寂寞人
“规王的事情解决了。”陆渊拉着沈言的手摇了摇,“莫要再生朕的气了。”
“如何不生?”沈言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陛下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还不许奴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