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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剑器舞

  日光太盛, 越千江把周不渡拉到檐下, 苏生元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

  三人避开人群,沿回廊走向后门。

  周不渡说得累了,也沉默下来。

  从前,他总觉得只要做技术就能解决问题, 但现在, 他发现列昂尼德才是对的,要进步, 知识、技术、暴力,一样都不能少,以什么为主, 只是时代的问题。

  虽然暴力与毁灭如影随形, 但既得利益者总是顽固不化的, 选择性无视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有时候, 只有被打怕了才会听话,听了话, 才能潜移默化。

  前世那样的时代,已经到了不得不使用暴力抗争的时候。

  思及此, 他不由得轻声叹息, 因为他意识到, 自己曾经深深伤害了列昂尼德的心——如果孩子仅仅只是因为叛逆,急于脱离父亲的掌控,方才离家出走, 父亲不至于那么伤心, 毕竟少年的叛逆期总会过去。但自己出走, 是因为与父亲在理念上发生了根本性的分歧, 孩子不认可父亲的主张, 而父亲实际上才是正确的。

  列昂尼德怎样了?他本就伤心,现在,他的伤心肯定会以几何级数增长。但愿他能撑过去,走下去。

  越千江没去打搅周不渡的神游,只在行经一座小厅时,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喊他看那厅里供奉的三尊神像:“中间的是管仲,这行当的祖师爷,左边的是吕洞宾,他度化过妓子,知道右边那位神仙是谁么?”

  周不渡望了一眼,发现那神像很怪,双目是赤红血色,披头散发、布衣打扮,却手握一杆长枪,活脱脱像个凶恶的杀神,断然不是关二爷。

  他迟疑道:“哪吒?”

  哪吒本人看见不会气晕过去吧?

  越千江摇摇头,却不说答案,而是卖了个关子,道:“有位将军,在战争结束后整肃军队风气,下大力气禁绝了军妓,还不许官员狎妓。”

  “将军怎么管得了官员?”周不渡下意识问。

  越千江笑说:“自然是因为,那位将军不仅是将军,而且是个王爷,她们通常称他为‘八王爷’,但凡妓子从良,都会祭拜。”

  八王爷,周温嵘?

  “我……”周不渡只觉莫名其妙,“我还真不知道,秦王不是犯上作乱被流放了吗,这还能受供奉?”

  苏生元回过神来,刚好听见这问题,事关自己的偶像,他没忍住抢答道:“王爷敢任用官妓做将军、禁绝军妓,妓子们当然敢记得他,更何况也没人关心她们在拜谁。其实,王爷高瞻远瞩,真的做了很多好事,先生,吾道不孤呀!”

  越千江忍俊不禁,迈步上马,笑着朝周不渡伸手:“日拱一卒,功不唐捐。我们继续走?”

  周不渡抓住他的手,被他牵上马,回头同苏生元道别:“行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少想,多做。你留步,我俩先回,还有事要忙。”

  “先生慢走。”苏生元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别,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想赞美他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人家可是亲亲的兄弟。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恍惚间,好像看见周不渡……亲了越千江一下?

  他使劲揉了把眼睛,复又看见越千江回头望了过来,似笑非笑。

  要死了、要死了!苏生元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回头朝店里跑去,不当心撞到柱子上,却没觉得痛,满脑袋想着——怪不得周越不让我画周不渡,谁能想到他们兄弟俩竟然是这种关系?不不不,人家你情我愿,跟我没关系!

  他低头瞪着握在手里的芭蕉叶,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快快找个有缘人把婚结了吧?才好洗清暗恋的嫌疑。

  ·

  翌日,夜。

  香雪海西北角,僻静的竹林茶室罕见地点亮了灯火。

  桌上酒菜摆好,室内主客皆已至。

  主人是香雪海的二少爷苏仲篪、三少爷苏生元,但这一局,二少爷是来作陪的,三少爷是死皮赖脸跟着来看小先生跳舞的。三少爷尤其不敢乱说话让人注意到自己,忙前忙后,安排布置,招手示意伶人奏丝竹音乐,等待请客的人发话。

  请客的是越千江,举杯敬酒:“多谢香大娘赏光。”

  客人是香映红,前大周宫廷队舞女弟子队的队长,五十岁出头的女人,高而瘦,眉目深邃,眼珠是偏深的蓝色,长发暗红、微卷,纵然年华不再,风姿却依旧,甚至有些妖冶之美,好在被沉稳冷静的气质给冲淡了。

  她显然是胡汉混血儿,但口音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汴京腔调,举杯,爽快地把酒喝光,道:“周公子客气,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副其实。”

  除了侍从,屋里不再有别人。

  宾主一番客套。

  越千江与香映红面对面,想起来,从前曾在汴京观看过宫廷舞队表演。

  那时,周温嵘被禁足在宫中,憋闷得紧,拒绝参加热闹活动,每逢节庆祭祀,都只是拉着越千江坐在塔楼顶上远远观望。

  有一回,他们带上了杨悉檀。

  杨悉檀年纪小,爱热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发现舞队里有一个红头发的姑娘很出挑,便指给他们看。

  越千江循着指向看去,虽然看不真切,但为了哄徒弟,还是评价说“的确不错”。

  周温嵘原本在笑,闻言,当场黑了脸,一手握长枪、一手拎起杨悉檀,说要检查他的武功。

  思及此,越千江眼里满是笑意,编了几句奉承话,说家中长辈看过香映红跳舞,如何如何精彩,顺水推舟,跟她聊起唐风乐舞。

  香映红不爱应酬,原本只是给苏家人面子,过来走个过场。却不想,越千江竟是个懂行的,不仅说起来头头是道,而且对许多早已失传的唐代乐舞了解甚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对方将信将疑,正是越千江想要的效果,他拍了拍手,伶人们便停止奏乐,低着头轻悄悄退了出去。

  ·

  不多时,屋外的灯火变亮了些。

  越千江轻挥一掌,以真气推开门扉。

  门开,外面是一片清幽竹林,火光亮堂但不刺眼,四个伶人穿青衫、散坐四周,一个女子独立于竹林正中间。

  那女子身量很高,乌发如云,梳飞仙髻,戴金白小帽,以细碎闪亮的贝壳装点,身上罩着黑质白章的披风,低头背对众人,只露出脖颈,如一段白雪,充满神秘气息。

  俄而,乐声起。

  女子轻解胸前系带,披风落地,露出一身女式戎装,制式仿唐代明光铠,但全然不同,紧身窄袖,显出纤腰长腿,英气勃发,半袖坠飘带,轻盈灵动如流云,金丝银线缀细碎鳞甲,暗夜里熠熠生光,单看身影便不是凡品。

  初时,箫声萧索、节鼓轻缓。

  不知为何,院子里竟有白蒙蒙烟雾升腾。

  茫茫白雾之中,女子缓歌曼舞,好似天宫里的仙女飘然降临。

  鼓点渐渐加快。

  女子的动作随之变化,只听“咚”的一声响,她脚尖一勾,把预先摆在地上的宝剑踢至半空,瞬间稳稳接住,以单手持握,小指弯折的弧度无比精准,只一个动作便显示出了指法之绝妙。

  大鼓阵阵,一曲《裴将军满堂势》气势喧天,如雷霆震怒。

  鸟鹊惊起,从黄澄澄圆月盘前飞掠而过。

  女子挥舞宝剑,步伐迅捷轻灵、动作矫健有力,一个人舞出了一支军队的气势,仿佛从仙女变成了威势赫赫的天神帝君。

  她手里的宝剑乃是吴王六剑之一,名曰流星,剑光森白炫目,一扬一收,千变万化,如飞星划破长空飒然坠地,若大羿射落九日光芒万丈,直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看得入迷,忘了言语,甚至屏住了呼吸。

  香映红更发现那女子的身姿、指法、乃至于每个动作都有讲究,而且,乐声与舞者配合默契至极,全然合二为一。

  这才是真正完整的艺术作品!

  鼓点变轻,女子放缓了动作,渐渐向观众走近。

  俄而,乐声停,鼓点息,就在观众以为表演结束正要鼓掌时,那女子却突然把剑往上空一抛,一下抛出数丈之高,继而用剑鞘接住,一个瞬间,严丝合缝。

  剑归鞘,女子抱拳谢幕。

  表演完美结束,满座却竟是鸦雀无声的,因为,当最后一丝剑光闪过,女子的面庞终于被照亮,他们才猛然看清这一张脸是如何的俏丽。

  额前金玉花钿,夹边两抹斜红,柳叶眉、弯如月,桃红胭脂淡扫眉下、晕染眼尾、施之两颊,丹红点妆靥,朱唇如蝴蝶,皓齿明眸、梨涡浅笑,桃花脸上生。

  “献丑了。”美人抱拳行礼,声音轻如毛羽,快步走到越千江下手的案几后落座,把宝剑往桌上一放,单手按着太阳穴,显是十分疲累。

  室内灯火亮堂,仔细再看,这美人长得很不寻常。

  她身材很高,略显纤瘦,骨架却并不小。五官精致,上妆后愈发鲜明,骨相却是英气多过柔美,线条明朗,微有棱角,更应称之为俊俏。

  她的气质则更是特别。略深的眼窝带着些许阴郁,嘴角微向下垂,但睫毛长而浓密,形成了一种自然微笑的弧度,恰好将那阴郁化去,不笑时,清冷疏离,笑时,眉眼弯弯,右颊梨涡清浅,又显得温柔可爱起来了。

  许是因为气虚血弱,美人脸颊上浮现出病态的嫣红,红晕从细腻的薄粉里边透出来,更显得白里透红,似醉非醉,斜坐半倚越千江,没骨头似的,十足惹人爱怜。

  “辛苦了。”越千江把捧在手里的茶递给她。

  美人就着越千江的手,喝了两口茶水,这才恢复些气力,笑说:“没事,但愿这乐舞能入香大娘的眼。”

  香映红神思恍惚,尚在回味那乐舞的余韵,脑海里满是这美人的身法、指法、动作、姿态,耳畔仿佛还有未歇的鼓点,反应迟了半拍。

  ·

  这美人无疑是个男的。

  苏家兄弟先绷不住了。

  苏仲篪试探着问:“不……渡?”

  美人闻声,抬眼望来。

  苏生元预先备好了画具,这会儿,炭笔仍握在手里,桌案上的纸张却是一片空白,目不转睛盯着那舞剑的男美人,喊道:“不渡!”

  那美人,自然就是周不渡了。他练舞时不愿被外人瞧见,练好之后却并不心虚,临到表演的时候,则更是镇定自若,这会儿觉得自己这身女装打扮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着两位苏少爷可爱的反应,他没忍住笑,实在装不下去了,恢复平常的体态、语气,问:“你们做什么这样惊奇?不是早说过了吗,今儿晚上我跳舞。”

  苏生元:“可裴将军不是女的啊!”

  周不渡:“这舞蹈是公孙氏改编成型的剑器行。我没去刻意模仿女人的姿态,只是尽量呈现唐代乐舞的原貌,展现技法要点。”

  “不错。”香映红总算说话了,回过神来,仔细审视周不渡的行头、装扮,并给予了高度认可,“周小公子的表演,从乐到舞,再到这服饰、妆容,可谓样样精妙。”

  果真是内行看门道,周不渡便说:“我有两位见多识广的好友,以唐代壁画为参考,复原了当时的服饰、妆容。”

  香映红点了点头,专业方面已经无可挑剔,往后有许多机会交流探讨,此刻,她最关注的竟然是:“你用的是什么口脂?”

  苏生元满脑袋问好。

  周不渡却很懂,回答说:“是玉生香记的化妆品,皆由我家小妹精心研制。”

  香映红诚心赞美道:“出汗不脱妆就罢了,喝茶竟也不沾杯。”

  “今日有幸请到阁下,我们带了两套过来,东西不贵重,就是个心意,你别嫌弃。”越千江笑了笑,帮周不渡拨了拨额发,示意一个伶人把礼物捧上前来。

  香映红打开木盒,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玉生香记最新研发、还没上市的新品,用彩色透明玻璃器皿装着。

  她性子直爽,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笑得开心,对这些化妆品显然是再喜欢也没有了,随手打开一支胭脂盒子,发现盒盖内面还自带了小镜子,那镜子平滑光亮,非金非铜,属实罕见。

  香映红不禁感慨:“这琉璃瓶、琉璃镜,我在宫里都从没见过。更别说这胭脂、口脂,质地轻薄,颜色却很鲜明,气味闻着也很舒服……”

  周不渡:“都是天然环保的材料,不含铅、汞,无毒无害,有的还加入了药草,有保养的功效。化妆是好看、显气色,但经常用这些东西、带妆时间太长,难免损伤皮肤,尤其是乐舞艺人。这次办比赛,我们给选手提供的都是这种产品,也配备了专门的化妆师,我妹子还在研究做纸面膜。”

  “真的无害?”香映红问得直接。

  “但凡有一丁点儿伤害,我……”周不渡脑袋一偏,靠在越千江肩头,笑着看了他一眼,“哥哥都不会让我用。”

  苏仲篪哈哈大笑,说:“得亏你不是个妹妹,要不然还不知道周兄得怎么护着呢!”

  香映红也笑了,向越千江和周不渡敬了一杯酒,说:“原以为你们就是个办个花魁比赛,给店里的女人提提身价,那样,我自然是不想掺和的。现在看来,是我先入为主,想错了,给你们赔个不是,这活儿我接了,工钱不是问题。”

  越千江喝了酒,罕见的眼里竟带着些醉意——被周不渡那声“哥哥”给闹的,这会儿心情好极了,道:“香大娘是艺术家,但合同还是要看一看的,免得我们不懂行,怠慢了你。”

  一个伶人走上前,把合同递给香映红。

  周不渡便说:“一是做评委,二来要请你指导选手练习舞蹈,你的报酬肯定比别人多。再来,化妆师都是刚培训好的,没什么经验,也没有审美积累,我看你对化妆颇有研究,到时候还要请你指点一二。”

  香映红随手翻了几下、看了两眼,似乎对薪资待遇并不看重,边看还边和他们聊天,问:“两位是否有胡人血统?”

  越千江:“祖上大概有一些。”

  香映红:“今日来时,我偶然见到一个绿眼睛的少年人,他不能说话,旁人却愿意遵从他的安排,听说,他是两位公子的远房亲戚,却能在无涯堂当上管事,地位还不低,跟个小少爷似的,当时我就觉得,两位是宽厚仁义之人。”

  胡人的外貌跟中原人差别明显,在汉地难免有受到歧视欺凌的时候,想要取得成功,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香映红对此深有体会,因此,对有胡人血统、不区别对待胡人的两位周公子,自然会心生好感,高看一眼。

  越千江:“我们都把轻云当亲弟弟看待,他为人仗义,懂些粗浅武功,负责管理选手,你遇上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香映红爽快地签订了合约,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能排《霓裳羽衣曲》和《秦王破阵乐》,这两支乐舞早已失传,只要能学到其中一支,我就算赔钱都要来。”

  众人又聊了许久。

  事情妥了,周不渡倍感轻松,开始给香映红介绍产品和化妆手法。为了画好这个妆面,他可是在地狱工坊里让婉儿和太平折腾了好几天,完全是被当成娃娃打扮了,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夜深,宾主尽欢,各自归家。

  周不渡罩上披风,跟越千江坐上马车,驾车的伶人们也都是越千江分身显化而成,并非外人,他们没什么顾忌,在车厢里亲昵起来。

  越千江跟周不渡耳鬓厮磨,说了句“这口脂真的不脱妆吗?”继而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胭脂也不会脱。”周不渡说。

  越千江便又亲了亲他的脸。

  “眼影也不脱。”周不渡说。

  越千江便吻了他的眼角。

  光线朦胧,旖旎温柔,周不渡十分惬意,咕哝道:“指头都酸了。”

  越千江闻言,眼神变得炽热,握住他的手,抬到面前,张嘴含住。

  周不渡忍不住哼出声来,问:“我跳得还行吗?”

  “明知故问。”越千江把他整个拥入怀中,亲吻他的脖颈,在他耳旁说,“罚你永远不许再跳给别人看。”

  “我认罪。”周不渡笑着闭上双眼,沉沦在越千江的怀抱里。

  ·

  可惜,世间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苏生元回到家,熬了一个通宵,一气画出十二幅《美人月下剑舞图》,清早就跑去拿给爹妈看。

  因周不渡再三强调不许外传,他的嘴却有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就是要说出来,堪堪保留了几缕神智,隐去人物的关键信息,实则是添油加醋地给家人讲述了昨夜见闻。

  中午,苏子才以帮忙“找名家题字”为由,把画带去茶会,给相熟的文人雅士欣赏。

  他原就爱好欣赏美人,认为不论男女,美就是美,美人不应被埋没。活到这把年纪,他的眼光已经完全炼出来了。再者,他本身就工于诗文书画,写诗作文的才能被大儿子传承了,二儿子擅长书法,小儿子传承的是绘画,新近还学会了全新的技法,把在月下舞剑的美人画得活灵活现,既美丽,又有意境。

  看着这些画,即便小儿子不明说,他也一眼就认出了,画里的美人就是周家二公子。

  当然,他很知道分寸,没有暴露对方的身份,只是把小儿子已经添油加醋过的描述再次进行了艺术加工,继而说给朋友们听。怕朋友们不信,还带上了周不渡送给自己的没骨荷花图,把才貌双绝的剑舞美人吹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

  于是,自荐题字的人排起了长队。苏子才喝着人家递来的茶,挑剔起一众知名书法家。

  文人雅士是这个时代最具话语权的人,可以说是完全掌控了舆论,传“八卦”时,又喜欢根据自己的想象做美化,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仅仅三日之后,传言就开始变味了。

  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是,鄂州城里来了一位绝世美人,幼年贫苦,卖身葬父,得周家大公子慷慨解囊、千金相赠,但大公子不图她的美貌,只是教她读书、作画,在发现她天赋极佳后,还把她送入玄门修真。

  美人聪颖,尤擅剑术,几乎快要修成剑仙,然而,对大公子旧情难忘,辞别师父,下了山,却发现大公子已然有了婚约,如此,她仍然自甘做妾,可大公子不愿意,于是离开了汴京。

  现在,美人千里迢迢追到鄂州城里来了,就算不做妾,也要跟在大公子身边。大公子要办比赛,她就教选手跳舞,大公子要卖书,她就给书籍绘制封面。

  她太好了,我哭死!文人们真有听哭了的,这样才色双绝、情深不渝的美人简直就是他们的究极梦想,纷纷跑去香雪海询问比赛开始的时间,甚至还抢着预订好位置,抢不到位置的人,则跑去无涯堂买书,尤其是那种封面带图画的。

  之前周不渡设计玻璃屏风时画了许多荷花图,感觉都不是很好,就随手扔在桌上了。

  后来,浣川准备开店,一心想着省钱,就把那些画都捡了去,装裱起来,挂在书店、茶室和图书馆里。

  现在,这些画全都被人认了出来,因为浣川咬死了不卖,价格竟然被炒得很高,从一副十两银子到百两银子不等。

  流言越传越离谱,有说“女剑仙御剑来鄂州了”的,有说“公孙大娘再世为人了”的。

  “什么鬼?”周不渡也快哭死了。

  他倒不在意什么“女剑仙”之类的屁话,那一听就不真实。

  可人家上门求购画作,拿来的是真金白银。

  要知道,古代没有成熟的艺术品交易市场,郑板桥卖一幅大画标价是六两银子,文徵明的画也只能卖出二十两,就自己的那堆破画,怎么能喊价喊到一百两?

  虽说这里面肯定有浣川在推波助澜,但事情的发展方向和速度都是周不渡从未想过的,毕竟他本身就很少受营销的影响,理解不了,也很难相信,自己人在家中坐,突然就这么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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